她有些?厌倦这样的掩饰太平,可是又不得不应付:“会,都有在吃,我?先?出去排练了。”
林瑜跟她一起出去。
许凤萍坐在一旁瞧了眼陆一舟,她是个?直肠子,有些?不喜道:“我?真搞不懂你,早不来晚不来,你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许凤萍话音未停。
“要是她不振作起来,重新回到舞台上,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回来?”许凤萍直击他的内心,“你心里?的结什么时?候能解开?她手受伤又不是你的问题,你一个?人?乱逞英雄担什么罪啊?我?看,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陆一舟没有说话,他不是对自己要求高,他是懦弱。
演出会场里?,正在排练的人?是方?艾婷,她一月份有场跨年表演,正忙碌训练。
甘棠在下面呆了一会儿,听着她愈发精湛的琴技,心底的那股子不甘早淡去了。
一曲结束,周围给?她鼓掌。
方?艾婷显然瞧见甘棠,那天的请求是她唯一一次放低语气,纵使?知道是甘棠放过了她,她恢复那股子骄傲劲儿也不会褪去,只?不过她也不会堵甘棠面前挑她刺。
她们两个?,大概当?陌生人?最好。
方?艾婷眼神略过她,从台上下去。
这么些?天,甘棠时?常会在台上排练的,下面有人?觉得她眼熟,经过多日相处,混熟以后,多少能打听出来她是谁。
大部分人?都很忙,没有谁会无缘无故针对谁,但偶尔说两句闲话总不碍事。
“她以前应该也挺有名的吧,怎么近些?年悄无声息了?”
“谁知道呢?”
“小时?候是天才,还?能一直是天才啊?我?小时?候还?是貂蝉呢。”
有人?认真开口:“听说她手出了点儿问题,后来就没弹了。”
“哪个?专业弹琴的手没问题?我?腱鞘炎说什么了吗?”
“就是实力不行了,受伤就是一面遮羞布罢了。”
“你听她弹过?”
“没认真听过,都顾着自己了,哪有心思?管她啊,但她弹的曲子都没什么难度,肯定比不上艾婷。”
“让让。”一道冷漠女声从后方?传来。
几个?人?正在说闲话,闻言从身边侧了侧身子,只?见甘棠面无表情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气息,他们不约而同闭紧嘴巴。
秦屹淮来这里?不久,站在最后方?,刚好将几人?的闲话听了个?彻底,眼神虚虚扫过那几人?。
他拿出手机,给?甘棠发消息。可甘棠会在弹琴前将手机静音。
两个?女生不紧不慢往前走。
林瑜安慰她道:“不用管他们说什么,说闲话的人?哪里?都很多。”
甘棠点头?,忽然出声道:“我?今天想换个?曲子,你是不是最喜欢方?艾婷弹的《鬼火》?”
林瑜被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停顿两秒过后,缓声说道:“其实,也还?好。你不用太过为难自己的。”
甘棠猝不及防道:“我?要弹这首。”
她原本没这种想法,但他们说她比不上方?艾婷,她就非得犟一下。
林瑜无话可说,只?能拍拍她肩膀,嘴里?吐出干巴巴的两个?字:“加油。”
她其实不太相信甘棠能弹得比方?艾婷好。
弹和弹下来是两回事,弹下来和弹好是两回事,弹好和处理细腻是两回事。
但上下嘴皮一碰和吹牛是一回事。
林瑜不太好打击甘棠。
此?时?台上只?有她一个?人?。
甘棠深呼口气,弹不好真的会丢人?,但是没办法,她得为自己争一口气。
希斯纳三轮决赛都限定时?长?,首轮是40至50分钟,二轮是50至60分钟,最后一轮超过60分钟。
她可以在家练习四小时?,挑好自己适合的曲目完成全程。但曲子确实难度不会是最顶级,她的手坚持不了,因此?她注定不会在比赛里?有太大竞争力。
但一个?短短几分钟的《鬼火》,努力一把,手痛一痛,还?是可以做到。
陆一舟正好在她开始弹琴时?进来,他眼睛一扫,毫不费力看见了台下的秦屹淮。
太过碍眼,他从中间穿过,坐在了秦屹淮的前面。
甘棠将手放在琴键上,弹奏正式开始。
女生的手指修长?纤细,指腹有茧,这首曲子需要极其精准的力道把控,极其快速的演奏手法,她应当?控制不了。
方?艾婷抱臂站在一旁,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可连续高节奏的音调连续传来,甘棠的手指精准把控好每一个?琴键,如此?高频率的弹奏,短促的停顿时?间难以把握,手指移动间很容易发生滑键,可她一次都没有,半点不带黏腻的将第一部分弹完,极其干净利落。
演出会厅内人?声安静下来。
女生的手没有停,甘棠没有按部就班用细腻手法弹完全程,第二部分,她力量加重,强弱控制明显,跳跃节奏,将曲子推向高潮,高潮部分的音乐更加牵动人?心,层层递进,直至第三部分,转音方?式极其灵巧,音调减弱,频率不停,最终,完美收尾。
她的处理方?式与方?艾婷完全不同,可懂行的人?也不能摸着良心撒谎,谁也不能斩钉截铁说她弹得没有方?艾婷好。
琴音停止,室内响起一阵掌声。
方?艾婷目不转睛看着台上的甘棠,抬手,给?她鼓掌。
林瑜已经说不清楚内心的激动,她站在台阶旁边,两眼放光,有点语无伦次:“我?一直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