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程素听张阿姨的口气，在路上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
姑父打姑姑，也不是第一次了。
姑姑也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两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一次，是因为姑父把姑姑给程素准备的学费拿去赌博，输得一干二净，姑姑一起之下，拿着刀要砍姑父，当然，被左右邻居劝下了。
姑姑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和姑父离婚，妹妹唐晨归姑姑，这几年，日子过得还算太平。
姑姑姑父消停了几年，这次怎么又突然打起来？
老怀开得快，车子很快到了程素老家，姑姑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村子里路窄，孟之慎的车开不进去，孟之慎已经很多年没来了，这里的格局，倒是发生了不少变化。
孟之慎想到什么，让程素先过去，自己和老怀朝镇上开。
程素还没进家门，就听到激烈的争吵声。
“唐阿发，你有没有良心啊，让你女儿去ktv陪酒，你是不是畜生啊？”
唐阿发一点羞耻心没有，还觉得自己干了了不起的事：“你让她跟着你去服装厂剪布料就是对她好了？晨晨，告诉你妈，你是愿意去ktv上班还是去服装厂上班。”
唐晨化着烟熏妆，本来是要去上班的，结果被她妈拦下了，刚才给领班打了电话请了假，心想，今天倒了什么霉了，班也不用上了，於是，白了她爸一眼，也没给她妈好脸色。
“你们俩有完没完，吵够了就散了吧。我还上班呢。”
程素姑姑被气得血压都升高了：“晨晨，你还要去那种地方上班？你才二十岁，你是不是想毁了自己。”
唐晨冷笑一声，有些不耐烦：“妈……你就别说了……我在服装厂上一辈子班，就是擡高自己了？”
程素姑姑气得心绞疼，正巧，程素进来了。
“老程，程素回来了。”张阿姨眼尖，先看到程素。
程素姑姑擡眼，看到程素，心情好了不少，但是，让她特意回来一趟，实在也用不着。
都是些陈年破事儿了。
唐晨看到程素，白了程素一眼，打了个哈欠，拉长了脸，也不知是对谁说，说了句“我去睡了”，然后就真的回屋里了，也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
唐阿发看到程素，心想，今天说不定还能从程素那里捞一笔钱。
当时让自己女儿去ktv上班，还不是因为那里工资高，唐阿发这两个月可没少跟唐晨拿钱。
张阿姨一时情急，在电话里说是姑父打了姑姑，其实是两个人对打了，姑父也没捞到什么好处，挨了姑姑两棍。
唐阿发见了程素，先开口要钱：“程素，你姑打了我，快赔我医药费，否则我闹到警察局去。”
“你还有脸要钱？钱钱钱，你就知道赌。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你还敢要钱。唐阿发，你积点德吧。”姑姑拿起旁边的扫把，又想打唐阿发，还好，被人拦住了。
“也好过你胳膊肘往外拐。程素这丫头，在我们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年，你怎么不说？”
“你！”姑姑气得人都抖起来了，不停地抚着胸膛，顺着气儿。
程素走过去，叫姑姑别生气，想先带姑姑进屋，唐阿发拉着人不让走。
“先把钱给了，否则别想走。”
程素转过身来，瞪了唐阿发一眼。
唐阿发倒是更理直气壮起来：“别瞪我啊。果果就算了，好歹也是程家的孩子，你，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你不感激我，还瞪我。”
程素不是程家的孩子，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唐阿发这么当众说出来，程素心里也不是滋味，咬了咬唇，又没什么可说的。
“唐阿发，你滚，快从我家滚出去。”
“我不走，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滴。”唐阿发一副无赖样。
“你……”姑姑气得踹不上气来。
程素怕姑姑犯高血压，先安抚姑姑：“姑姑，别生气。你先去屋里坐坐，我跟姑父说两句。”
“素素，你别跟他浪费时间了。他最近就是又欠赌债了，你别给他钱啊，那就是个无底洞。”
唐阿发不否认，架着腿，今天是一定要拿点好处才能走。
“你们不给我钱，我就睡在这儿了。程桂芬，我们也好久没睡了，你是不是……”
唐阿发还没说完，头上先挨了一棍。
“程桂芬，你干什么！”
程桂芬听唐阿发说话越来越不象话，一气之下，给了唐阿发一棍。
“报警！我要报警！”唐阿发恼羞成怒，闹着要报警。
程桂芬也不管了，揪着唐阿发的耳朵，用手拍了他脑袋两下，唐阿发也揪着程桂芬打，两个人又要扭做一团了，程素赶紧去拉程桂芬，唐阿发一掌挥过来，不偏不倚，打在程素脸上。
那声音，把周围人都吓到了。
“你还打素素！唐阿发，你看我今天弄不死你？”程桂芬对着唐阿发拳打脚踢的。
“报警。我要报警。程桂芬，你个泼妇，你放开我。”
“谁要报警。”唐阿发正抱着头喊着，门口真来了派出所的人。
“住手。”
