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混乱
麦克风一亮，原本停滞的人潮再度流动起来，紧张刺激的抢劫戏码霎时间变成了儿戏。
——什麽啊，新型揽客手段吗？
——特摄片拍摄现场？等等是不是有铁甲勇士跑出来？
——无聊，又在搞噱头拍视频骗流量吧。
路人们表情各异，任谁都没有再把语气凶狠的蒙面男和面容惊恐的店员当回事，除了伏黑和户枝。
户枝与伏黑对视一眼，他们同时感受到了麦克风上的诅咒。
是咒具。
等级不高，没有特殊性的咒具，即使是无咒力的普通人也能轻易使用。
既然涉及到了诅咒，自然不能简单的报警处理，户枝和伏黑默契地各司其职，伏黑负责制伏蒙面男，户枝则联系伊地知先生。
然而，就在他们擡脚的那一刻，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祝你生日快乐！”
“亲爱的……”
“佐藤户枝！”
户枝的大脑登时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什麽？谁？我？
伏黑愣愣地扭过头：“你生日？”
户枝飞快地摇头：“不是，我生日在2月……”
蒙面男趁着所有人都在诧异中，猛地推开店员，撒腿就跑，女店员尖叫着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摸不清他们是不是在做戏，各个犹豫着从旁观望，竟没有一个人去拦住蒙面男或扶店员起来。
慢了一步的户枝和伏黑立刻追上去，眼看着他拐进了巷子里，一个体型巨大的二级咒灵肚子巷子的门口。
伏黑条件反射地召唤出玉犬，而户枝刚举起藏在袖口的小型麦克风，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咒骂。
“警察先生，拿麦克风敲我的小混混在这！”
一声熟悉的哨响划破天际，巡查警察跳下他的自行车，抽出黑色的警棍在空中乱挥。
“统统不许动！”
他话音刚落，带着少儿版多啦a梦眼镜的虎杖和钉崎由购物途中折返而来。
虎杖大声说：“我听到了，佐藤你今天生日啊！”
户枝忙摆手道：“不是我。”
“哎？”虎杖挠头，“同名同姓吗？”
钉崎一拳头砸他後背上：“笨蛋！搞搞清楚啊，害我没来得及付款，那件衣服打八折哎，被别人抢走了怎麽办？”
虎杖龇牙咧嘴：“抱歉啦。”
户枝安慰他：“我的问题，是我名字太大衆化了。”
伏黑：“现在不是讨论名字的时候。”
两条玉犬嗷呜嗷呜地撕扯咒灵。
“对，”户枝说，“追。”
虎杖傻乎乎地问：“追谁？”
被晾在一旁的巡查警忍无可忍，哨子吹得“哔哔哔”响：“你们这群问题少年，全部跟我走！”
混乱的场面，在他的大吼下终止。
第四次踏入警署，户枝的内心平静如水，反观巡查长，本就稀疏的头顶又愁掉了三根毛。
“怎麽老是你们？”
户枝想了想，说：“缘分？”
巡查长深感崩溃，其他警员想笑不能笑，在巡查长的背後朝户枝眨了眨眼。
一旁的女警汇报情况，今日同时发生了三起与麦克风有关的事件。
1是蒙面男劫持女店员。店内无财务损失，店员称不认识蒙面男，也未曾与人结仇。
2是十几人的快闪行动。参与快闪的人表示，有人派送麦克风声称给朋友生日惊喜，就凑了个热闹。
3是小混混用麦克风砸了老太太的老年代步车。
引起了街头骚乱，所幸无人员伤亡，蒙面男和小混混已逃。
巡查长根据他多年解决家长里短的经验，瞬间理出一条完整的逻辑链，年轻人学着网络视频搞惊喜，街头送麦克风，结果被好事者拿去当锤子用了。
巡查长痛批道：“我理解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新奇，要时髦，但是不能给其他人添麻烦啊！”
