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噩耗
户枝同样喉咙嘶哑，使出全力发出的也不过是微不可闻的气声。
——我丶不丶是丶咒丶言丶师。
作出咳血宣告的户枝，麦克风朝下，用拳头大力锤击地面。
——砰。
——砰。
——砰。
“可怜的家夥，神志不清了……怎麽会！”
面具男的嘲笑声戛然而止，那些向狗卷袭去的诅咒骤然转换了方向，反噬了下咒的人。
如同被黑色的巨茧包裹住，面具男发出惨叫：“我错了，救救我，救救我！”
没有人能救他，最为善良温柔的咒言师被他亲手封住了喉咙。
户枝架起狗卷的一条胳膊，扶着他往结界之外走，烟雾中，一个人影迎面冲了过来。
下意识地拍击麦克风，离得近了，户枝才认出来者竟是田中先生！
“你们没事吧！”
戴着护目镜的田中先生立刻用两块湿布条掩住他们的口鼻，而後一人塞了一颗特效喉药。
紧接着，一个捶胸的野兽跑进了烟雾里。惊鸿一瞥中，户枝发现那是胖达前辈在cos金刚。
提前完成任务的伏黑组已进入“帐”内，受烟雾影响较小的胖达前辈负责提出面具男，伏黑和田中带着户枝二人来到了安全区域。
狗卷前辈拽住户枝的袖子，在他手上写下了“明太子”。户枝摇摇头，反手在狗卷学长的掌心画了一张笑脸。
就结果看，好似是户枝帮了狗卷，其实不然。
千钧一发之际，狗卷学长选择牺牲自己殿後。户枝相信身为准一级咒术师，又是咒言师名门的狗卷，不可能被区区的辛辣喷雾打败，他可定有後手准备。之所以束手就擒，多半是担心误伤到後辈。
如果立场调换。
户枝自认做不到狗卷学长那麽伟大。他会逃。户枝会优先选择生存，哪怕代价是抛下同伴。人死了就什麽都没有了。
因此，把他人置于自己之上的狗卷棘，获得了户枝的尊敬。
回程的路上，田中先生告诉户枝，他早就意识到了不对。
按任务等级来说，狗卷一个人绰绰有馀，现在加上二级咒术师户枝，反而迟迟未归，两人又不是五条悟那样打到一半随时可能“超展开（包括且不限于闲聊丶逛街丶讲习）”的人，必定事有蹊跷。但是监督本身没有战斗能力不敢贸然行动，所以联系了咒专，等到其馀咒术师赶到才闯了进来。
户枝用手机的发音软件交流：五条老师呢？
田中瞄了眼後视镜，想到一丝可能性，顿时面色如菜。
伏黑将这种可能性具体化：“五条老师极有可能去大闹咒协，拔了上头的胡子。”
户枝想象了一下五条老师拔胡子的画面，忍俊不禁。
那麽幼稚的报复，除了使人满心无奈之外，又莫名的安心。
先去医务室接受了治疗，再回到教室的户枝连比划带写，描述事情的经过。
他在手机上打字道：幸亏那家夥不知道我的咒术是音乐。
二年级的前辈们默契地忽略了户枝的“音乐说”。
胖达：“是声音吧。”
真希：“确实，喉咙并非唯一的发声渠道。”
站着的狗卷，摸了摸坐着的户枝的头顶，表示安慰。
班主任在窗口冒出头：“哈喽！”
户枝急急转向五条悟，期望无敌咒术师为他证明。
五条悟感知到户枝的视线，趴在窗口遥遥伸出手来，轻轻抚过他泛红的眼角，沉声道：“放心，我的学生不会白白任人欺负。”
户枝的心陡然一突，今天他被两个人纳入了保护范围。遇到五条老师以後，他的生活不知不觉加入了许多人的身影。
陌生的感觉令户枝手足无措。
户枝：“啊，啊……”
五条悟手掌竖在耳朵旁边，不住点头：“什麽，什麽？你说谢谢老师，老师最帅，最喜欢老师了？嗯嗯，我都了解，不用那麽激动。”
户枝：“……啊。”
同样是长辈，为什麽更为强大的五条老师始终让人尊敬不起来。
胖达和真希表情出奇的一致，一致的鄙夷。
胖达：“想不到你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真希：“小心我报警抓你。”
伏黑冷不丁地放出重磅消息：“五条老师已经进过两次警署了。”
钉崎不悦地撇嘴：“害我等了好久。”
户枝打字纠正：三次。
真希和胖达爆笑：“我们等这一天很久了，这麽精彩的事情，惠你怎麽现在才说！”
伏黑被他们扯着衣领摇得东倒西歪，就是预想到了此刻的情景，他才不想说。
如果虎杖在的话，他准会添油加醋，说得眉飞色舞吧。
一年组同时想到了那个爱热闹的同学，人的一生真是一期一会。
三人忽然安静了。
真希後知後觉地放开伏黑的衣领，尴尬地说：“那什麽，也不是非要现在说不可。”
五条悟一手指天：“悠仁的在天之灵也不断修行着，你们可千万别被他比下去了。”
钉崎嘟囔：“死人怎麽修行啊。”
五条悟的谐音冷笑话张口就来：“幽人说不定变成幽灵了。”
钉崎抱住胳膊，打了个激灵：“太冷了。”
户枝则点开手机备忘录，录入词作参考。
伏黑馀光瞄到，无意中发现了户枝烂词的秘密——他的审美大有问题。
讨论结束，户枝和狗卷先休养，伏黑和钉崎则继续体能练习。
