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一动, 陈焕就醒了。
他蹙蹙眉头,翻身,轻轻搂住了枫黎。
枫黎都坐起来一半了,被人抱在腰间, 顿住了动作。
她在陈焕手背上拍了下:“你再休息会儿。”
陈焕不放手, 胳膊反而搂得更紧了些:“郡主已经很久没陪奴才了, 连续好多日都是把奴才自己丢在这儿,自己悄声离开……去指导王女练武。”
反正郡主会领着王女一同去军营,何必每天一大早也要练上一通?
都怪王女, 占了他不少与郡主相处的时间,就是早晨想要多赖一会儿都不行。
枫黎听出他语气里的吃味,笑话道:“你不会真的连个小姑娘都要吃醋吧?”
“管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与奴才抢郡主就是不行。”
陈焕说得不客气,语气一点儿商量都没有。
他用命令的口吻说:“今日时间还早, 多躺会能怎么样?”
他拽了拽枫黎的手腕, 示意她躺回来。
说得强硬,动作却有种黏糊糊的讨好感。
“好,听你的。”
枫黎掀起被子躺了回去, 将陈焕微乱的黑发捋到他耳后。
她说了几句好话哄人:“最近辛苦你了,好多事要做,别太累了。”
陈焕哼声:“亏郡主还知道。”
他没有很累, 只是被枫黎这么一说……
就不自觉委屈上了。
不过, 委屈一下没什么不对。
自从王女住到将军府里,他跟郡主独处的时间骤降。
每天早晨都要看着郡主跟王女一同离开, 直到夜里才一同回来,等到晚膳后, 他好不容易觉得有时间想跟郡主相处腻味一翻,王女又抱着兵书过来请教,打断他的好事。
他不想跟王女置气,显得他特别小家子气,连个十岁的小姑娘都要较劲儿。
可什么都不说吧,又总觉得有口气咽不下去。
他故意说反话:“郡主若天天早出晚归地跟王女在一块儿,干脆就去跟王女殿下一起过算了,还要奴才做什么?”
“陈公公教训的是,我应该多留出些时间陪着你才是。”
枫黎顺着他附和,抱住他的腰往前凑过去亲他。
她笑道:“毕竟跟我过日子的是陈公公嘛,不陪你怎么行?”
陈焕就知道枫黎不会呵斥自己,更是来劲儿了。
他哼声:“要奴才说……”
薄唇抿了抿,他又哼了一声。
心说道:王女简直是冤家。
他还记得王女刚刚来到北地、第一日入府的情景。
那时,他随郡主一同去城外接人,王女一路文静乖巧,跟瑞王妃一样是个温婉的性子,看起来没什么心眼,更不像能上战场杀敌的人。
他在一旁瞧着,还想这样的性子若是孤身一人来到北地被人欺负、郡主还在军营顾及不到那么多的话,他定会替郡主将人照看好,不让小姑娘被人欺负了去。
可谁想,一转眼,刚到将军府拜师没十日,王女就把郡主拉到一边去说悄悄话了。
也就是他熟知将军府结构,耳力又好才能听见一二——
“朝中上下无人不夸赞师父英武过人,百姓们也都把师父当成神人一般崇拜,可陈总管在宫中的口碑不好,宫中下人都很害怕陈总管,说他心狠手辣、阴晴难辨,借着先帝的信任做了不少坏事,不是好人且十分难相处,师父为何还要把这样的人带在身边?”
王女似乎没少在京城打听他们的事。
“陈公公是有些小毛病不假,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眼见为实,道听途说可不好。”枫黎毫无疑问站在了他那边,敲了下王女的头,“先帝信任他,但先帝又不是傻子,怎会因为信任放任他胡作非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女蹙蹙眉头,稚嫩的小脸皱巴在了一起。
这话无法辩驳,她又说:“徒儿还听城中百姓说,就连师父都总是被他凶,他对师父不好。”
就连她都见过陈总管凶巴巴地瞪郡主呢。
好像还掐郡主大腿上的肉,看着就疼。
枫黎微怔,继而笑出声:“你在府中待久了就知道,他并非真的对师父不好,只是我们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罢了。”
孩子年纪不大,却知道护短。
在她看来,威风凛凛的师父是最好的,怎能让旁人欺负?
于是双臂抱胸哼了一声:“师父待他那样好他却不知好歹,师父何必受那种委屈,即便已经迎他入门也不是一辈子都要这样,对师父不好就休了他便是。”
他当时被气了个够呛。
亏他还想着若有人敢欺负小王女,他定会为她做主。
呵,人家倒好,直接背地里让郡主休了他呢!
所以那段时间,他对王女有些苛刻,态度不算好。
但那小姑娘倒是一如既往,对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