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哄她
尽管坐的头等舱，十几个小时，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等到了丹麦，程素还没倒时差，已经马不停蹄陪着易峰参加科技大会去了。
易峰也不是时刻要她陪着。
她正无所事事，见前面有人用磕巴的英语介绍着自己的产品，老外似乎听不懂。
大约从前志愿者做多了，程素上前帮忙。
对方感激不尽，一定要程素的联系方式，说回国好好感谢她。
程素正不知如何拒绝，易峰倒是回来了。
“有机会吧，我老板回来了。”程素吐吐舌头，朝易峰跑去。
易峰显然不悦。程素低头，不说什么。
“先回去休息，晚上有酒会。”易峰一边走，一边交待。
“我也要参加？”程素大惊。她没有准备什么盛装。
易峰打量了一下程素，看出她的不安:“裙子带了吗？”
程素点头。
易峰稍作停顿后，随意道：“整洁就行。”
程素又点头，然后便是回房间。
……
程素没想过自己要和易峰参加晚宴的，出差几天，衣服只带了三套，打开行李箱，就算是翻破天，也就这几件。易峰说整洁就行，无非是体恤她罢了。
程素只怪自己想得不够周到，无论如何，这趟回去，该添置的衣服，咬牙也得添置了。
她拎起那件裙子，是商务裙装，陪着易峰出入会场是够了，可要是穿着这身去宴会，怕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程素犯难，心想，刚才就不应该跟易峰客气，说自己没带，易峰一准让她去买，回来报销。可惜，程素天生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
程素正坐在酒店的床上犯难，闺蜜应是跟她微信视频，程素接起来。
“哎，素素，自从你去工作了，我们连一起撸串的机会都没了。”
应是这个一毕业就做了阔太太的人，在家很是无聊，以前还能经常约一约程素，自从程素上班，忙得黑天黑地的，除了程素，好像也没有其他朋友，於是，也跟着寂寞了不少。
程素烧上开水，淡淡地笑：“严太太，我得挣钱啊，否则拿什么跟你撸串。”
应是撅撅嘴：“咦，你那里怎么快天黑了？你在哪里呢？”
“在丹麦呢，陪老板出差。”程素洗了把脸，准备拾掇一下，去外面的商场看看有没有可以买衣服的地方。
“啊？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喝酒啊，别出差是假，你老板会不会……”应是和程素做朋友，还是因为觉得她漂亮，听说程素跟老板出去出差，操碎了心。
应是欲言又止，也没再往下说，但是程素已经听出她的意思来。
“放心啦。白天是科技峰会，今晚有个晚宴，平时我不参加，但是，今天老板需要我陪同，我正愁着不知道去哪里买衣服呢。”
应是吹了吹刚涂完的指甲，漫不经心道：“你在哪里啊？你也别出去了，晚点我找人给你送衣服过去。”
程素转了转眼珠，应是的家境，程素是知道，应是的资源，应该是她老公严江予的朋友，因此，她犹豫了一会儿。
应是看出她的犹豫来，连忙追加道：“别拒绝，别多想，别不好意思。就是老严的一个朋友，做服装设计的，店里多的是衣服。”
程素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买，可能出去还买不到合适的，只好欣然接受：“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应是笑着露出两颗虎牙来：“你把地址，衣服尺码发给我，你什么时候的宴会，我让他抓紧给你送过去。”
“好，一会儿发你。阿是，谢谢你。”受人恩惠，程素又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应是因为有事可做，倒是快乐的很。
两人挂了视频，程素把自己的信息发给应是，没过多久，应是就给了她回应。
“巧了，他就在你这个酒店呢。他说让人去拿衣服，晚点到你房间来。”
程素在房间里等人的功夫，拿出材料，录对话，这是她找的一个兼职，给中学试卷录音，活轻松，钱也不少，补贴家用足以。
……
半小时后，有人敲门。
“程小姐，我是阿是的朋友。”
程素开门，是一位着装非常令人……惊讶的男士，后面还带了一拨人，一时间，程素的房间里，加上程素，挤满了四个人。
“程小姐，先把衣服换上。”孟思齐拿出一件蓝色的晚礼服递给程素，程素楞了一下，本以为只是借一件衣服而已，没想到，应是的朋友阵仗如此之大，程素只有听话的份。
程素换了衣服出来，有些不自在。
这礼服是挂脖式的，露着后背，不过，衬得程素很有气质，而且……
“阿是跟我说，你身材很好，还给我看了照片，我就知道，这件礼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很惊艳。”
房间里几个人，目光都集中在程素身上。
孟思齐把造型师叫过来。
“还要做造型吗？”程素有些惊讶。
“当然，我孟思齐的模特，必须是今晚的焦点。”
程素：“……”
后来她才知道，孟思齐在设计界的名声有多大，孟思齐有多挑人，真不是随便谁，都能穿他设计的衣服的。
到了这一步，程素也只好随了孟思齐。
易峰给她发了信息，告诉她宴会地点，提醒她不要迟到。
程素心里打鼓，自己会不会太隆重了点……
“不会。听说今晚有王室的人过来。”孟思齐淡淡答。
程素：“……”也难怪易峰需要她陪同。
一切就绪，孟思齐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今晚，你一定是dancing queen。”
程素拎了拎裙子，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还要跳舞？”
