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巨龙
边境。
大规模的瘟疫肆虐之後，道路两边多了许多逃难的难民，他们看到衣着袈裟的夏油，小声的议论着，却不敢上前搭话。
难民汇成的洪流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们只是随着人潮前行，期望前方有新的希望在等待他们，虽然这种希望往往会落空，多数难民所做的不过是从一个灾难之地到达另一个灾难之地。即便到了繁华安逸之地，也会被当作肮脏的恶鬼而遭受驱赶。
在大部分的难民们眼中，衣着考究的夏油宛如行走在另一个世界。他们不知是该上前讨好，为自己的未来找个庇护，还是拦住这个年轻的僧人祈求钱财。他们上下打量夏油，互相询问，可惜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以及他为何出现在此，一时之间有各种猜测。
真人眯眯眼睛，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难民们，忽然放出黑暗之气，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压迫的他们喘不过气心生恐惧。于是，在夏油和真人的周围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真空圈。
夏油仿若不曾发现真人的小动作，真人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容，他刚要开口说些什麽，一个小男孩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男孩穿着一身破旧的沾满污渍的灰色麻衣，栗色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但是黯淡无光，他的双腿都在打着颤，但他还是鼓足勇气站到了夏油面前，扬起满是雀斑的小脸。
“大师，我妹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她……她快死了，”豆大的泪滴从男孩的眼里滚落，“行行好吧，随便赏我点什麽都可以。”
真人挑眉，看向夏油。
夏油温和地笑了笑，他的笑容总像是有某种治愈的魔力。
夏油将一枚金币放到男孩脏兮兮的手中，“她会平安的。”
男孩收起泪水，感恩戴德的跑回了人群。
真人望着他雀跃的背影，低声说：“他没有什麽快要饿死的妹妹，只是在骗你的钱。”
“我知道。”夏油说着，始终目露慈悲。
事实上，当男孩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难民摆出了看好戏的表情，他们看向夏油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冤大头。
傍晚时，他们停了下来，白天的男孩在木头破布搭起来的简陋居所里，炫耀着自己的收获，他为又遇到了一个蠢货而哈哈大笑。
“长的好看有什麽用，这些有钱人都是白痴，你看我明天再找个借口跟他要钱。”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的同伴也笑不出了。
苍白纤长的手扣住了他的肩膀，真人俊美的面容自左边的阴影中浮现，男孩如芒在背，刺骨的冷气从脚踵窜到背脊，他们想要惊声尖叫，想要逃跑，然而他们的身体却在一片黑暗中无限坠落。
“不够扭曲啊。”
闪光灯扑闪个不停。
夏油握着手机道：“‘异能者’犯罪这个标题怎麽样。”
真人摩挲着下巴说：“不够吸引人呢。”
“啊，这个呢，”夏油笑眯眯道，“异能力暴走，副标题，‘神’的时代到来了。”
“一般般吧。”真人摊手。
夏油眼睛瞥向手机屏幕：“猴子们可得瑟瑟发抖才行啊。”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成绩非常不理想啊，伊地知平时没有好好教导你们吗？”
无良教师再一次用纸飞机派发成绩单之後，发出了如上的言论。
伏黑忍不住吐槽：“你才是老师。”
“nonono，”五条悟啧啧，“我是班主任，顺带一提我根本没有教师证，哈哈哈。”
还挺骄傲。
钉崎捶桌子：“为什麽他们三个坐第一排，我一个人坐第二排啊，不应该女士优先吗！”
五条悟自认为俏皮地回道：“因为野蔷薇你考了倒数第一呀~所以给你学渣专座呢。”
钉崎怒：“你一个没有教师证的人有什麽资格说我是学渣。”
户枝坐在吵吵嚷嚷的教室里，忽然有种这才应当是日常生活的错觉。他不得不承认，短短几个月，他已经或自愿或被迫地融入到咒高的生活中了。
住院的两天，他做了一个决定，等到成年以後就去预约除疤手术，把背後的烧伤彻底地从他的生命中抹去。
