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也就文皇后和三个儿女能让他心有慰藉。
江序神情微变,长睫敛下心中震惊,谨慎开口:“臣认为,福气是自己挣来的,皇上有所不知,臣弱冠那年突患重病,几次垂危,当时臣甚至想自我了断,才能不拖累家里人,可臣午夜听见母亲的哭声,又不忍心,几经挣扎,最后臣在臣妻嫁进来不久病愈,当时臣就想,有些东西既然上天不给,那就要靠自己去争取,人活一世,没有十全十美,能把握住的只有当下罢了。”
李恩背后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向江序。
一个小小的翰林检讨竟然敢说教皇帝,谁给他吃的熊心豹子胆!
明德帝却没如他所料一般发脾气,而是陷入沉思。
能把握住的只有当下吗?
他想起那个素来不重视他的父皇,没有印象的母妃,还有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文皇后。
突然笑出了声。
是啊,他已是天子,如今爱妻在旁,儿女双全,又有什么好惆怅的?胡丞相胆大妄为那就拔去他的爪牙,收回他的权势,让他永世不得再翻身!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序:“你倒是胆子大。”
江序:“为君分忧乃臣分内之事。”
出了宣政殿,江序才察觉到自己一身里衣竟然全部湿透,连指尖也苍白泛冷,伴君如伴虎,但他不后悔。
在明德帝脱口而出他的家庭情况时,他灵台乍然清明,突然思及此前种种不合理之处。
为何当时的春闱大殿之上皇上在他的桌案前停留许久,又为何皇上几乎对他了如指掌。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指明皇上早就调查过他,甚至也知道胡家人曾经拉拢过他的事,不,或许还不止,他与胡家人的对话很可能皇上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也是江序当机立断立即表明心意,投诚的重要原因。
他是皇上的臣子,本应就该向皇上投诚,只是这个时机来的比他预料的要早些。
……
“多谢杜大哥,这间酒楼我看了,着实不错,保养也得到,不知这价钱……”
今天一早,江序出门上值不久,周芷便也急匆匆的来到杜领队说的酒楼查看。
这一看果然不错,位置虽然不是繁华阶段,但也人来人往,特别是酒楼很大,完全能满足她的需要。
酒楼东家六十有五,原本身体还硬朗,只是独子的逝去让他一下没了精气神,如今白发苍苍,拄着拐杖,身形佝偻。
“既是友人的朋友,老朽给个公道价格,一千八百两,概不还价,还望夫人爱护这间酒楼,这是老朽全部的心血。老朽的一生倾注于此!“
说这话的时候他垂老的眼里闪现泪花。
年轻时他全部的心血都在这间酒楼里,却忽视了培养儿子,才导致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千八百两算是个很公道的价格,周芷前几个月也跑了不少地方,自然心中有数,点头道:
“老太爷放心,我自会爱护这间酒楼,那就一千八百两,我们立字为据。”
一千八百两几乎是她的全部积蓄!
除了钱,她身上就只有不到二百两银子应急,周芷肉疼不已。
只是再肉疼,这钱也是要给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她自然要把握机会。
119 纸鸢
慈宁宫内。
胡太后摆弄着手上精致华美的护甲,身侧的冰鉴源源不断的涌出冷气。
她外表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加上富贵锦绣堆里养出来的气质,整个人一点都不显老态,相反,妆容精致的脸上盛满了野心勃勃,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凌厉异常。
“小十八呢?”
一旁手拿团扇,给她扇着风的宫女殷勤道:“十八王爷如今在读书呢,很是用功。”
“知道了,皇上呢,怎么,今天又不来给我请安?”
宫女迟疑道:“皇上说今日国事繁忙,就不来给您请安了,还有皇后,身体不适,不方便走动。”
“哼!”胡太后嗤笑一声,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饰,“他倒是个重情的,自己不来也就罢了,连皇后都不让来,他们还有把我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吗!”
她一抬手,狠狠扫落了桌上的鲜果盘盏。
从岭南运过来的颗颗饱满晶莹的荔枝滚落在地,汁水四溅。
宫女惶恐的立刻跪下,头深深的伏低,哪怕手压在了碎落的瓷片上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只不断说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胡太后面色漠然的看着不断从宫女手上流出的鲜血,眼里骤然迸发出狠毒的光芒,“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这阖宫上下还有谁把我放在眼里?全都去讨好那些贱人,本宫是太后!本宫的儿子才应该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那个生母早逝的贱种凭什么和本宫的儿子争!”
宫女哆嗦着身子不敢说话,她知道,听了太后的这些话,自己怕是活不成了。
无限的绝望从内心深处蔓延,渐渐充斥着四肢百骸,冻的她血液都无法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