户枝辩解道：“不是我过生日。”
“怎麽不是，”巡查长甩出一张照片，“你朋友找了十几个路人玩快闪说要给你惊喜，你可别说这是你失散多年的双胞胎。”
户枝低下头，照片上的人的的确确是他，照片上的户枝，身着咒专的制服，看样子是狗卷学长遇袭之後偷拍的，与此时相去不远。
钉崎恶寒地搓了搓胳膊，瘪嘴道：“不会是跟踪狂吧。”
伏黑陷入迷思，佐藤唱成了那样都能有狂热粉？
巡查长见户枝不在一味的抵赖了，认为铁证如山之下他已认罪，扬扬下巴说：“就算要准备惊喜，能在街头随便找人吗，你瞧瞧别人拿了你们的麦克风干坏事，它就成了凶器，你们差点就成共犯。”
“请问那个要给我惊喜的‘朋友’在哪，”户枝问，“长什麽样子，有拍下来吗？”
“你自己朋友不知道？”巡查长瞧了瞧户枝，心底犯嘀咕，不会真是暗恋他的人干得吧。
他对这个有礼貌的白净少年映像还不错，差就差在他有个没有师表的老师。
说到老师，那个少白头男人不见踪影，应该是被学校开除了吧。哼，这种老师早该开除了，看看把学生教的，不是误人子弟嘛。
善良的女警主动回答道：“我们问过了参与快闪的人，也调了监控，他戴着口罩和兜帽看不清脸。”
说着，她搬起一个小箱子放到桌上。
“我们回收的麦克风都在这了。”
户枝道了声谢，仔细翻找，果不其然，这些麦克风都是咒具，只是粗制滥造，品级很差，十几个人同时叫他的名字，才令他産生了一秒针扎的疼痛，力量就用尽了。
他轻轻一捏，手中的麦克风就裂出一道细纹，直把旁边的巡警们看呆了。
前来帮忙善後的依然是伊地知先生，五条老师忙着出任务帮学校赚修理费。
回去的路上，几人不由有些沉默，一直被咒协视为眼中钉的虎杖撇开不提，先是狗卷学长，後是户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一场针对东京咒高的狩猎。
伊地知说：“五条先生的住所是安全的，在学校修缮之前，你们尽量不要外出，有什麽需要买的东西联系我，我来安排。”
户枝表示赞同：“辛苦你了。”
钉崎哭丧着脸哀叹：“买件好看的衣服怎麽那麽难。”
内有咒协高层的施压，外有异能者虎视眈眈，在甚至不清楚敌人属于哪一拨人马之前，不要把自己暴露在多方视线之下才是明智之举。
至少在收到中岛敦的信息前，户枝是这麽想的。
然而，没多久，他就从中岛敦那得知，横滨也出现了使用麦克风的小混混，他们手中的咒具和东京街头的一样，品级底下只能使人短时间内头晕眼花。
一旦使用麦克风作为辅助工具，你就能发现它的诸多好处，首先就是上手难度低，不像匕首之类的武器没有经过训练，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自己，其次媒介是声音的咒具可以令人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一般人即使看到了也很难联想到“攻击”丶“犯罪”等负面词汇上。
虽然没有重量级的威胁，却催生出了大量的小偷扒手之流，像是耗子从下水道爬了出来，不足为惧，又扰人心烦。
如果能在横滨抓到运输链，顺藤摸瓜地找到制造麦克风的咒具师，那麽背後的黑衣人就藏不了多久了。
户枝立刻向五条老师汇报了他的想法。
“说的好！”五条悟在电话中给予充分肯定，“我们和武装侦探社强强联合，洗清罪恶，还横滨一个清明。”
户枝说：“我去联系中岛君。”
“好好好，”五条悟接着道，“就算刚被异能者抄了老家，怀疑是我从中作梗的糟老头子，将此视为东京咒专暗中勾结异能组织的铁证，将手指失窃案丶横滨咒灵案等等脏水泼到我头上也不要紧。”
户枝：“……”
五条悟深情款款地说：“为了你，我亲爱的学生，我愿意牺牲夜蛾，就让他去背黑锅吧！”
户枝：“……”
