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姐妹们带着两个小侄女儿在王夫人处做针线和摆弄玩具消磨时间,此话一出王夫人身边侍候的人也好探春姐妹也好都不敢说什么接话。
探春更是只是当做没听到一般,动作自然地拿着一只小布偶逗了逗侄女儿,只当自己没有听到太太这句话。
好在王夫人也不是非要人回应她只是感慨了一句罢了,她没得到回应也没有什么反应,看着自己的小孙女儿在咯咯地笑,也是又说到:“哎呦,我们的乐容生得真是好,这一笑起来倒是很像她父亲小时候。”
贾珠和李纨之女名为乐容,这个小姑娘如今年岁不大,但是已经能说出一些零碎的句子,刚才被姑母逗弄就是不是蹦出一两句话,现在见祖母夸了自己也是嘴里嘟囔着又朝着人笑得像是一朵花儿一样。
贾惜春虽是宁府的姑娘,也是一直在荣府里面跟着王夫人和其他姐妹们生活,她听到了王夫人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见到小女孩儿笑了自己也才显露了几分笑模样。
等晚上姐妹们各自回了房之后,探春洗漱后总想着白天还没做完的针线,叫了自己身边儿的小丫头过来。“你去把我白日没绣完的东西拿来,还剩几针没做完我总觉得不舒服。”
侍书过去拿了绣绷来递给探春,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姑娘这个时候了还是仔细些眼睛吧,明天若是熬出来眼圈儿就不好看了。”
探春已经开始琢磨着如何下针,闻言回道:“哪里就这么夸张了,还有几针就成了,我答应了云妹妹要给她绣个帕子,倒是不好失言。”
贾府中的老太君出身史家,史家现在的情况也有些微妙,一门两侯看着也是鼎盛但是这些年过于奇诡的朝堂局势也让史家有些摆不对位置,一直以来爵位虽高但是两位侯爷的实际官位却是平平。
贾探春说的史湘云身世则是更凄苦一些,她父亲本是家中长子但是却早早故去,母亲后来也是去了,是以她曾在贾家里面被贾府的老太君抚育了几年,当时和几个姑娘的关系也都不错。
就算是史湘云长成以后也因着这个缘故常到贾府小住,贾母也是十分怜惜这个内侄孙女,每每史湘云来府中也都是备受宠爱,贾府中的众位小爷和姑娘也都和她关系不错。
探春的女红一直都是很出挑的,史湘云上次来的时候见了她亲自绣的一张手帕喜欢得不行,终究是磨得探春松了口答应给她也绣一方。
看着姑娘执意要把帕子绣完,侍书也只能叫着翠墨多拿了些灯盏进来让屋内更亮堂堂一些。
不过探春说是只剩了几针也是没有书说错,她也只是绣了小半个时辰就举着绣绷朝着烛光看了看,“如何,我觉着已经是不错了。”
翠墨过去细看了一会儿,“咦,姑娘绣的这鸟儿倒是新鲜,配上这花儿倒是个我没见过的花样子。”
把帕子从绣绷中取下来,探春收好了东西后说道:“是林家妹妹寄来的花样子,好像是南方常见的一种鸣雀,配上八仙花也算是相配。”
侍书也凑过来看,“确实是不错,林姑娘真有意思,那册子确实是有趣儿,尤其是不知是怎么印出来的,竟全是彩画的让人看着就喜欢。”
探春也是极喜欢那些江南姑母和妹妹寄来的的东西,“确实如此,只是听说妹妹都已经定下了亲事,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收到这些东西啦。”
听到自家姑娘说起了林姑娘的亲事,侍书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自家姑娘,她还是开口小心地问了一句,“说起林姑娘的婚事,之前太太和大爷都想要给姑娘找人家了,您怎么当时说了那些话,我瞧着太太立时脸色都不大好了。”
按着年纪来看,贾探春如今也是能出门子嫁人的年龄了,之前王夫人也不是没有给她打算过,甚至也叫了儿子贾珠再探看探看他相熟的人家,确实是想要好好地把这个女儿嫁出去的。
但是贾探春当时却不知怎得推拒了,王夫人当时就有些心中不爽但是也没有发作,只是后来不大再提这件事儿罢了。
府中的老太太贾母倒是还关注着这件事儿,不过进来京中和朝中都不大太平,所以此事到底是耽搁了下来。
侍书作为贾探春身边儿最亲近的侍奉之人,她心里也是不清楚自家姑娘为什么要推拒婚事,于是现在听到探春提起来之后也是问了一句。
贾探春闻言别过了眼神,她看着因着自己做针线和与人闲聊显得有些烛影摇曳,开始显得有些明灭不定的烛光,“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想多留在家里侍奉几年老太太和太太罢了。”
见从姑娘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侍书也不好再追问,只是和翠墨一起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服侍姑娘睡下了。
席卷整个晏城的风雪也从北方渐渐蔓延到了南方,林慕月披着披风站在湖心亭中观雪,等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之后,她才慢悠悠地转身过去。
徐澄俞到了这座湖心亭又拢了拢自己的披风,他拿着帕子遮掩着打了个喷嚏,“儿子来了,母亲您不冷么,我们要不要回去算了……”
瞥了一眼不懂得风月浪漫的儿子,林慕月拒绝搭理他,“坐下些喝些热茶就好了,我还准备了肉和菜蔬,等会儿还要继续烤肉呢。”
不打算继续打扰母亲的兴致,徐澄俞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暖了暖身子,“不过这儿倒确实是个谈事的好地方,母亲您今日想要找儿子说些什么事儿?”
“坐一会儿身子就暖起来了,还能是什么事儿,京中的消息你怎么看”,林慕月看着儿子这副怕冷的样子也是觉得好笑,不过这湖心亭烧了炭盆又有屏风遮掩风雪,其实并不怎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