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刚好把那块照得半亮,能无比清晰地瞧见许乔新被七八把利刃穿透的样子。
血滴滴答答地滴在土地上,或顺着刀刃流下,形成一小摊血泊。
枫黎不慌不忙地扯了下唇角:“告密?那陈公公打算怎么解释我们同时出现在这儿,又怎么解释他死在了我们面前?陈公公真能把自己完全摘干净么?”
她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既然动手了,就说明她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获罪。
“即便老侯爷此时此刻在我面前,我也得问问他,许乔新深夜把我诱骗至此布下陷阱是什么意思?是侯府想要置我于死地,还是许乔新自己的意思?”
“我躲过一劫,在看见对方的脸之前并不知道是侯府的人想害我,出手自保何错之有?”
“再者说,皇家猎场里被人莫名设置了陷阱,万一是想对皇上和皇子不利怎么办?皇子们在围猎中不慎跌落又该怎么办?我不过是为了皇子们的安全着想,才下了杀手。”
她一句句说得斩钉截铁,叫人找不出反驳的话。
眼珠漆黑,透着一种无法撼动的笃定。
任谁看着这么一双眼睛,都不会怀疑她的用心。
“他自己擅做主张,为此付出了性命,没酿成大祸,想必皇上只是卸了侯府管理猎场的职责,不会过多惩处,他们该感谢我才是。”空气中安静了半晌,她轻笑,“我不将此事禀告皇上,只是不想让一颗老鼠屎连累了侯府。”
“……”
好一个应该感谢。
陈焕暗自腹诽。
“郡主聪慧,看来就算叫人发觉了,奴才也不必担忧自个儿的性命了。”
他看向不远处还在往下滴血的惨状,敛眉掩了掩鼻子。
许久没做见血的活儿了,突然闻见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不太舒服。
他道:“奴才只是没想到,郡主会这么干脆。”
“如果不是我身手还可以,死的就是咱们了;且就算我们今天逃了出去,以他的性子,日后肯定还会找事,万一把他嘴里子虚乌有的事闹到皇上面前,该怎么办?或是他制定了更为周密的计划再下杀手,谁能确定你我一定能躲过去?”
枫黎平静地看向身边的人。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瞬息万变之中,片刻的迟疑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她不会对敌人心软,更不会有所犹豫。
“有危险,就要扼杀在摇篮里。”
他们离的近,胳膊靠在一块儿。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而陈焕低垂着眉眼,面色隐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她笑问:“我从不会放过想要我命的人,陈公公应是对我……没有歹心吧?”
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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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心中重重一跳。
先是背脊蹿上一阵凉意, 紧跟着,气得牙直痒痒。
就算知道她是故意试探一句,还是很想破口大骂。
他有没有歹心,她真就察觉不出来么?
“郡主就当奴才全是歹心好了!”
他冷哼一声, 憋着气垂眼。
冷不丁扫过腿上包扎得好好的伤口。
说来矛盾, 她深夜见他、救他、第一时间为他处理伤口、还在杀人时挡住他的双眼……
桩桩件件, 都可以说是温柔的。
可她也威胁他,警告他。
威胁质问得那么明目张胆,连迂回都不迂回一下。
“奴才贱命一条, 郡主看不惯杀了便是,何必多问?”
陈焕越想就越气,赌气般别开脸,伸手就去扯枫黎为他系在伤口上的衣料。
他难受了大半天时间, 到了晚上还这般受气……
一时之间,委屈得简直想跟眼前人撒泼打骂, 骂她个没良心的!
“郡主不如把奴才丢在这儿, 刚好把许乔新的死嫁祸于奴才,岂不是刚刚好?”
“别乱动。”
枫黎一把按住了他胡来的手,手指沾到了粘稠湿濡的触感。
她皱眉, 语气严肃:“伤口更严重了、感染了怎么办?”
手指被她死死抓住,皮肤磨搓间,在气温偏低的春日夜晚里温热一片。
陈焕面前的月光都被遮挡, 几乎被她笼罩在阴影里。
他没好气地说:“郡主这般模样, 还在乎奴才的死活不成?”
“……”
枫黎没答,缓缓松开他的手, 又重新帮他简单处理了一番。
她沉声开口:“问你什么,你直接答便是, 说一句[没有歹心]能怎么样?”
陈焕见她动作温柔,假意挣了几下。
终是乖乖地让她帮忙处理伤口。
“难道奴才说,郡主就信么?”
“当然,陈公公愿意深夜里走这么难走的路跑大老远前来见我……”枫黎抬眼,因陈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