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默然
学生们齐齐发出喝倒彩的嘘声，监考老师不为所动。
钉崎拿出她的决胜铅笔——笔尾削成了四角形，完美满足了abcd的选项。
作为天选之女，她相信自己盲猜的运气一定不会差。
然而摊开试卷，钉崎就傻眼了。
它没有选择题，只有填空题！
第一题，我会！
第二题，眼熟。
第三题，我们学过吗？。
第四题，我为何连题目都看不懂？！
第五题，出题老师夹带私货能举报到教育局吗？？
……
交完卷，虎杖发问：“按照一般青春喜剧的套路，是不是该有海边特辑或者合宿特辑之类的福利回了。”
五条悟回以两个字：“没钱。”
连监考都嫌麻烦的老师，自然把改卷的工作丢给了万能的伊地知。考试结果要几天後才会公布，胸有成竹的优等生自然不放在心上，平日里文化课不用心的学渣们却注定要过上忐忑不已的三天了。
考完试以後，户枝发现同学们的神情不大对，就连伏黑都在和他对上视线之後，默默移开了目光。
有情况。
莫非他被排挤了？
带着疑惑，户枝也开始发现观察同学们，然後他发现同学似乎在躲着他筹划着什麽。
秘密任务吗？想着自己也蹭单独跟随老师出差横滨，户枝决定放下刨根究底的想法。
另一边。
“说，佐藤爱吃什麽口味的蛋糕。”
“什麽？”
虎杖脑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钉崎用一种“没想到你那麽笨”的眼神看向虎杖。
“我问你佐藤喜欢什麽口味的甜点，我们要给他做蛋糕。”
伏黑惠补充道：“他生日快到了。”
“哇！”虎杖大叫一声，而後飞快地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低声道，“那麽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吧。”
钉崎狐疑地看着虎杖：“你确定？”
虎杖无条件点头。
她咧嘴一笑，放下腿，一把揽住虎杖。
“我们得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才行。”
“呃……”虎杖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说，“佐藤喜欢草莓味的陷。”
“草莓味的蛋糕，真的吗？”
虎杖心里也没有底，事实上他没关注过户枝平时爱吃什麽，不过他经常给五条老师带草莓甜点，那应该自己也喜欢。
这样想着，虎杖确定般地又点了点头。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缠住佐藤，转移他的注意力明白吗。”
钉崎仿佛□□大哥一样给虎杖放行。
看着异常认真的钉崎，伏黑觉得搞不好她真的会亲自做蛋糕……稍微想一想伏黑便觉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佐藤不会食物中毒吧。
眼下目标确定了，剩下的就是材料了，伏黑推着购物走车在商场里，左手边的钉崎一边翻看手机里存好的教程，一边扫荡货架。
“面粉丶荞麦粉丶米粉？反正都差不多，随便用吧。草莓馅的话，用捣碎的草莓吗？淀粉丶鸡蛋丶香料？要用吗？不管了，先放进去再说。”
伏黑听着她的碎碎念，只觉得胸口疼。
不一会儿，推车里的东西就堆的跟小山一样高了，然而事实上没几样是有用的。
回到公寓，伏黑只觉得尚未开始，厨房里就一片狼藉了，两人的脸上和衣服上也沾满了面粉。
制作过程不堪回首，总之，伏黑为户枝选定的生日礼物是——健胃消食片。
傍晚时分。
户枝推门而入时的警惕，在看见桌上的礼盒瞬间就瓦解了。
“你……你们……”他捂住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们。
伏黑昧着良心说：“你的蛋糕可是钉崎精心准备的。”
钉崎得意地叉腰：“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女子力！”
虎杖提起礼盒往户枝前面一递。
“请用。”
“这麽多，我吃不掉的。”
“不多，就一个。”
“一个？”
户枝接过礼盒，掂在手里分量不轻，不由感动道：“你们真是太破费了。”
然而打开礼盒的下一秒他就傻眼了。
真的只有一个蛋糕——超大份巨无霸蛋糕。
“我辛辛苦苦做好的，要全部吃掉哦。”钉崎端起餐刀和餐盘。
“加油。”伏黑望向天花板
户枝认命地用餐刀将蛋糕切开，一刀下去红色的不明液体喷涌而出。
“……”
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户枝僵硬地张张嘴。
“真的能吃吗？”
“这是你喜欢的草莓馅，我加了番茄酱，你一定会喜欢的。”
钉崎拽住正慢慢向门口移动准备逃跑的虎杖。
“你说是吗？”
虎杖冷汗直冒地疯狂点头。
户枝缓缓低头，又切了一刀，红色的液体顷刻间染上了他的指尖，再犹如滴血一般滑落。
