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一听,又不像是为林清远求情了。
毕竟林清远今日就要斩首示众,等枫黎回来坟头草都不低了。
皇上敛着的眉头舒展开了:“说吧,什么恩典?”
“现在臣不好说,但此事绝非与定北王府和父王有关,只是臣的私事。”
如果现在就跟皇上要人,皇上必定会意识到陈焕的背叛。
等她离开京城,他的宫里的日子就不好做了。
她语气诚恳:“对皇上来说,不过是一桩不痛不痒的小事,绝不会有任何威胁或后患,而对臣来说却是后半生的大事。”
“后半生”三个字一出,皇上便想到了亲事。
这年头,也就说起女子婚事,会说是后半辈子的大事了。
他了然地点点头:“好,朕知道你忠心耿耿,你都这么说了,朕自然是应允的。”
“那……请皇上立下字据?”
枫黎往桌上的纸张望了一眼。
皇上还是头一次碰到跟他要字据的,不由得笑了一声。
他抬手点了点枫黎,最终还是爽快道:“你啊你啊,也就你敢这么跟朕说话了。”
他提笔,在轧了暗纹的精致纸张上留下龙飞凤舞的字迹。
待写好了,他冲枫黎招手:“瞧瞧,这总满意了吧?”
枫黎双手接过,一字一字地看过去,脸上露出笑意。
她将纸细细地折好,放入随身携带的锦袋中,揣进怀里。
“谢皇上!那臣就告辞了!”
出了勤政殿,没走出多远,便与瑞王妃迎面碰上了。
想来是关于瑞王的后事要与皇上商议。
比起上次在礼佛那日见面,王妃的气色要好了不少。
“多谢王妃昨日为我说话。”她点点头,“你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瑞王妃驻足:“不用那么客气。”
她是小家碧玉那类长相,看起来温婉淑静,说话也十分温和。
“都是阿娜处处护着我,这才渐渐好了些,这次……”
她回想起当日的情形,秀气的眉头往下耷了些:“王爷见两国战事愈演愈烈,觉得她没了倚仗,便愈发过分起来,我拦也拦不住,反而被……”
她没说下去,轻轻地抚了下自己的脸颊。
“阿娜便动了手,王爷哪里是阿娜的对手,伤得厉害,但没有伤及性命,那时禁军围了王府请她出去,她像是已经料到事情原委,就一不做二不休地将王爷……我知道她是为了帮我,她却说,本来她也活不久了,皇上定能查出她背后的小动作。”
枫黎默了默,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也是,呈国公主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个活靶子。
她将当时握刀的右手握紧。
半晌,又缓缓松开。
“说来也巧,她本想随禁军离开,正巧听见禁军说郡主从宫中逃了出来、全城通缉,她就改变了想法,从府中的狗洞逃了出去,再后来,我们就都知道了。”王妃的语气有些感叹也有些说不清的怅然,“有时候看着阿娜野心勃勃、敢爱敢恨的样子,会觉得自己好像很没志气,从小我就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到现在还是这样希望,是不是挺没用的?”
她看向枫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似乎对自己有些失望。
“怎么会,世上的人又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再正常不过了。”枫黎回答地不假思索,“安稳也不是想做到就能做到的,选了活法、争取它达到它,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愿意为了自己的选择而负责任,不怨天尤人,更是难能可贵。”
王妃得到些许安慰,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她略带自嘲道:“郡主说的是,就连想要安稳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枫黎真心祝愿:“那就祝愿王妃日后安稳顺遂。”
“多谢郡主。”王妃停了一下,又道,“听说昨日是郡主请求皇上好好安葬阿娜公主的,这也要好好感谢郡主才是。”
“客气了,阿娜也帮了我很多,都是我该做的。”
枫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上面都是长期握刀留下的茧子。
她猛地握紧拳头:“我很快就会送她兄长与她团聚的。”
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快到了正中。
她欠身道:“王妃,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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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街市上人头攒动。
似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来到了这里,挨肩擦背的,拥挤非常。
枫黎没在街道两旁的楼上占位置,只跟无数百姓们混在一起,微微扬头,直直看向斩首台上穿着囚服的的狼狈男子,眼神毫无波澜。
林清远依然被抹布堵着嘴,一头黑发乱蓬蓬的,一天之隔就彻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