他咨询过医生，前後可能要做四五次手术，不过没关系，他有二级咒术师资格，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挣钱。
这般出着神，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
正在和五条悟争论的钉崎也停了下来，表情狐疑地说：“你们有没有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虎杖竖起耳朵，指向窗外的池塘：“好像是那里传来的。”
不会是谁家的小孩掉池塘里了吧。
先不论校内为何会出现小孩，他们身子已然行动起来，翻窗而出，直奔池塘。
像是要回应他们的猜测，池底传来一阵阵的哭声，时断时续的哭声勾在耳边，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伏黑和户枝对视一眼，循着声音走到池边。
哭声随着他们的走进，越来越大，越来越凄苦，最後化作了尖利的叫声。
五条悟一只脚踏出水里，水花一响，一条尾巴忽然从水下窜了上来缠住他的小腿，说是尾巴也不尽然，因为那尾巴的顶端赫然是一只手的模样。
长着手的尾巴带着巨大的力量将五条悟不断往下拉，五条悟的下身很快沉入了水下，户枝连忙抓住他的胳膊。
感受到对方的力气，户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五条悟却一派轻松，笑眯眯地说：“看来池水里藏着怪物啊。”
虎杖趴在池边往下看，平日里清澈的池水变得黑黢黢地，幽深不见底。他问：“这也是咒术吗，还是我中了幻术？”
“笨蛋，”钉崎揪住他的後领，“你也不怕被拖进去。”
五条悟则一派悠然的弯下腰，另一只手拽住见势不对准备收回的尾巴，将它往上一拉，一只半人半猴的咒灵顷刻浮出水面。
水猴挣扎着显出锋利的指甲，三只手向五条悟攻去，却被一个无形的屏障所阻挡伤不了他分毫。
五条悟收回腿的时候，甚至连鞋底都没湿。
他捏住水猴的後劲，压低了声音说：“胃口太大，可不好呢。”
水猴停止了尖叫，它又开始了哭泣，那是像小孩一样的哭声。
无论见识多少次，户枝都忍不住感慨五条老师的强大，“无敌”在他的身上绝不是一个虚词。
“这是几级咒灵？”户枝仔细端详五条悟手中的水猴，模样倒是有些吓人，只是一直在哭泣和尖叫，智力不高的样子，等级应当也不会太高。
“二级。”五条悟说道。
户枝评价道：“不像。”
“单只当然不像，但是——”
五条悟话音未落，数十只水猴的尖叫声汇聚在一起如破涛般汹涌而来。
幸亏钉崎和伏黑眼疾手快，才让趴在池边的虎杖免于破相之灾。
户枝连忙开啓rap模式，五条悟则开啓观赏模式，全权交给学生处理。二级咒灵对他们来说，作为练手最合适不过。
然而，五条悟的悠哉没能持续下去。
天空骤然暗下，就在几人以为是校内监督落下“帐”的时候，一个庞然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钉崎张大了嘴巴，怒吼：“开玩笑的吧！！！”
褐色的鳞甲覆满的坚硬皮肤，粗壮的颈脖和四肢蕴藏着毁灭的力量，两翼骨翅遮天盖地，鼻息间喷出滚滚浊气，巨大的绿色竖瞳里透出冷酷的光。
那是——龙。
巨龙扇动着骨翼飞到天空之中，冷冷地俯视着他们，鼻息间喷出的气息夹杂着灼热的火焰，吼声更是惊动天地。
他们的视线开始晃动，震感由脚下扩散，碎石抖落，泥土跳起。
真正地特级咒灵，入侵校内了！
虎杖咽了咽吐沫，猛地一扇脸颊：“我没中幻术吧。”
户枝问五条悟：“上次摧毁校内的就是这只吗？”
五条悟一秒都没犹豫地点头：“是的，是它，是它，就是它！”
户枝想，再毁一次学校，夜蛾校长准要发疯。
来不及多说了，巨龙胸腔一震，鼓起腮帮，团团烈焰从咧开的大口中喷射而出，五条悟张开双手，强大的咒力犹如一堵厚墙将烈焰阻断。但黑色的烈焰源源不断，滚烫的空气迎面扑来，炙热的狂风几乎要将树木也连根拔起，一时间天地变色。
又抵挡住一波攻击，巨龙竟然停在了空中，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它在警告我们。”五条悟神色冷峻。
不待户枝问警告什麽，五条悟掀开了眼罩，深深地望向了巨龙，巨龙瞳孔转动几下对上他，咒术师与龙遥遥对视，好似在无声的交流。
骨翼扇动的频率渐渐变低，风慢了下来。
“一年前，”五条悟沉声道，“夏油促使了‘百鬼夜行’，这一次，他想挑起的是咒术师和异能者的战争。”
五条悟说完，食指扣着中指，一弹。
冲击力极强的气流将他们的头发衣角向後掀去，户枝不得不擡起双手挡在脸前。
巨龙，祓除。
校舍……崩塌。
钉崎看向虎杖，虎杖看向伏黑，伏黑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看向户枝——
“报告你写。”
户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