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如今。
可惜,他辜负了爹娘和先生的栽培,生了一场大病,眼看着就要命不久矣。
门外窸窸窣窣的争吵声传来,是他娘和二哥的声音。
江家二郎冷着脸,一脸的不耐烦:“阿娘,这三郎眼看着不成了,还不如早做打算,再这么治下去,迟早把我们家拖垮!”
张金花一脸的不可置信,不相信自己亲生儿子能说出这种话,声音都在颤抖:“二郎,你在说什么?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叫早做打算?
让她准备棺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张二郎被亲娘这么一质问,脸一臊,但想想还是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阿娘,三郎是你亲生的,我也是你亲生的,你怎么不替我想想?三郎这场病都要把家底掏空了,我和大哥以后怎么办?”
他说着怕自己底气不足,还扯上了一旁傻愣愣站着的江大郎。
江大郎一听见还有自己的事,想要开口,奈何江二郎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又道:“阿娘,我和大哥年纪也不小了,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总得替自己的孩子考虑,不能再这么在三郎身上耗下去了!”
江二郎这次是铁了心,丝毫不顾及他娘难看的脸色。
张金花没想到自己的孩子这么狠心,连亲弟弟的命都不顾。
再者说,自从他们兄弟二人成婚以来,除了必要交给她的钱,剩下的都是留给他们自己的小家,她从未问他们要过一丝一毫!
现在治病的钱也都是他们老两口多年的积蓄,哪怕再困难也从未向他们兄弟二人伸过手,为的就是怕兄弟反目,可没想到就算做到如今的份上,他还是觉得三郎是个累赘。
张金花急火攻心,眼前一黑,身影晃了晃。
江老爹及时扶住老妻,沉声开口:“行了,都别说了!都回去,让我和你阿娘好好想想。”
江二郎率先离开,江大郎留在这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江老爹摇了摇头,也让他离开。
江大郎一步三回头离开,独留老两口站在江序的门前两相依偎。
张金花一向强势,大事小事一手抓,这个家也在她的辛劳之下日益兴旺。
大郎二郎都不是读书的料子,她也没强求,给他们各自娶了媳妇,让他们都有了谋生的手段,小家也是红红火火,三郎因自小聪颖,读书上很有天赋,她便一路供着,小小年纪便考取童生,眼看着就要考秀才了,却染上大病,连床都下不了。
本以为这应该是三兄弟齐心共渡难关的时候,可是却在这时让她意识到了这个家内里早就四分五裂。
大郎是个孝顺的,可性子憨厚也软和,被三两句话就能挑唆,态度摇摆不定。
二郎有些小聪明,也看不惯她一直供二郎读书,以前忍着,如今却是心思毕现,可他也不想想,三郎读书到如今的花销和她送他去学手艺的花销相差根本不大,要说亏欠,她亏欠的是大郎才对。
大郎既没读书,也没学手艺,而是跟着他爹在土里刨食,卖的是力气活,可她也打算等他们夫妻二人百年之后家里的田地多给大郎,至于二郎和三郎以后也不会村子里,要地也没用,她就打算多分些银钱。
她一直也在尽量平衡,自认为问心无愧。
可三郎的这一场大病却击垮了她。
向来风风火火,挺直的腰背,此刻也软了下去。
苍老的声音响起:“当家的,分家吧。”
江老爹蹲在门槛上,苍老的眼睛望向里屋,低声道:“老婆子,想好了?”
“嗯,想好了。”
张金花重新振作起来:“大郎三郎也都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早分开总比以后闹起来要好,老大多给些地,老二给些银钱,至于我们,我们谁也不跟,就在这里,三郎的病要是好了就跟着三郎,要是没好——”她顿了一下,“要是没好,我们两口子以后自己也能过。”
江老爹埋首良久,闷闷的声音传来:“好,听你的。”
——
此刻已是隆冬时节,今年的冬天好像来得格外早。
周芷推开房门,搓着手,不停的哈着气取暖。
周震走了有两个月,这两个月她和周王氏斗智斗勇,但过得也不错,本来周王氏还想从银钱上拿捏她,可是她手里有周震给的一两银子,有时周王氏故意将吃的藏起来,她也不在意,自己去买些吃食回来做也算给自己补充营养。
周王氏一猜便知道是周震给她的,她也不瞒着,反正气得跳脚的又不是她。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格外大些,一脚踩进去直接陷下去半个小腿肚。
外面白茫茫一片,周芷暗自思忖,今年的冬天怕是不好过。
刚想关上放房门回屋再补个回笼觉,外面“砰砰砰”地敲门声响起,带着一股子急切,周芷眉心一跳,这个时候不在家里窝着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余光见周王氏房门紧闭,丝毫没有打开的打算,周芷叹了口气,上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