“我其实不太饿，可以改天再吃吗……”
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户枝如此问道。
这一年的生日，想必户枝过得刻骨铭心。
实际上这一天并不是他的生日，他的出生日期是福利院的人随手填上的，不过从这一年起，他真正有了生日。
除了钉崎的恐怖蛋糕，他还受到了伊地知先生的钢笔，夜蛾校长的十字绣，胖达学长爱的抱抱……以及五条老师的《甜食指南》。
校舍在半个月以後终于修建完毕。
户枝的行李最少，到哪都是两个行李箱，搬回去一趟就能结束。所以他把车上的位置让给了钉崎，自己走路返校。
行李箱的轮子滚动在人行道上，发出“咕噜噜”的摩擦声，好在白日喧闹，并不扰民。
就在户枝走到一座商住两用楼下时，他馀光瞄到一抹黑影，猛地丢开行李箱，向前飞扑而去。
不远的上空，一位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年以俯冲大地的姿态不断坠落，他的脸迎着阻力仿佛被数只手向上拉扯着，满是与年纪不符的狰狞和愤慨。
如果直接用双手去接，即便是身体素质优越的户枝也承受不住下坠的重力，至少会双手骨折。
千钧一发之际，户枝拉起一楼阳台曝晒的被单，用力一卷充当缓冲带，同时用咒力减缓他下坠的速度。
轰隆。
在路人的惊呼中，二人双双倒地。
户枝甩了甩胳膊，骨头完好，似乎只是轻微挫伤。
他低下头对少年道：“别激动，我帮你叫救护车……”
“你是异能者？！”
少年打断户枝的话，双目赤红，声音激愤，脸上笼罩着浓重的绝望。
户枝这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然而来不及了，下腹骤然一痛。
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户枝看到殷红的血色自他的白衬衫上漾开。
刺伤了自己救命恩人的少年，大笑着挥舞美工刀。
“你不是有超能力吗，为什麽还会受伤，说话啊你！”
户枝五指捂住腹部，额头直冒冷汗，汗水融化的视线里，虎杖一脚踹飞了性格扭曲的少年，在他轮拳前伏黑拦了下来，结果钉崎补上了伤害，伊地知焦头烂额地打电话。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混乱中心的户枝，可怜兮兮地躺上了救护车。
送进医院，缝完针，户枝软绵绵地躺在病床上等麻药过劲儿。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户枝还是有点懵，感觉不太真切。
虎杖他们因为太吵了，被护士强势赶了出去。伊地知装外套挂在胳膊上，领带扯得松松垮垮，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忙前忙後。
等警察结束例行问话又夸张了户枝的见义勇为之後，伊地知先生才终于得以喘一口气，坐在床头向户枝解释来龙去脉。
“这次的事故根据警方的调查，伤你的少年确实是失足少年，他因为个性懦弱在学校遭受了长达三年的校园暴力，向父母祈求辍学无果，一想到高中可能会继续遭到霸凌，便决定轻生。”
伊地知叹气道：“他是未成年人，精神又不稳定，恐怕很难定罪。”
麻药的效力渐渐退去了，腹部隐隐作痛的同时，大脑清明了起来。
户枝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说：“他叫我异能者。”
“是的，”伊地知弯下腰压低了声音说，“我猜他曾经购买过‘催眠麦克风’，已经联系其他监督去他的学校探查了。”
没有能力的普通人购买麦克风自然是为了报仇。
户枝默然。
咒术的“咒”真的是诅咒，咒术师自出生起就深陷其中，而普通人一旦触及就会变得疯狂。
户枝调转视线，望着窗外，悠悠呼出一口浊气。
过去无法更改，现在难以控制，未来不可预期，但至少，他们正在努力转变。
五条悟闻讯赶来的时候，户枝已经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毕竟伤的不重，恢复的也快，没资格浪费医院紧张的床位。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户枝低头认错。
五条悟看了户枝一眼：“你的见义勇为奖章拿出来，拍个照，发给二年级看看。”
户枝乖乖给他做摆拍模特。
“表情不要那麽忧郁，”五条悟放下手机，“伤口还是很疼吗？”
“伤口的疼痛倒是可以忍受。”户枝说。
五条悟捏住他的脸，强行拉高了他的嘴角。
“那你在忧愁什麽，青春期的烦恼？”
户枝眼睛看向下，胡乱搪塞道：“我在想咒高的考试不及格会不会留级。”
“不会哦，”五条悟松开手，优哉游哉地说，“最多直接开除。”
户枝：“……”
加油吧，钉崎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