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后半场的比赛结束得很快，观众离场时天还大亮。
二零和吉祥他们都不是华市人，除了在华市上学的今甜和家在本地的陈嘉弋，其他人都要一道回酒店。陈嘉弋家离得近，只留下今甜一个人去公交站。
华市中心体育馆到大学城没有直通的地铁，只有一班半小时一趟的公交车。今甜走到公交站台时，站点排满了人，大多都是刚从场馆看完比赛出来。
车还有15分钟才到，今甜在公交站台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等着。
她刚站好，万逸来了电话。
她接通电话，那边沈默了一秒，继而背景音传来一句陶任的问话：“她接了没接了没？”
今甜： “......”
下午后来陶任发的微信消息，她那会儿因为虎追战队粉丝姐姐发应援物没顾得上回，后面看比赛就给忘了。
万逸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陶任抢走了手机。
抢在那边开口前，今甜极其诚恳：“我有罪。”
一句话把陶任满腹国粹堵在了嘴边，哪有还没挨喷上来就认错的。
陶任：......
“错在哪了？”
“忘了回退休主播的消息。”
“......”
赶在那边骂人前，今甜秒挂了电话。
大概真被退休主播四个字整得破防，陶任微信狂轰乱炸又发了一堆消息。
今甜略过这些，直接将聊天界面往上拉到下午的消息。
【陶任：我们过段时间来华市，具体什么时间还没定，估计就五一前后那几天来。】
【陶任：上次来不及带我们去的那个主题公园，可以提上日程了。】
【陶任：还有那个什么湿地。】
往下刷消息，陶任附了好几条华市旅游美食攻略。
今甜：......
这两人真是退休打算来华市旅游来了。
【陶任：华市好吃的确实不少。】
【陶任：zephyr说有家百年老字号点心的招牌荷花酥还不错。】
【陶任：上次来赶活动时间急，我们也没来得及去你学校看看。】
【陶任：大学城都是年轻人，吃的玩的应该不少。】
......
陶任下午发了很多消息，基本不是玩就是吃，今甜草草看了一遍，视线忽然停住，消息重新往上划。
【陶任：zephyr说有家百年老字号点心的招牌荷花酥还不错。】
陶任认识zephyr不稀奇，他和万逸除了直播玩的娱乐号，大号在亚服排名也不低，他们游戏认识也正常。
但是zephyr，是华市人？
......
前面来了一辆往市中心方向的公交，车刚停稳，大波人往车上挤。人和人推搡在一起，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被挤在中间的大叔脾气豪横，不耐烦地往后推了回去。
后面的人被推了个趔趄，骨牌效应，一个接一个都没站稳。站在站台边看手机的今甜也被波及，她半只脚在站台边缘踩空，眼看要往后踉跄，她的后背抵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身后的人极轻地闷吭了声。
今甜连忙回头道歉，“不好意...”当她看清身后那人的脸，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
她并没有完全站定，说话时身子虚晃了一下，应泽及时抓住她的右手臂。
傍晚的天空布满粉橙色的云彩，最后一抹夕阳的馀晖刺过云层照在大地，金色的霞光映亮了应泽半边脸。
“站稳。”他说。
现在四月晚春，天不冷，今甜穿了一件薄卫衣，她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掌的温热透过薄薄的卫衣料传来。
今甜楞楞地看着应泽，他的眸子很黑，她看到他黑色瞳孔里倒映的漫天粉霞，和此刻站在这片粉色天空下呆滞的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右手：“谢谢。”
公交车站不远处，一个穿灰白队服的选手站在自家俱乐部大巴前看向公交车站。
夕阳西下，公交站台的角落，戴着黑帽和口罩的男人收回了扶女人的手，两人默契地各自别开视线。
“我这边广告才拍完，明天才能来华市。今天彩排没赶上，我还得抽一天和官方去对周年庆那天的主持流程。你们要在华市待多久，哦对接下来几天没比赛。哥你住哪，我去住你们那个酒店好了，反正你们队在华市得待到周年庆结束吧？...哥？......哥？”电话里，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曲丛绯反覆喊话。
“哥？”
“嗯，”曲丛弛收回视线，aox战队的领队在大巴上催人上车，曲丛弛边上车边回电话，“明天飞机落地打电话，我去接你......“
往市中心方向的公交班次多，没两分钟站台上的人空了一大半。
今甜和应泽并排站着，电子站牌上显示车还有五分钟才到，她百无聊赖地将手里的应援手幅展开再卷好，卷好再展开。这么重覆了几遍，她看向身边的应泽，他站姿散漫，背却舒展地挺得笔直。他的视线一直平平地看向前方，今甜顺着他视线往前看，对面除了绿化带什么都没有。
......