孟思齐整理着自己的箱子：“当然。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程素不说话了，再说又要显得自己一无所知。
“好了，快去吧。”
程素看了看时间，确实有些赶了，拎着裙子就要往外走，孟思齐赶紧拉住了她，递给她一个手包。
“不用着急，记住，优雅。”
程素：“……”
程素还是小跑了一段路，等快到了宴会厅，才在外面深呼吸，缓了缓气。
易峰等得有些着急，出来找她，倒是没想到，她会盛装出席，本来有些等得着急，这会儿，只剩欣赏。
易峰今晚也是有目的的，他不知道哪里打听来，投资人比较喜欢有家室的人，本来无意让程素参加，临时决定让她陪着，算是自己的女伴。
如果投资人问起来，投机取巧，不承认不否认便是。
程素盛装出席，他自然有面子。
於是，伸出手，让程素挽他的胳膊。
程素总算明白过来，轻轻搭上易峰的胳膊。
“一会儿有人问什么，你都不说话，听我的就行。”易峰嘱咐她。
程素点头，进了会场，陪着易峰，转了一圈又一圈，还好，也没人问什么尖锐的问题，但无疑，程素今晚的回头率不少，连易峰都对她多看了几眼。
但易峰也只是瞟了几眼，淡淡道：“衣服回头找易清报销。”
程素哑然，最后喝着鸡尾酒，小声道：“找一个朋友借的，没花钱。”
易峰倒是惊讶，刚想继续问点什么，舞会的音乐响起来。
易峰本来有些蠢蠢欲动，想邀请程素跳一支舞，但，程素早就累得不行，坐着不愿意动了。
易峰看出她的疲惫来，笑了笑：“你休息吧。我走开一会儿。”
程素意会，再乐意不过。
正坐着，会场里，忽然骚动起来，隔着人群，程素也看不见发生什么，早累得顾不上别的，只想宴会赶紧结束。
孟之慎和人寒暄一番，倒是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程素，不免也多看几眼。
印象中，程素虽然长得算白净，但她不怎么打扮，今天这身打扮，倒是添了几分女人的韵味。
孟之慎慵懒地坐着，微微抿了口酒，目光不自觉落在程素身上。
裙子很衬她。
果然有男士邀请她跳舞。
程素摇摇手拒绝，不是客气，是真不会跳，不想给易峰出洋相。
宴会厅里闹哄哄的，程素觉得有些呼吸不畅，於是，趁人不注意，悄悄去花园里透透气。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全身热乎乎的，整个人有些飘飘然，这种微醺的感觉，让她有些想笑。
她伸出手来，居然有白色的雪花落下来，再看远处，昏黄的灯光下，果然有雪花在灯光里打转。
程素擡起双手，摸了摸微热的脸颊，今晚是真的喝得有些多了，一会儿进去，绝不能再喝了。
拿出手机，给程果果拍了张照片，给另一个人也发了照片。
……
孟之慎坐在厅内，转眼的功夫便不见了程素，想着，她可能去洗手间了，於是，一个人坐在一边，慢悠悠地抽着烟，偶尔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就跟人聊上几句。
手机里有信息进来，不过，出门的时候着急，他拿错了手机。
这个号码，是程炎的。
【哥，你来看我们了吗？】
孟之慎拿着手机，一时间倒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虽然知道程素一直在往这个号码发信息，但是，一般他看到信息，都是很久以后了。
这么突然地收到，也是第一次。
孟之慎坐了一会儿，熄了烟，起身，朝着花园走。
……
程素还在外面，安静地看着雪花落下来，想起程炎最后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摸着程素的头，让她好好照顾程果果，等他回来的时候，带她们去滑雪。
程素撅着嘴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明知道他出任务，时间是不定的，可是，还是想有个盼头。
程炎抽着烟，笑着：“下雪的时候，下雪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而程素和程果果都没有等到程炎回来。
一阵冷风吹来，程素打了个寒战，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正想往里面走，孟之慎大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中。
程素倒是不知道孟之慎也来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么重要的科技峰会，孟之慎当然会来，元朗这几年投资在科技公司上的钱不少。
“四哥。”她擡起头，睫毛上粘了雪花，水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孟之慎。
孟之慎看了她一会儿，擡起手来，想替她擦睫毛上的雪花，程素下意识，警觉地躲了一下。
孟之慎皱了皱眉，手指轻轻掠过她的睫毛：“回头该冻住了。”
程素哑然。
待孟之慎擦完，又安静地看了会儿雪花。
孟之慎站在一边，也不作声，算是陪着她。
半晌，程素忽然没头没脑地哑着嗓子开口：“我好想他啊。”
孟之慎当然知道，“他”是指程炎。
“他说要带我们去滑雪的。”
孟之慎依旧没什么话。
程素没想过，今年会遇到这么多场雪。
s市并不是会经常下雪的城市，今年居然也下了两场了，到了丹麦，又遇上下雪，再怎么隐藏，还是免不了想起程炎来。
“他要是在就好了……”
程素话音刚落，孟之慎温热的手掌覆过来，用力揽过她的头来，把她的脸埋在胸前，温柔地摸了摸程素的头，像是哄她：“哭吧，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