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猿(6)
不知道两人昏睡多久,天色墨黑无星,无法判断时间。男人索性挑了干草厚实之处,准备继续补眠。
身侧女人挪挪身子
“宫一道,你还要睡?”
已经歪倒的男人“嘘,我现在叫江岸。”
这辆运输罐头的货车在黑夜中穿梭,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小桂花“看来是到地方了。”
宫一道点头,手心汗湿
“嗯,一会直接那样就行?”
小桂花老神在在“自然。”
货车彻底停了下来,外面有人在用俄语交谈,在小桂花听来,就是叽里咕噜。
宫一道扒在车门上 ,转头对小桂花说
“他们说,要把咱们洗干净,先关起来,他们的头儿好像没在,等上面的人回来了再做决定。”
夜晚的空气寒凉,冷风灌进车厢,真~~冷,宫一道腹诽,两人提前趴在干草上,等着人来抗,谁能想,人家设备早就更新,两人被丢到板车上,横七竖八,除了他们这车,还有后面货车上的人,叠罗汉似的,被推向更深的黑暗。
宫一道大头朝下,一只胳膊叠在胸前,他偷偷睁开眼,借着头顶微光,隐约看到地面是鹅卵石铺就的窄路,推车的人似乎不费什么力气,他们现在一路向下。他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可是身上胸前的那只手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一点点挪动着身子。
推车人眨眨自己的眼睛,冲着身旁人怪叫“喂,罗,你去看看,刚才车上好像有人动了。”
罗不以为然“你又不看路,这路起码得有一百年了,坑坑洼洼,你不把他们颠簸醒了就谢天谢地!”
宫一道攥紧手里东西,很快那东西变得柔软稀薄,顺着板车缝隙滴落。
有什么在咣咣作响,铁架子上束了一个人,或者说是曾经是人。他的头皮只剩一半,另一半血肉模糊,甚至有蛆虫蠕动。衣服上血色一层一层覆上去,已成深浅不一的褐色布条堪堪挂在身上。
宫一道他们甫一进入这个巨大的地下炼狱中,入目便是这幅场景,有些人刚刚转醒,又晕了过去。
这是下马威?和田里稻草人的功能一样,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冰冷的水喷射过来,那个叫罗的猥琐男人拿着高压水枪冲着这群待宰的羔羊肆意狂扫。
总有人这样,明明自己过得不如意,犹如黑暗中潜行窸窣的蛆虫,一旦手缝里有丁点儿力量,定然是把屠刀朝向更弱小之人。
人群中的男男女女们,被水柱冲的七零八落,那水柱如同长了猥琐的眼,专盯着年轻漂亮的姑娘而去。
宫一道缩在墙角,原来这就是他们说的洗干净,他假装吓破胆,捂着眼睛瑟缩。透过指缝小心打量着四散的年轻女孩子,个个都是惊慌失措,哪里还有小桂花的影子。
心里默默哀叹,早知道还不如干内勤,这玩意儿刺激是真刺激,可也真吓人啊。算了,他闭上眼直接“吓晕了”
反正小桂花总会找他接头,等着就是,只是不知道江岸小云那边进展的如何。
那边江岸和封小云顺着人流刚走进一处酒馆。便被门口的人拦下
“现在,左转,退出去”
江岸腰间被硬物顶着,封小云倒是自在许多,大概是守门人觉得这个纤细的华国女人属实没有什么危险性。甚至放肆的目光流连在女人的腰臀上。
封小云不经意的微微转身,t恤下露出一截细腰,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目不转睛,恨不把眼睛粘在这个女人身上,没看清这个女人这动作,之间她是长腿一擡,轻松压制他的肩膀,黑色的马丁靴中,落出半长的匕首,下一秒,冰冷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颈。
这边变故陡生的同时,江岸一肘下压,手掌捏住那人手腕,提腿向上,瘦高个男人捂着裆部滚在地上,觑着高大如松的男人,这才知道自己是看走了眼。
瘦高个蜷缩在地上,咧着嘴哀嚎,一双鼠眼偷奔着手不远处的黑家夥。
“啊……嘶唔”这回的嚎叫不掺水分,手腕上,工装靴狠狠蹍住。
瘦高个看着那个男人缓缓蹲下来,重心下移,断骨之痛让他的头脸上冒出层层冷汗。
他咬着牙“芽叔…芽叔…今早就出去接货,真的不在。”
手腕处重压瞬间消失,冲顶的疼痛扑来,瘦高个挣扎着站起来,一手扶墙,看着旁边被控制的同伴,不等动作,有人在他腰间一抽,他气急败坏地闷哼。
江岸把玩着把刚搜到的匕首,“我们就在这一起等芽叔。”
