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些人诗都写得极好,但是这些人做文章倒是都差了一截”,徐澄俞对着外祖父说。
林峰年纪上去了但是过目不忘的本事却没有丢失了,他回忆了一下京中传颂的那些文字也是说道:“这也是两回事儿,不过你之前和我说要改一下科举的内容我现在也有了些思路。”
其实要是论什么海商、关税、赋税之类的事儿,朝中的大臣包括林峰自己也并不怎么太在意,林峰支持皇帝变革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皇帝是他外孙罢了。
只要是人就有局限性,林峰实际上来说也比很多在朝的官员要看得长远了,但是他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国家之本在于农事和士人,觉得千百年来重农抑商的政策是应行的国策,无论是什么改革都不应该跨出这个框架。
但是最近徐澄俞又是用一些事实把这些阁老以及相关衙门的重臣给说服了,他掏出了自己留在明州的班底搞出来的不那么科学的记录册。
这些记录册还是要多亏了林慕月这个幕后军师,她当初自己是学文的没有过去实验室里面干活儿的经历。
但是林慕月的母校的农学专业非常有名,她还恰巧有一位室友和好友是别的专业也就是农学相关专业转来的,所以她也算是见过室友“下地”以及去实验室带着的记录本本。
看着儿子在明州搞出来了实验泊来粮种的试验田,林慕月看过了那些农事官们记录的册子以及方式,她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回忆出了一点儿当初自己朋友骂骂咧咧写记录本时里面的内容。
虽然以现在大郑的发展规律来说,林慕月觉得那个本子里面许多内容完全是短时间内复现不了的,但是到底还是比这些通过科举读出来的读书人们折腾出来的记录方式要靠谱一些。
徐澄俞也是拿着这些写满了实验田地内容的本子说动了朝中重臣,叫他们最后也愿意站在皇帝这边帮着改革现有的科举模式。
“这一科是来不及了,只等下一科之前要把整个章程都拿出来,也好叫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能显露出本事来”,林峰思及那些外孙拿来参考的题目也是心有戚戚焉,觉得也是应该把这些考试范围略透出去一点儿才好。
林峰感慨外孙这次要做的变动不可不谓是大,里面的内容涉及农事、税赋、外事等多项事宜,六部许多大人都私下里和同僚谈论过这科考的天也是要变了。
徐澄俞点点头,“不是孙儿想要随意更改祖宗之法,只是近来见了这许多事,我实在觉得变才是上策。”
知道外孙心里头的想法,林峰说道:“我自是支持你的,还有就是这次科考的主考官,我们商议了之后觉得还是想要公推如今的翰林学士古大人。”
这位古大人亦是三甲出身在翰林沉浮多年,他还是徐澄俞父亲经常垂问政事的参谋,这么多年以来可算是看着两代帝王施行政令。
看着外孙皱起眉头不甚满意的神情,林峰亦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要选一个年富力强最好还要能和你一样激进的人,可是俞儿你也要知道,一味地前进是可能要摔跟头的。”
之所以最后林峰首肯了选这么一位新阁老,林峰也是想着还是要有压舱石在内阁中能够稳住太过激进的政策带来的各种问题。
徐澄俞也是知道外祖父的意思,他现在鲜少会在除了亲人面前表现出这种情绪外露的样子,他看着林峰道:“您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也并不是全然因为这个,是想着您这次之后就要告老,我还是觉得离不开您……”
林峰潇洒地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在朝堂之上我也还是你外祖父,况且咱们家就是晏城人士,我告老也只是回京郊的庄子去住,你想我了想要召见也便宜。”
徐澄俞无奈地说,“行宫附近有一个带着温泉水的小别院,那是之前父皇赏给我的,外祖父别客气去那里住吧。”
对着外孙林峰也不客气,“好好好,我收下了。就算是我这次和你客气了,你母亲也总会想着法儿的送来,说不得还得叫上你外祖母来念叨我,我就省了这一遭吧。”
林慕月打了个喷嚏把问柳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问太后说,“娘娘,是不是窗开得太大了,奴婢去关上一点儿吧。”
现在是四月开始渐渐有春雨落下,今日早上起来还是晴空万里但是午间老天就开始变脸,现下已经是春雨如丝让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氤氲水汽之中。
林慕月亦是站在窗前赏雨,她因着早上的好天气穿的不甚多,所以刚才打了喷嚏之后问柳才这么小心地问了一句。
林慕月摆摆手,“无事无事,我也就进去待着了,早上玉儿和莹波出去的时候可带了伞,我瞧着着雨一时停不了。”
问柳自己想了一会儿后说,“好像是没有带伞,不过兰芝殿那里必然是备了伞的,娘娘您也不必担心。”
兰芝殿是专为公主们所设的读书场所,里面又有许多女师傅和宫人们,就算是兰芝殿那边儿没有公主们趁手的伞,但是到底是能也不会让人淋着雨回来。
林慕月胡乱地点点头,“是我想多了,唉,最近是真的觉得脑子不够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灵妤才能回来,我也是盼着把这些事儿都了了。”
在明州的时候林慕月其实也挺忙的,但是她那个时候也算是忙着自己喜欢的事儿所以并不觉得疲累,现在重新开始操劳宫务才算是觉得身心俱疲。
问柳见太后娘娘如此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噗嗤一下笑出声儿之后说道:“娘娘您这就喊累啦,奴婢瞧着您对林姑娘的这疼爱劲儿,您这宫务一拿起来可算是放不下去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