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含怨唤了声“郡主”。
她无声地笑了,在陈焕唇上啄了啄之后,转身坐到供宫人偶尔落脚休息的榻上,闭目养神。
上一秒还如胶似漆,这会儿就端出了郡主的架子,一本正经了。
陈焕真不知道郡主到底是怎么做到偷腥偷得如此气定神闲的。
让他的心脏跳成这样,自己反而悠悠然的。
他心中暗戳戳地想,以后决不能再这样任由着她亲了。
打开门,他脸色不好看:“放好就退下吧。”
“陈公公倒是体恤人,不舍得手底下的小孩儿跟你一起被骂啊?”
枫黎此话一出,端药汤来的小太监身子一抖。
他心想,怪不得陈总管的脸色看起来如此难看,原来是被郡主训斥了。
“郡主想多了,您想骂便骂就是,与奴才何干?”
陈焕阴沉着脸,拿眼角睨了他一眼。
那太监又是一抖,忙不迭地跑了:“郡主,陈总管,奴才告退。”
“咯啦”一声,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瞧你把他吓得,一溜烟就不见了。”
枫黎忍俊不禁,冲陈焕招手。
她笑道:“陈公公阴沉着脸的时候还真有些吓人。”
“……”
陈焕自知如此,可就是不愿这话从郡主嘴里说出来。
他不过去,反而佯装要走:“既然如此,郡主不见奴才便是。”
“陈公公怎么这么爱生气。”
枫黎探身,牵住他的手,把人往自己身边拽。
她坐在榻上,环住陈焕的腰。
陈焕不自在地假意挣了挣:“奴才就副脾气,改不了。”
说完,还拿眼角瞄了瞄枫黎。
见她正灿笑着看他,薄红立马染上耳根。
“那我便多哄着陈公公些?”
耳朵更红了。
陈焕不吱声,想回抱她,又不敢。
半晌,憋出来一句别的。
“前些时日,奴才依照郡主的意思提醒皇上注意北边的动静,这才能发现此次的端倪,皇上心烦,奴才便借此机会与皇上表明了是郡主有此远见,皇上这才唤郡主前来的。”他陈舒了前因后果,有些为枫黎抱不平,“可方才在殿前,皇上还是向着那些老东西说话。”
他怕枫黎忧心自己带出来的兵和北地的百姓,安慰道:“不过,皇上也并非不在意郡主的话,日后奴才再寻其他时机为郡主说话,这次的事儿也会叫人多留心,不会叫百姓们受到蹉跎。”
“是啊,皇上不希望我势头太盛而已,不一定是真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枫黎敛了敛表情,停顿片刻,轻叹了一声。
皇上给足那些老臣面子,不能叫那些年过半百的人被一个他们眼里的“黄毛丫头”给压上一头,既让他们心里舒坦,又敲打敲打她,叫她收敛起锋芒。
后面暗中派人关注北地动向,也不会耽误了大事。
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陈公公不用太过忧心。”
“郡主倒是通透。”
陈焕喜欢她,想看她好,自然希望皇上像信任自己一样信任郡主。
只是这种事儿,完全急不得,越急越乱。
他跟枫黎保证:“奴才一定尽力为郡主分忧。”
枫黎没言语,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头。
圈在陈焕腰间的手臂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赖着。
许是昨日就知道皇上要召众人议事,知道兴许有机会与她见面、相处,陈焕似乎特意为衣裳熏了香,此时就连皮肤上都被染了淡淡的香气。
搂着他,就觉得自己浸在了叫人愉悦的淡雅气息中,心神平静。
她安静地抱他一会儿,轻声问:“特意熏了香?”
陈焕冷不丁被人说出小心思,面上一烫。
他不承认:“都是陈顺准备那些,奴才不知。”
话音未落,就听耳旁响起了清脆的笑声。
笑得他有点儿想躲,也有些想在郡主腰上掐一下“惩罚”她。
就知道笑他,他特意准备准备有错吗?
还不是希望她喜欢。
他想出言嗔上几句,感觉到郡主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又收敛了情绪。
在温热的怀抱里,心脏软了几分。
只一墙之隔的正殿中,皇上与两位皇子、数位重臣讨论边境战事,谁也不知道这位叫皇上都不得不有所防范的高门贵女,正拥着一个低贱的阉人。
不管郡主对他感情深浅,不管是真动了心思还是虚与委蛇,不管日后是否会厌弃他……
拥着他、亲吻他的触觉都是真实的。
他至少这一刻被她抱在怀里。
谁都没有这个待遇。
只有他,一个残破低贱的奴才,能在此时此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