宫一道听话老实,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除了推推搡搡和几记重拳外,暂时平安。同他一间屋子的其他几人则都轻重不一的带了伤。
他环顾四周,这屋子举架家至少三米,在他们头顶上,有并排三扇气窗,也是唯一的光源,外面吊着盏要死不活的黄灯泡,微微透点光进来,好歹叫他们几个不至於伸手不见五指。
四张上下铺铁架子床,下铺的人一坐,摇晃作响。
铁门呼啦啦打开,走进来一个光头
“走,快快快”看来刚才叫罗的两人只是负责送货,这么个地方组织还挺严密,宫一道在心里盘算着。
刚进来的几人不明所以,但是都听话的学乖了,一一出去站到走廊的光亮处。宫一道低着头暗中观察,这条走廊两边都是这样的屋子,粗略一数,不下十间,走廊消失在拐弯处,不知道那边又有多少这样的房间。
光头站在他们旁边,一手无聊甩着皮鞭,鞭子弹在地上,有时不小心弹在几人的小腿上,瞬间血道子出来,没有一点声音,光头摸摸自己的秃脑袋,真没意思。
加重力道,有一个瘦小的男生捂着腿,嚎啕大哭。光头噙着笑过去,对嘛,这才有意思,他捏起那男生的下巴,左摇右看,呲着黄牙,一口粘痰吐在男生脸上,使劲把他踹墙角,低骂一声
“妈的,瞅着挺白,那脸没法看。”
宫一道偷偷舒口气,好在小桂花坚持给他造了这张傻子脸
“傻子万福,傻子万岁”这要是真顶着江岸那张脸,就在这光头手底下走一遭,都怕是要折在这里。
一共新来五个人,看来光头都不怎么满意,又开始摆弄手中鞭子,这个时候走廊那边拐出来一个人。宫一道偷偷看着,这家夥长相还挺斯文。带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怎么说来着,衣冠禽兽。
那人显然比光头地位高,光头弯着腰,一个大个子差点没给自己弯成问号。然而那人并不买账,金丝眼镜后面的眼冷漠了越过了光头。来到了五人面前。他拿出手机一一核对,一直到第五个,他的表情越发凝重,直到把地五个人的脸揉揉捏捏,最后逼不得已接受了现实。
空气停滞,陷入可怕的安静。然后他发疯一般夺过光头的鞭子抽打起来,那是没有目的,发泄式的虐打。
光头甚至贴着墙边,被那人看到狠抽了几鞭子,鲜血顺着光头的后背流下来,在坑洼不平的石板地上顺着缝隙和刚才血液融合渗入地下。
宫一道听着他大声咒骂“乌拉…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个江岸一定是已经逃跑了!”
光头团在角落,丝毫不敢反抗,甚至他健壮的身躯在微微发抖,那是在——恐惧。
金丝眼镜从衣袋里拿出手帕,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手,他把手帕放在鼻下,深嗅一口,露出迷醉深情。
“把他拖下去,送给芽叔。”
宫一道这才发现,在走廊的暗角隐着不少像光头这样的打手,他们一窝蜂上来,拽起光头。
想起来什么似的,光头奋力的反抗着,发出猛兽般濒死的嘶吼,他被人倒着拖走,手指在石板上留下两道血痕。
宫一道听出来他最后喊的是“杀了我!”
芽叔是谁?这里面有如黑潭,深不可则。宫一道捏紧手里的东西,弯着腰跟着几人又被关回到不见光的屋子里。
因为不见天日,失去对时间的基本判断,从身体反应看,宫一道想至少被关进来超过24小时了,闷闷,小桂花,你怎么还不来?
被宫一道念叨着的小桂花不是不想来,此时她正被两个赤着上身的白皮肤帅哥包围着,看他们拉丝的眼神,她默念,淡定淡定。
小桂花进来不久,就放倒了这个不苟言笑的女人,看起来这个华国长相的女人地位不低,那些个骂骂咧咧的大汉见着她都低着头绕开走。
重要的是,她观察了半天,这个女人她不爱说话,这就难得了。放到之后,她给那个女人换了脸,弄哑了几天,做好了完全之策,谁承想调查工作刚刚展开,就被男人们拖了后腿。
眼见着那两个男人摸了上来,小桂花心一横,一人一拳,直接撂倒。两人一个左眼中招,一个右眼挨拳 ,放到一起,正好凑齐一双熊猫眼。
她在这边左右开弓,冷不防门口站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拍拍手“雅加,你的功夫见长”竟然是华国话,说着他示意身后的人拖走那两个帅哥,吩咐道
“既然没用了,还是先送到矿场,此外,雅佳,新来了五个,要不要去看看?”
小桂花一个眼神没分给那个男人,兀自盯着天花板。那个男人似乎早已习惯“雅加,唔,真是有些像主人呢”拢拢身上的白大褂离开。
看刚刚跟着他的人并没有离开,反而一脸恭敬地等着她,这是等着她去选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