程桂芬听到有民警来，放开了唐阿发，坐到一边的凳子上。
唐阿发以为民警来帮他的呢，对着民警扮可怜：“警察同志，这个泼妇打我，你也看到了，你快把她抓起来。”
民警瞪了唐阿发一眼，意思是要他闭嘴。
唐阿发得意地退到一边。
民警正打算做笔录呢，孟之慎倒是进来了。
民警先找唐阿发做笔录，唐阿发就一个劲儿颠倒是非黑白。
“警察同志，一定要为我讨个公道啊。这娘们儿，今晚打了我好几棍，你看，你看……”
唐阿发还卷起衣袖给民警看，民警淡淡地瞥了一眼，继续记着东西。
孟之慎进门，看程桂芬和程素说话呢，程素左半边脸有些红肿。
唐阿发那一巴掌不轻。
孟之慎皱眉，心疼起来，走到她面前，也不管是不是有那么多人，轻轻摸了摸程素的脸。
程素害臊，偏过头，躲了一下，孟之慎让她别动。
这么多人看着呢……
而且还是在村子里……
周围果然有人在小声议论，这个男人是谁，连程素姑姑都有些惊讶地看着。
张阿姨就更不用说了……
眼看着准媳妇儿就这么没了……
“你别……”程素话还没说完，孟之慎倒是截了她的话。
“一会儿给你擦点药膏。”
程素：“……”
两边脸都红了，半边脸是肿的，还有半边，是害臊的。
民警问完话，走到孟之慎身边，说了一下情况。
“人我先带走。这个唐阿发，聚众赌博被举报，人我先带回去。你这里有什么问题，回头跟我说。”
“好。”孟之慎答应。
民警又道：“回头帮我跟顾团长问好。”
孟之慎点头示意了一下，民警这才带着唐阿发走。
“哎，警察同志，你这不对。我是受害者，你们怎么带我走？”
“老实点。”
唐阿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被民警带走了。
村子里的人还没散，主要还是想知道孟之慎是谁。
程素姑姑还在纳闷这人是谁呢，老怀从外面进来。
“哎呀，老怀，你怎么也来了？”程素姑姑已经很久没见老怀了，上回见，还是程素大二时候的事儿了。
姑姑见了老怀，倒是很高兴。
老怀笑了笑，偷偷说：“老板在这，我能不来吗？”
“老板？”程桂芬有些茫然不知。
老怀见门口这么多人，先笑呵呵把人驱散：“天冷，大家夥儿还是回家看电视吧。”
邻居虽然还想看看热闹，但老怀这么一赶人，大家也就各自往自己家去了，张阿姨也不甘心地跟程桂芬告别。
“那老程，我先回去了。张野这孩子，也不知道回来没回来，我先回去看看。”
“老张，今天谢谢你了。”程桂芬不忘跟张阿姨道谢。
“谢什么谢，你好好休息，我们回见。”
门口的人散了，程桂芬倒是先跟孟之慎打招呼。
“你是……素素的男朋友？”程桂芬朝着孟之慎上下打量了一番。
程素扯了扯姑姑的衣角。
孟之慎笑了笑，算是默认。
程桂芬有些转不过脑筋来，这老怀的老板应该是程炎的同学才是，怎么成了程素的男朋友了？
正纳闷，唐晨倒是从里面出来：“妈，我有朋友约我出去玩。”
程桂芬拉住唐晨：“这么晚了，你还去干什么？”
“同学找我唱歌。”
“唱什么歌，在家待着。”程桂芬很担心唐晨误入歧途。
唐晨完全听不进去，在房间门口换鞋子，等换了鞋子出来，倒是先看到了孟之慎，楞了一下，看了一眼，然后背着包走了。
程桂芬气死了：“这孩子，有你和果果一半懂事就好了。”
唐晨还没走远，也听到了程桂芬的话，扯扯嘴角，朋友的摩托车已经到楼下了。
程桂芬眼看着管不住唐晨，只能叹气。
“素素，我给你拿个鸡蛋敷一敷，唐阿发这畜生，下次见他，看我不撕烂他的嘴。”程桂芬去厨房给程素煮鸡蛋，顺便给孟之慎泡了杯水。
老怀进去帮忙，程桂芬问老怀：“你老板，怎么称呼？”
老怀笑了笑：“他叫孟之慎。”
程桂芬在村子里，也不看财经新闻，也不知道孟之慎是谁。
“哦。他做什么的？”
老怀想了想：“回头你问他。”
程桂芬就不再说什么了，打开煤气竈，给程素煮鸡蛋。
孟之慎和程素坐在外面，孟之慎擡手，摸着程素的脸。
“疼？”孟之慎皱着眉头，察看她的脸。
程素也不说话，就是抿着唇，看他皱着眉，摇了摇头。
姑姑从里面出来：“素素，你的被子我都给你拆了，今晚，你带着之慎去镇上宾馆住一晚。”
之丶之慎？？？
程素有些反应不过来，姑姑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孟之慎倒是有些得意，摸着鼻子想笑。
“这儿也没什么事。你们明天就回去吧。”程桂芬不想耽误他们的事情。
但是程素心里还有事儿，还打算待两天。
毕竟，唐晨去ktv陪酒的事儿，她想跟唐晨好好聊一聊，免得唐晨真的误入歧途。
程素回头看了眼孟之慎：“明天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两天。”
孟之慎顿了顿，把老怀叫过来，问他有没有很紧急的。
“我来安排。”老怀知道孟之慎的意思。
程素拗不过孟之慎，只好随他去。
姑姑催他们去镇上：“那你们早点去休息。明天有庙会，正好你们一起热闹热闹。”
程素也不想打扰姑姑休息，带着孟之慎去镇上找宾馆。
找了一圈，庙会的关系，镇上宾馆都住满人了。
“那怎么办？”程素心里有点着急，望着孟之慎。
她是可以和姑姑去挤一晚，孟之慎怎么办？
孟之慎难得见她着急，倒是新奇的很，笑了笑，温柔地捋捋她的头发。
“去车里睡一晚吧。”
“啊？”
可是他们有三个人……
程素没反应过来，孟之慎拉着她去车里。
“别担心，老怀去澡堂睡一晚。”
程素：“……”
等到了车子边，程素才算反应过来，立马就退缩了。
嗯？她要跟他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