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咖啡厅。
“叶女士，这是周律师。”许思成笑着介绍了一下，叶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这年代中国找人公证版权合约的，她还真没见过。
就连郑小龙找她打听版权，也就是找人过来对接，根本没有美国那么正规。
对许思成的印象，又上升了几分。
周律师仔细看着合约，看完后点了点头：“没问题。”
双方签完字后，叶英下意识看了一眼合约，忽然皱眉道：“许先生，恕我冒昧，您……不代表北视中心？”
冯小钢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许思成签的是自己的名字。
这说明的东西可太多了！
现在全国是没有制播分离的！
也就是说，谁播出，谁制作！
除开电视台的制片中心，现在根本没有民间电视剧制片单位！
许思成签自己的名字，也就等于他哪怕买了书也无法拍摄！电视中心不点头，他拿毛拍？
“放心，叶女士。”许思成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这部片子，我们打算以全新的方式来拍摄，我只是试点，很快版权所属就会变换为北视中心。”
叶莹没有开口，而是直视着许思成。
这个解释没有满足她。
许思成不徐不疾开口：“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叶女士和曹先生开的是纺织公司对吧？”
叶莹搞不懂对方为什么忽然谈起这个话题！
“没错。”
“c&j knitwear。”许思成沉声道：“knitwear是针织衫，c是您的丈夫曹桂林的开头，而j是您的英文名第一个字母缩写。”
叶莹微微颔首，坐直了一些。
这小子……调查得真细啊！
许思成不徐不疾说道：“这是一个高端针织品牌，但公司盈利的真正底气，在于从中国进口的纺织原料和人工。”
“所有产品，都是贵公司在美国打板，然后中国生产，转运美国贴牌的，对吗？”
叶莹有些坐不住了。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许思成微笑：“没什么……不过您有想过吗？”
“您的生产基地在中国，为什么不趁着这部片子植入个广告呢？”
他竖起两根指头：“两百万人民币。”
“我就可以将片子里王启明的公司名字改为c&j knitwear。”
安静。
叶莹微张着嘴，愕然瞪大眼睛看向对方。
冯小钢小眼睛努力睁大，死死盯着许思成。
不是……
你是魔鬼吗！
六万买了别人版权，说好一千万投资，转手就准备回收六分之一？
还真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这只是叶莹震惊的点，而冯小钢震惊的是——模式！
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拍摄模式！
现在一部片子，拍完之后只能卖给地方电视台，但地方电视台大多没有上星，别人有自己的电视制作机构，足以满足全省需求，凭什么要买你北视的？
这导致哪怕《渴望》这种电视剧，都卖不出高价，刨除制作费用后，根本不剩多少。
但现在……
“如果……如果可以在电视里打广告，那、那就能大大节约成本！”
“电视台可以赚到更多的钱！”
他隐约感觉到一条全新的道路在面前展开了，可还没来得及回过味儿来。
叶莹下意识开口：“我不……”
“先别急着拒绝。”许思成笑道：“我理解你的顾虑——c&j knitwear是高档针织品牌，按照美元换算，中国现在没多少人舍得买。”
“但你得知道，中国是多大的市场！”
“有钱人不多，但就是这些有钱人，已经足以让你们开辟一片全新的市场不是吗？”
“而且，中国是会发展的——改革开放的口号已经喊响，很快就会迎来经济上的大提升，现在已经有了不少民营企业，到时候会更多！”
“您是想到时候和他们竞争，还是想借这部片子一举打响知名度？占住首发优势？”
魔鬼！魔鬼！
冯小钢看着对方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太会说了！
他觉得现在许编身上有一种让人臣服的魔力，明知道对方是想要叶莹投资，可说出去的话每一句都那么在理！
“冯小钢啊冯小钢！你自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今天可算遇到对手了！”
叶莹也震惊得不轻。
对方说话太有条理性了！而且……对方非常懂商业和两国贸易模式！
以及，品牌效应！
“不对……不对啊！”
“中国这时候刚刚改开，品牌意识极其单薄！怎么会有这么了解品牌效应的……电视制作人？！”
但别说，这个提议……它真的很香！
占领中国的纺织品市场，这是多么大的海洋？
在美国，她身为80年代才创立的针织品牌，面对一大众奢侈品根本不占据优势！竞争还异常激烈！
现在放到中国，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再说，中国他们又不是没有卖，只是中心不在中国而已！
第二次沉默。
律师已经自觉离开了。
叶莹端起茶杯又放下，放下又端起，但始终没有喝。
“再者说。”许思成诱惑的声音响起，落下重锤：“现在中国电视的模式我为您分析一下。”
“上星的电视台屈指可数——所谓上星，就是说可以在全国播出。”
“目前据我所知，只有香江凤凰卫视是上星了的。”
“在这种模式下，央视的节目有着断层的领先，我说过，这个节目会由北视制作，也就是说，会在央视播出。”
“全国独占，不得不看，这会为c&j knitwear带来多大的知名度？您可以想想。”
叶莹的呼吸有些急促了。
c&j knitwear是她和老公曹桂林一起创办的公司，她很懂品牌效应，更清楚在央视这种一家独大的情况下，一部好的电视剧植入的广告会带来怎样恐怖的收益！
“两百万太多了。”
“五十万。”
冯小钢背瞬间挺直，掐着大腿的手都青了！
五十万啊！
这……这立项都还没立呢！五十万拍摄资金已经开始回本了！？
“不，不多，一点儿都不多。”许思成诚挚说道：“这是打开整个中国市场契机，如果不是您是作者家属，我的要价是一千万。”
冯小钢感觉眼睛都花了！
还是您玩的花！
不是来谈版权的吗？
这剧本不对啊！
许思成好整以暇地开口道：“我知道，您要说现在中国的广告最多一两万。”
“可这部片子，只有我愿意当这个冤大头，砸一千万去拍出来。”
所以，广告的价格，我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