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休息吧,这儿有陈公公在就可以。”
陈焕垂着头进来,轻轻掩好了门。
他看到郡主冲他伸手。
一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没变过,仿佛郡主从未想过离开。
“突然过来,可是有事?”
他将手放入郡主掌心,看着她合起手掌。
薄茧微微粗糙的触感传来,温温热热地摩擦在皮肤上。
还是那么叫人安心。
他真希望郡主能牵他一辈子,别松手。
“没什么,奴才只是……想郡主了,顺道路过,便想与郡主略待一会儿。”怕郡主瞧出他的不对,他还特意模仿过去的模样,微微挑起眉梢,“怎么,奴才无事便不能来寻郡主么?”
枫黎闻言,脸上笑意扩大:“怎么会,你过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陈焕低哼:“哼,这还差不多。”
过去他很喜欢暗暗往郡主身上黏,偷偷地希望她能升起些别的心思。
这回,按捺住了自己扑进她怀里的冲动,只站在一旁。
枫黎觉得奇怪,扬头看他:“怎么不坐下?”
“郡主。”
陈焕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早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多了层水汽。
他意识到了这点,掩饰般抿了下嘴唇。
注视着那张占据了他大半心神的脸,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一次上涌。
他真想问郡主,能不能不走?
或者,带他走。
别把他一个人丢在宫里。
幸福来得太快,可也太短暂了。
他不想往后数十年,都靠着这一点点短暂的回忆支撑着走下去。
可他问不出口。
他太清楚了,郡主既然打算走,除了皇上,便没人能留下她。
若他真有留下郡主的能力,她一早就不会打算离开。
郡主也带不走他,皇上不会允许的。
原来有时候爬到高处也不是好事。
话在嘴边绕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
他换了话题:“再过两日,就是赏花会了。”
皇上会在赏花会上做最后的决定,为郡主赐婚。
战报来得早一步就能打破此事;
而来晚一步,皇上金口玉言,或许就盖棺定论了。
枫黎知道皇上的心思。
那日在勤政殿外,陈焕心情不好,难道皇上与他说的就是此事?
她没再让陈焕坐下,而是自己站了起来,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
“到底怎样还不确定呢,何必为还没发生的事难过?”
她没说太肯定,因为她也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怎样。
官方战报还未送到京中,她不知道等战事传来,皇上到底会不会派她出征。
从她的角度来看,她是不二人选。
但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
一切她没法掌控的事,都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而那些她决定不了的事,她很少心烦,因为想再多也别无用处。
若皇上非要留她在京中,那只能另寻他法,徐徐图之了。
她绝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盼望出征的将军与将士们命陨沙场。
“郡主通透,但奴才做不到。”
陈焕此时有些怨。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他的想法就那么不重要么?
“倒也不是通透,只是见过太多无可奈何了。”
枫黎叹了一声,特意放柔了动作,把人一点点地抱进怀里。
手掌轻柔地抚在他的背脊上。
陈焕似乎比平时少了一丝生气,不* 跳脚,也不骂她。
只是在被她搂住腰身的时候,无声地红了眼眶。
她有些不舍得看陈焕这样。
“我们行军打仗的,早就习惯了有一天过一天,兴许前一天晚上一起喝酒的人,第二天就丢了性命,连个全尸都找不见,有几个人能逃出宿命……?”
“呸呸呸!”
陈焕这回急了,一下子打在枫黎的肩膀上。
他骂道:“不准乱说!郡主福与天齐,即便出征在外,也定是算无遗策、百战百胜!”
他这次猛地意识到了一个比郡主离开他更可怕的事——
出征在外,战场上九死一生。
想到这个,郡主对他的感情如何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希望郡主能健康长寿,好好地活着。
他怕郡主真会出事。
如果郡主被皇上留在了宫里,岂不是两件事都迎刃而解了?
郡主既不会离开他,也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
他们是不是就能顺遂地……过完一生?
枫黎见他终于“活了过来”,低声笑了起来。
她自豪道:“那是,本郡主自是百战百胜,要不是有些实力,怎么镇守北地那么多年?”
“你知道么,北地的景色与京中很不一样,天更蓝,草更绿,百姓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