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小公子有事儿吧!
枫黎压根没想到沈知乐会这么说。
过去沈知乐在她这儿习武很是听话,性子不像有些小孩儿一样不服管教,挺讨人喜欢的。
谁想转眼间,就开始说胡话了,这显得她之前跟陈焕说的话是在撒谎似的。
枫黎气笑道:“你出生时我都快十岁了,哪门子娃娃亲,这种事可不能乱说,要是你把我的人气跑了,即便跟你父亲关系甚好,也不会轻饶你。”
“若这么几句话就气跑了,给将军添麻烦,更担不起将军的厚爱。”
沈知乐看向陈焕,一字一句就跟敲在陈焕心头上似的。
他就是想跳脚,想骂人,想锤着郡主的肩头嗔她,都只能憋回去。
不过,装沉稳谁不会啊?
他端起架子:“沈小公子多虑了,奴才与将军之间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郡主乐意宠着奴才,才那么说给你听罢了。倒是小公子你,此时此刻便是在给将军添麻烦,有没有娃娃亲,郡主自己还能不知道么?休要到处乱说,惹郡主不快。”
“我儿时就跟将军约定过……”
枫黎怕他再乱说什么叫陈焕误会,快声快语道:“你那会儿才多大年纪,什么都不懂就说要娶我,我当时就拒绝过,伯父与父王也只是一笑而过,两家可不曾定下过什么。”
沈知乐的胸膛起伏几次,略显青涩的眉宇蹙了蹙。
他说:“可王爷说过,既然我那么喜欢跟着将军跑,就让我跟着也未尝不可。”
“那也不能叫娃娃亲吧?不过是父王的玩笑话罢了。”
枫黎现在发觉这孩子太过认真也不好,忒认死理,一句玩笑也当真。
大多数人一听就能听出那只是玩笑吧?
“郡主说是玩笑,我不觉得。”沈知乐垂了垂眼,“况且我后来知晓将军为何拒绝了,将军不会嫁人,只会娶入赘的夫郎入府,且将军志向在军中,只会主外,所以这些年里……”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没好意思立即说出口——
他这些年一直在观察那些掌家的高门贵女,学习稳重端庄,不争不抢。
“说来说去,郡主还不是拒绝了你而非应允。”
陈焕有种说不出的危机感,赶忙在沈知乐停顿时插了话。
说完,又忽而后怕,怕郡主觉得他无礼、丢人。
相比沈知乐这副克制守礼的模样,他还真是狐假虎威的奴才样,登不得大雅之堂。
背在身后的手指攥紧,压下自己那些阴阳怪气和咄咄逼人。
他想使劲儿拿出主人般的端庄大气:“郡主在军中还有要务,沈小公子若是无事,不再想随郡主习武健身,还请不要耽搁郡主的时间。”
沈知乐抿唇半晌,还是隐下了其他想说的,冲枫黎欠身。
“耽误将军的时间了,还请将军一如往常,不吝赐教。”
-
这回饭桌上有了三个人。
陈焕本想将练完武的沈知乐赶走,而沈知乐在他出言之前,便说自己过去一直都是在将军府顺便用了早膳的,还问他“陈总管应该不会那般小气吧”,一下子把他给堵了回来。
他想说自己就是小气,在这个家里他做主,想赶谁走就赶谁走。
可他怕丢了郡主的人,怕影响了郡主与总督之间的关系,也怕郡主时间久了真觉得他小肚鸡肠,一个胡言乱语的小孩儿都容不下。
最终还是叫沈知乐留下用早膳了。
陈焕主动给枫黎盛了一碗汤,放在手边。
见她眉梢微敛,他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枫黎回神,目光往沈知乐身上扫了一圈。
她才从北地回来,但也没太多时间可以休息,今日就要正常去营里。
想想积压了两个多月的军务直叫人头疼。
更何况,现在她还得惦记着去一趟总督府。
“不算烦心事,只是军务积压太久,恐怕要一连忙上数日。”
枫黎端起碗喝了口汤,陈焕又用手帕帮她擦擦唇角。
心知他的用意,即便不习惯被人这样细致入微地伺候,她还是依着他没动。
沈知乐嘴唇轻抿,但始终没多言。
他只是低头,把视线全放在了早膳上。
不去看那些不想看的。
“对了,管家。”
枫黎想起什么,冲管家招了招手。
她抬起胳膊,把手搭在陈焕的大腿上,轻轻拍了拍。
“过去那些日子辛苦你了,如今我身边儿有了人,以后便由他掌家,库房钥匙与账簿之类的都拿与他看,日后有什么事,也都与他商量即可。”
管家在陈焕脸上看了片刻。
郡主的事他有所耳闻,虽然不明白缘由,还是恭顺地应了声。
“是,老奴知道了。”
陈焕清楚郡主大抵是特意在沈知乐面前吩咐下去的,不由得挺了挺背脊。
他装模作样道:“得郡主信赖是奴才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