户枝回到房间，合上窗帘，倒在床上，陷在柔软的棉被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并不安分，户枝的眼珠在眼皮下转动着，他做了许久未曾出现的噩梦。
——怎麽又送了一个孩子来，我们都入不敷出了。
——拜托了，就寄养几个月，手续办完马上带他走。
——你上次也是这麽说的，这孩子真的有人要吗？
有人在激烈地讨论着，然後其中一个声音变得愈来愈清晰。
——你要听话知道吗，乖小孩才有资格留下来。
要乖，要听话，要有礼貌，要讨人喜欢……
等户枝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睛，窗外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没有开灯的房间昏昏沉沉。
盘腿坐在床上发了半晌的呆，户枝听到“叮咚”一声，随即手机屏幕亮了。
这一束幽光划开了满室的黑暗，就像和五条老师在前往横滨的列车上，户枝看到的那驱散阴霾的阳光。
户枝缓缓吐出一口气，按下开关，房顶的白炽灯绽开炫目的白光。
手机屏幕上是一条钱款入账的信息，点开电子银行卡後，户枝看到汇款人一栏显示着事务所的企业名称。
阴郁的心情顿时注入了阳光。
所谓否极泰来，他终于要有商业演出了！
这麽多预付款，莫非是巡演？可是他的课业怎麽办，交流会又近在眼前……
户枝陷入纠结。
当初发掘了他的事务所星探发来信息：钱收到了吗？
户枝斟酌着回复道：收到了，可是我不一定能出席商业活动。
星探桑：你误会了，这是转给你的解约金。
户枝：解约金？
星探桑：其实你没有签订正式合约，公司不需要付你的，不过曼德林先生坚持给你，你要感谢就感谢他吧。
户枝：为什麽要解约，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户枝：我会努力学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星探桑：别急，别误会，不是针对你。事务所取消男子部的企划了。
星探桑：曼德林先生说你点醒了他，他决定把一生奉献给女子偶像事业。
星探桑：你现在是自由人了，以你的条件签约东京的模特公司应当不是问题。
户枝：可我的理想是唱跳偶像，您知道其他艺能事务所招练习生吗？[视频]我的新作，您看看，我自认为进步挺大。
星探桑：你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不要再播。
户枝：（*゜ー゜*）
噩耗，总是接二连三。
继失去了同学之後，户枝又失去了经纪人。
街头，有个少年同样失意。
——咕噜——咕噜——咕噜——
“真苦啊。”
吞咽下苦涩的咖啡，顺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继而牵动嘴角的伤口，疼得直抽气。
大人为什麽喜欢喝这种饮料。
背靠着自动贩售机，顺平擡起头仰望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压在头顶上犹如一个大盖子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真难懂啊。
他们的世界。
未喝完的咖啡罐被抛进了垃圾桶里。
顺平起身再次走入属于自己的世界。
另一面，田中先生递交完报告，後续的调查就转到了伊地知先生手中，伊地知的胃疼大约短期内是无法根除了。
此次事件怎麽看都是预谋已久的，针对咒言师的喷雾装置，指名狗卷学长除咒……
面具男吊着一口气被胖达绑到了咒高审讯，他没骨气地涕泪俱下地交代了一切。原来面具男是个天赋不高的咒言师，一直遭受冷言对待，又接不到像样的任务，久而久之对狗卷家産生了一种类似仇富心态的记恨心。但是，他只是无意中得知了狗卷的任务地点，并不认识委托人，连在阴谋论中也只是个不起眼的棋子。
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後，伊地知着重调查委托人那边的信息。
五条悟则带回了两盒一看就贵的要死的千年老参，说是给户枝和狗卷煲汤喝，润润喉，不用想也是从咒协高层那打劫来的。
因为听过伏黑的拔胡子论，户枝怎麽看人参的须须都像白胡子，坚决拒绝食用。校医家入小姐直接把胡闹的五条悟轰了出去，青春期的男生本就火气旺盛，哪里经得住这麽大补，喉咙喷了药剂休息两天就能好，别整些花里胡哨没用的东西。
五条悟遗憾地把外面重金难求的老参挂到了校长办公室的门上，说是辟邪。
他甚至给人参起了名字，左边个头大的叫“宿傩”，右边须须长的叫“乐严寺”，中间立了个大白萝卜上面刻着“千年老妖”。
然而，夜蛾校长又做错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