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皇恩,有个独立的小院,除去陈焕陈顺两人,还住着其他几个听从调遣的小太监。
今日应是陈顺发了话,把人遣回房间去了,没见着人。
陈顺听见动静便将人请了进去:“郡主请进,多谢郡主特意为干爹跑来一趟。”
枫黎没说话,进了里间。
陈焕拧着眉头躺在床上,脸色不太正常,额头直冒冷汗。
她伸手探了探他发烫的额头。
手指才一碰上,这人竟是无意识地躲了躲。
陈顺瞧着是低着头,视线一直盯着两人呢。
见郡主动作微顿,连忙说:“干爹不喜欢被人碰,小的平日里都没伺候过干爹穿衣的。”
“噢。”
枫黎淡淡应了声,抬手:“药箱。”
无权无势的太监请不动医官,而像陈焕这样有些地位、性子挑剔的,又不喜医官近身。
若没有大的病症,都喜欢自己简单处理一下。
“这儿。”
陈顺赶紧递上药箱。
枫黎接过来打开,简单看了下里面的工具。
一边撩开陈焕腿上的薄被。
陈焕正发热昏睡,昏昏沉沉的,但不是全然没知觉。
身上的被子叫人动了,他拧起眉头,发着汗的手掌在被子上摸了几下。
最后摸到了枫黎手腕上,虚弱地按住。
薄唇微微动了几下。
“陈顺,不用找医官,咱家能熬得住……”
“不能让人发现,对郡主……对郡主不利……”
“……”
枫黎心间软下去一块儿。
她冲陈顺摆摆手:“去煮清热的药,煮好了送进来。”
陈顺立刻点头:“是,小的这就去。”
陈焕大抵是烧得实在厉害,用不上力气,枫黎轻而易举就把他扣在自己腕间的手给挪开了。
他的手掌也比平时热了不少,像个小火炉一样,比先前几次触碰都烫很多。
她手指微弯,将他轻轻牵住,还在他手背上轻抚了抚。
倒不是她色心多重,只是这人的手掌修长漂亮,指节分明,指甲莹润,真不愧是时常伺候在皇上面前的,保养得实在不错,瞧着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跟她常年握刀、拿弓满是茧子的手不一样,握在手里还挺舒服。
“郡主。”
枫黎一顿,有种叫人抓包的错觉。
发现陈焕不过是梦呓,无声地松了口气。
“郡主……”
嗓音里染了些湿意。
陈焕本就烧得迷迷糊糊,声音含混不清,这么唤上一句,把她叫得头脑发胀。
“别叫了,先给你处理伤口,有什么想说的一会儿再说,好不好?”
她定了定心神,掀开盖在陈焕腿上的软被。
陈顺已经将里衣的裤腿裁掉了,露出了受伤的右腿。
那口子还在往外渗血流脓,有的地方结着薄薄的痂,有的地方又红肿溃烂,皮肤往外微微反卷着,不似她见过的生了蛆的伤口那般可怖,也是颇为严重。
伤口一处还有一块青黑的肿胀,似乎是后形成的……
她想起自己掷出的那枚棋子。
力道不小,打在伤口上,应是会留下类似的痕迹。
突然有些内疚。
打到伤口了,怎么不知道说?
还忍着疼跪她。
枫黎从工具中拿出刀,在火苗上反复烤了烤。
又从旁拿起一条干净的布巾,卷成卷,垫在陈焕的嘴里,免得他无意识咬到舌头。
她得将流脓溃烂的地方处理了,会很疼,但也没办法。
好在陈焕如今晕沉的厉害,应该不会太痛苦。
一不做二不休,她下手快狠准,几下就将腐肉刮掉,有鲜红的血水一股股地往外冒。
“唔……!”
陈焕似是被疼得从昏睡中醒来,狭长的凤眼睁开一条缝。
意识依然朦胧,看起来烧得的确厉害。
但即便烧得稀里糊涂的,在察觉到有人正扶着自己的腿的那一刹那,依然挣扎起来,抬起胳膊就打在枫黎手背上,含着布巾模糊不清道:“滚开……混账……”
枫黎连忙抓住他:“给你处理伤口呢,别胡闹。”
不知是不是听出了她的声音,陈焕的挣扎减小。
鼻翼扇动,拧着眉头发了个微软的鼻音。
“登徒子……”
声音落下去,动静也越来越小了。
似乎又烧得晕沉过去。
枫黎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
这番虚弱的样子,倒是跟平日里颐指气使跟她对峙时一点儿也不一样了。
但她还是更喜欢陈公公眉眼一立跟她还嘴、又因为她几句话而红着耳朵别开脸的样子。
她没说话,全神贯注地盯着伤口,去除腐肉、消毒、止血……
一□□下来,她的额头上也渗出汗来。
话说回来,祭天那次,怎么没发现陈公公这么细皮嫩肉的?
不愧是受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