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若是将书籍彻头彻尾地变成谋取利益之物,恐怕自己会被那些冥顽不灵、固执己见的文人们以唾沫星子淹没。
更何况,文人所产生的影响力又岂是区区一个汉嘉郡能够掌控得了的?
那些能考上举人进士的,哪一个背后没有几位在异地他乡或是京城为官的同年好友亦或同窗知己呢?
就在这时,只见江叙白轻轻地将手中的物件推向蒋维川,缓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找能够做出最终决策之人吧。”
蒋维川面露难色地将那木盒缓缓推回到原处,神情凝重,语气郑重其事地道:“小白啊,你呀,把这件事想得实在是过于简单了些。咱们自然清楚此事若成,不仅于己有利可图,放长远看更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然而,那些大儒们以及众多文人墨客,他们内心最为抗拒的便是让‘书’这一字沾染半分商人的铜臭之气啊!你要晓得,一旦遭到文人们的联合抵制,恐怕就连你的秀才功名也难以保住。”
江叙白又何尝不知其中利害关系呢,但他着实未曾料到,即便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如蒋维川者,竟对此事也束手无策,甚至已到了闻之色变的程度,足见此事之棘手艰难。
沉思片刻后,江叙白忽地眼前一亮,道:“或许,咱们可以尝试一下曲线救国的策略。”
蒋维川眉头微皱,追问道:“何为曲线救国?”
江叙白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总体而言,便是欲速则不达,一口断然吃不下一个大胖子。所以,咱们不妨暂且先印制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竹牌。蒋叔您切莫小瞧了这竹牌,说不准它日后真就能走进千千万万户人家之中呢。”
蒋维川听后,满脸狐疑,不禁反问道:“就只是这样?”
江叙白用力地点点头,斩钉截铁地道:“对,就仅仅如此!蒋叔,我还有个想法,如果由咱们自己开办一家书局,您觉得可行么?”
蒋维川微微眯起眼睛,手托着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嗯……当然可以。”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呢,你们都是年轻人!这样如何,如果你有办法能够成功地劝说蒋希泰和你们一同去做这件事,那么我们蒋家不但愿意出钱又出力,而且还会全力保障你们的周全。”
“关于你刚才提到的有关印刷之类的那些话语,我就全当没有听到过好了。”蒋维川一边说着,一边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江叙白。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年轻人看似文质彬彬,但其实内心深处隐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和勃勃的野心。
从江叙白的眼神之中,他不难看出对方对于刚刚那个想法依然念念不忘。
虽说目前可能尚未找到合适的时机来付诸实践,但谁又能断言日后不会出现转机呢?
况且,江叙白这小子向来运气都很不错,如果真让他把这件事情办成了,那岂不是一件足以载入史册、流芳百世的壮举?
更为重要的是,自家儿子整日里只晓得参加各种诗会,若能跟他们一起干点实事,倒也是件好事。想到这里,蒋维川不禁暗自点了点头。
听闻此言,江叙白的双眸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整个人精神一振。
心中暗想:连蒋维川这种老狐狸都能被我说动,那要哄骗一下蒋希泰岂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再说了,这怎么能算诓骗呢?大家不过是携手合作罢了。
于是,他忙不迭地点头问道:“此话当真?”
见蒋维川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并斩钉截铁地表示:“只要是他做出的任何决定,我蒋维川一概都会认可。”
“一言为定!既然如此,那侄儿今日就先告辞了。”江叙白干净利落地站起身来,动作迅速而果断,丝毫没有半点拖沓之意。
“唉~小白,这么着急走啊,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跟我这个做叔叔的再商量商量啦?”蒋维川见状,连忙出声挽留,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与关切之情。
“并无,蒋叔,您多保重,晚辈就此告辞。”江叙白微微拱手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几步便消失在蒋维川的视线之中。
蒋维川望着江叙白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
这孩子还真是个急性子,做起事来风风火火的,一点也不含糊。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直爽率真的性格倒也十分讨人喜欢,至少比那些拐弯抹角、心思深沉之人要来得真诚许多。
想到这里,蒋维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对江叙白的欣赏又增添了几分。
江叙白走出福满楼后,立刻唤来身旁的安福,低声吩咐道:“安福,你速速去打探一下明日的诗会究竟是在何处举办,参加的都有哪些人,尤其是关于蒋希泰此人,务必将他过往的经历和事迹查得清清楚楚。”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江叙白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战。
“是,少爷,小的这就去办。”安福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大地上,给整个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江叙白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腰系玉带,手持折扇,早早地来到了福满楼下等候。
大约过了快一盏茶的时间,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江叙白面前。
驾车的小厮跳下车辕,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这位可是江叙白江公子?”
“正是在下。”江叙白微笑着点了点头,手中的折扇轻轻摇动,更显其风流倜傥之态。
“我家公子特意派小人前来迎接您前往诗会,请江公子上车吧。”小厮侧身拉开马车门帘,做出请的手势。
江叙白嘴角微扬,毫无半分犹豫之态,抬腿轻盈地登上那辆装饰精美的马车,而后身姿挺拔、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