“卫学长呢？”她问。
应泽看了一眼今甜和她手里被卷得妥帖的手幅：“他有私事。”
今甜点点头表示知道，她再一次无聊地展开手里卷好的手幅。
在她重新卷起手幅一角时，头顶响起男声。
“这么喜欢？”
他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今甜擡头，正好撞进他低头看她的视线里，四目相对。
“什么？”
一辆公交车在他们面前稳稳地停下，车门吱地打开，乘客一拥而上。
错过这班车，下一班就是半小时之后。今甜没顾得上继续问，催应泽一起上车。
“这车半小时一班。”
她一时心急，伸手拉了他的衣袖。
应泽的视线淡淡扫过衣袖，若有似无地应了声“嗯”，走在今甜身侧隔开人流一起上了车。
.
路远再加晚高峰堵车，今甜快八点才到家准备开播。
她坐下不久，手机消息震个不停，是二零他们在群里聊天。
白天二零拉她进了个主播群，群里的人今甜在白天彩排基本都见过，陶任和万逸也在群里。
【惨兮兮的无量：有人开播没？拉我组队一块玩。】
【惨兮兮的无量：哪个好心哥哥收留一下我，借我蹭个直播间（可怜.jpg)。】
【陶任：哪个好心哥哥收留一下我，借我蹭个直播间（可怜.jpg)。】
【20 : 我刚吃完饭到酒店，等我几分钟，我回房间开播。】
【惨兮兮的无量 ：好的呢，等你呢二零哥哥，么么。】
【陶任：好的呢，等你呢二零哥哥，么么。】
【20 : ......】
【c+1：@惨兮兮的无量，你直播间什么时候解封？】
【惨兮兮的无量：不知道。】
【某不知名主播：@惨兮兮的无量，这事不是出结果了吗，aox俱乐部的锅，你怎么还没解封？】
【20 : 他在游戏里被搞心态是一回事，在直播间开喷是另一回事。那天直播间小几十万人听着他把对面上下近三代亲戚都问候了一遍，平台没给永久封禁都是从宽处理了。】
【惨兮兮的无量：二零说得真好，下次不许说了。】
【20 ：......】
【某不知名主播 : 我们无量还是拉胯啊，同样的四个人，人家zephyr一打四︱反杀，怎么到人那儿剧本就倒着写了。】
【20 : 确实 】
【c+1 : 拉胯 】
【铁甲小宝：无量确实拉胯】
【惨兮兮的无量：......】
在一片阴阳怪气中，无量往群里丢了个视频合集，群聊瞬间安静如鸡。
视频合集名称叫《今天又是哪个倒霉蛋》，今甜点进去看，是网友整理的各路主播直播时撞上zephyr的游戏视频合集。
她从头到尾扫了眼，合集里这些被虐的倒霉蛋，这个群里占了一半。
【某不知名主播：......】
【20 ：......】
【c+1: ......】
无量还特意往群里发了个视频截图。
【惨兮兮的无量：我们二零刚跳伞落地就被狙成盒，zephyr真不是个人啊。】
【20 ：......】
【20 : @惨兮兮的无量，滚吧，别来蹭爹的直播间。】
【惨兮兮的无量：@c+1，嘉弋哥哥开播没？】
【20 : 他个高中生，明天周一上学，现在估计还在补作业，抽空给我们回消息。】
群消息一片哈哈哈，陈嘉弋像是被二零说中了似的一直没再出现。今甜刚想关掉会话，有人@了她。
应泽刚登陆游戏，手机接连弹出几条消息。
陶任发来一张群聊天的截图，用鲜红的颜色圈出其中一句话：zephyr真不是个人啊。
【陶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应泽回了个省略号，要退出会话时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重新点开截图，放大图片最底部。
【惨兮兮的无量：@今日甜分超标，妹啊，开播没。】
【惨兮兮的无量：咱们一起组排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