五条悟：“我不要紧，大不了把上面的人都咔嚓了，就是校长委屈点，自己的学校都没修好，就派学生到横滨帮异能者干活，太不像话了，得开批评大会，批他个三天三夜。”
户枝：“我错了。”
五条悟轻叹道：“错在哪。”
户枝自我反省：“我不该在老师辛苦赚钱修学校的时候上街买东西。”
“哈哈哈，你还是那麽可爱，”五条悟极富辨识度的声音由听筒传出，“合作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潜伏，看过《碟中谍》吗，我是汤姆克鲁斯，你就是……嗯……随便一个配角a，我们乔装出行，暗访横滨，成为黑夜中的蝙蝠侠。”
户枝头脑清醒地反驳道：“五条老师你乔装汤姆克鲁斯难度有些大。”腿得先砍十七厘米。
“唉，我知道我是个行走的发光体。”五条悟烦恼地说。
户枝无法否认，五条悟各种意义上都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怎麽办呢，”五条悟假意撒娇地啓迪户枝的思维，“有什麽正当理由去横滨呢？”
户枝咬着下唇，思索片刻後，坚定地说：“请老师允许我协助你捉拿犯人，异能者中原中也。”
有人在刻意仿照他的咒术用于犯罪，不仅是在挑衅他，更是侮辱了他心中神圣的麦克风。
五条悟笑道：“我的bgm也该换歌了。”
户枝松下一口气：“谢谢老师。”
五条悟俏皮地说：“谢我要拿出实际行动哦。”
户枝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请你吃草莓蛋糕。”
草莓蛋糕？
不错的主意。
挂掉与可爱学生的电话，五条悟擡起头，他的面前是大气都不敢出的准特级咒灵。
啊，虽然忽悠住了学生和老头子们，但是对他知根知底的前班主任夜蛾正道不是那麽好糊弄的，竟然把巨额修理费全甩他头上了，害的他都不能好好休息。
“你怎麽这麽没出息，就值这麽点奖金，能不能争点气。”
丝毫不讲道理地把锅推到咒灵的身上，五条悟拉下眼罩，懒洋洋地曲起手指——苍。
令咒术师们闻风丧胆地特级咒灵，转瞬祓除完成。
“唔，说你是东京入侵者之一，会不会加点钱。”五条悟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并决定晚上加餐。
他重新点开手机：“莫西莫西，给你个特级任务，别慌，听我说，这个任务非你不可，结巴什麽，不用那麽感动，我是信任你的，嗯嗯，对了，言归正传，我要吃xxx家的草莓蛋糕，哈，我什麽时候开玩笑了，超级重要的任务，一个小时内放到冰箱里，就地下室那间吧，好倒计时开始，五十分钟丶四十分钟，还剩半个小时咯，加油哦，拜拜~”
五条悟关上手机，两手插兜，仰望蓝天，今天的他也是一个超级优秀的老师兼上司呢。
食物链底端的伊地知，坐在车里，花了三秒钟擦掉眼泪。
比起冰淇淋，区区草莓蛋糕，他可以！
方向盘一转，低调的黑色小汽车成功汇入车流，然後……纹丝不动！
为什麽要在下班高峰期点草莓蛋糕啊！
伊地知的心堵得和东京的交通一样，哇凉哇凉。
这麽多年的求生经验告诉他，暗叹命运的不公是没用的，买不到蛋糕只会被五条悟整的更惨。
重重地一吸鼻子，伊地知果断叫来代驾，而後自己跑步购买蛋糕。
幸运的是，他距离地下室不远，附近也有不错的蛋糕店。
满头大汗地拎着蛋糕盒，推开地下室的门，伊地知一脚打滑，险些摔个底朝天，当他蹲下身，看清脚下的障碍物，沉默了。
“千年老妖”的红色萝卜叶蔫了吧唧地贴在地板上，“纯情少男”磨得只剩“纯情小田”了。
伊地知用颤抖的手扶住了眼镜。
夜蛾校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小偷找到了。
然而，小田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