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席间贾敏和林海也是关怀备至,林家如今也没什么近枝亲戚,于是四人开了一桌并不再男女分坐,桌上林海和贾珠说了些文章和诗词,贾敏则向李纨问了些贾家尤其是母亲如何的事儿,也算是气氛正好。
明州城风光不错,贾珠两个在林府住着也是舒心,不过有一日李纨去给贾敏请安时,却发现院子里有些忙乱,葛嬷嬷也正严肃着一张脸。
李纨刚进了院,见此行状赶紧问葛嬷嬷,“是我来的不巧了,可是有什么事?”
葛嬷嬷看见是贾家的奶奶,硬是挤出了一丝笑把李纨往里引,“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夫人今晨起来便说有些眩晕,也不大想吃东西,刚才用了碗白粥便吐了,我这才忙乱了些许去请大夫,倒是吓到了奶奶了。”
听葛嬷嬷说姑母身子不舒服,李纨连忙说道,“哪里就吓到了,嬷嬷这话严重了。”
进了屋子后,李纨闻到屋内有淡淡的药味儿,不过贾敏躺在床上脸色还好,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李纨见贾敏精神头不大行,于是也就没多留着,只说是看到姑母还好便起身告辞了。
林海今日带着贾珠去拜访城内名宿如今不在府中,李纨独自回到客院以后想起葛嬷嬷的古怪神色和姑母贾敏今日的情形,心里突得有了个念头。
第69章
五月是太上皇的圣寿和选秀的月份,丰泰帝今年以自己已经禅位不愿大办寿辰为由推辞了外臣和使臣觐见朝拜的环节,只让皇室近亲们进宫一起操办了一个家宴,大家聚了一次给太上皇贺寿便罢了。
过了太上皇的寿辰,便是选秀女和选女官的事儿,因着这两件事儿撞在了一起,李婉澄这个皇后忙不过来,于是由太上皇后拍板,把选女官的事儿分给了林慕月忙活。
莫名其妙手里多了件极要紧的事儿,林慕月也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太上皇后抬举自己,所以虽然意外,但还是兢兢业业地和张典正以及六尚局、内文学馆的女官们一起商量本次选人的流程和考题。
教授公主的女官名为女尚书和女秀才,前者有从五品的官位,后者有从六品的官位,并且因为是教授公主诗书和礼仪的女师,也受到各宫主子和其他女官、宫人们的尊敬,尤其是女尚书们在宫内的地位也只次于坤宁女官和六尚女官。
选聘为公主师的女官们并不只看德言容功几项,是真的要考教读书上的才华和其他技艺的,林慕月看着以前太、祖朝昭圣皇后当年拟的考试题目不仅咋舌,觉得这题目也并不逊色于前朝男子的科考题目了。
张典正看着林慕月的神色,笑着说道,“娘娘只看这题目还不如和,宫内还有当年女官们考试存下的卷子,您若是取来一观,才真正能知道女子的才气也不逊色男子分毫呢。”
女官们不管是什么官位、在哪里服侍,都要能识字读书通过宫内考试才可的,虽然并不都是像女尚书们一样考过那么难的考试,但是也都学习过前辈们当年的文章。
林慕月听到张典正略带自豪的语气说了这段话,也是感慨地说道,“我当年若是去选女官,可能都未必能过得去这样的考试,也难为他们怎么在民间网罗了这么多德才兼备的女子。”
“南方的山水养人,不止是年年科考都是南人占优,国朝采选女官一般也都是在南方,不过这几年京中也出过许多才女,微臣听说这届便有位贾氏,虽然年纪尚轻,但是为人端方稳重极有风采”,张典正说了些宫中之前采选女官的事儿,不过后面一句便一拐弯儿,调侃了一下之前提过的贾小姐。
林慕月知道贾家的元春如今已经过了初选,正在宫中学习礼仪和准备考试,不过她看着备选人员的名单,觉得元春以现在的年纪不大能担任女尚书的位置,但是女秀才的官位应是有可能的。
“也算是人各有志,不过现在只是在读书和学礼仪罢了,还要看最后考试结果如何”,林慕月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高门公府养出来的小姐必然是礼仪娴熟,如今元春虽然出众,但是到底只是通身的气度胜于旁人,可女师的选拔最看的是最后这场考试,可谓是一考定乾坤,和前朝科举有几分相似。
不过闲话归闲话,林慕月翻着手边的书本,实在想不出出一道什么题目,这女官们如今是一边读书一边被考察,琴棋书画等技艺也是只由女官们考评打分,只用她这个贵妃最后驾临观看最后一场。
所以最要紧的考试却是要林慕月来出题,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出什么题好,头疼之际目光扫到了边上澄俞之前从他父皇那里得的水晶摆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待到这日澄俞散学回来,她便笑眯眯地问儿子,“俞儿回来啦,最近读书到了哪里了?快来和娘说一说。”
澄俞知道娘亲向来不大过问自己的功课,今日被一问也有些迷惑,不过他也没纠结这个,只是回答娘亲的问题道,“学到《大学》的第三章 了。”
四书五经这些书林慕月自然是熟悉,她默默回忆了一下《大学》的第三章 ,略微一思索便得了一句。
于是备选女官的这些女子们端坐于六尚局一间屋子中准备考试时,发下来的卷子中便是《大学》中的一句: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
贾元春出身勋贵高门,看见这么一句之后略一愣神想到了些别的,不过她稳住心神,思索片刻便又开始下笔,在草纸上开始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