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门铃响起时，应泽刚结束一局游戏。
他随手摘下耳机，起身去开门。
门外，今甜抱了个便当盒。
吴畏按门铃没见动静，纳闷：“会不会没在家？”她凑到门上的猫眼往里张望。
门突然从里打开，吴畏条件反射地一下蹿到了今甜身后。
开了门的应泽看向这两人：？
吴畏把今甜推了出去。
抱着便当盒的今甜对上应泽探究的视线：......
他头发有些乱，耳机被歪斜地挂在脖子上。今甜离得近，隐约能听到从他耳机里传出嗡嗡的游戏背景音。
很明显，她们打扰到了他。
今甜把便当盒递了出去。
“？”
应泽看着手里淡粉色的便当盒，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小姑娘清了清嗓子：
“社区中心活动聚餐，你没去，物业让我带的。”
......
晚上十点多卫肖萧离开破晓，带烧烤上门来找应泽。
“烧烤配酒，越喝越有。”
卫肖萧进门，把怀里抱的一小箱啤酒卸下，他一眼看到电脑桌上的粉色便当盒。
他打开便当盒，里面是两排形状别致的芝麻饭团。
海苔点缀的眉毛眼睛，以及邪魅一笑的嘴角。
卫肖萧用他九年义务教育的美术素养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只——
灰色的狗？
应泽拿放了冰块的杯子从厨房出来，卫肖萧问：
“这小狗饭团做得挺可爱啊，哪来的啊？”
“......”
应泽把杯子放在桌上，一只手盖上便当盒盖子，他下意识纠正：“这是狼。”
卫肖萧一眼看破：“我那学妹给你送的？”
应泽没说话，拿杯子走到沙发坐下，一手拉开啤酒罐往杯里倒。
“你毕业几年了，八杆子打不上，哪门子学妹。”
“哦，”卫肖萧了然，改口凑上去问：“你邻居小姑娘送的？”
啤酒加了冰，酒味被冲淡不少，应泽喝了一口没滋没味。卫肖萧追着问，应泽被问烦了，丢了句话：“说是社区聚餐给的。”
......
卫肖萧看着应泽无声地摇了摇头。
谁他妈社区聚餐整个粉色少女便当盒。
.
周年庆当天，华市中心体育馆，等待检票入场的队伍长龙从体育馆门口一直绵延到西面广场。
场馆内，工作人员在做直播录制前最后的检查。
后台化妆间走道，因为飞机晚点的周年庆表演明星嘉宾姗姗来迟，工作人员化妆师服装师忙成一堆。吉祥从走道拥挤的人群里穿过，推开走道尽头不起眼的一间化妆室的门。
“外面太恐怖了。”
吉祥推门进来，打断了正在聊天的今甜二零他们。
她一见到今甜，双眼惊地圆圆的：“天，今甜，你也太适合浓妆了。”
今甜今天穿了修身短款上衣，下身是黑色军装裤配绑绳黑靴。化妆师给她绑了半扎高马尾，不同於她平时的学生休闲风，帅得像是游戏里走出来的角色。
吉祥评价：“平时是甜妹，今天是辣妹。”
有工作人员来催开场嘉宾们准备进场，今甜他们被带离化妆室。
走道里，另一间化妆室的门被打开，正在和卫肖萧对台本的曲丛绯擡头看见从她面前走过的女孩子奇怪地诶出了声。
“怎么了，”卫肖萧停了下来，他的视线从台本离开，“哪儿有问题？”
曲丛绯纳闷地看了眼逐渐走远的背影，收回视线：“没事。”
周年庆开场很快，站在前排职业选手和主播依次发言。今甜的站位靠后，明显是官方安排上台凑数的站位。
接下来大半场，明星演唱丶coser走台，今甜在观众席听吉祥和二零无量他们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吐槽。
“曲丛绯是真漂亮。”
难得听到一句不是吐槽的话，今甜闻声擡头。
大屏幕上，镜头忽然拉近女主持人的特写。
肤白大眼，大波浪长发松垮地散下，她笑起来时，眸光灵动，是天生适合站在镜头下的长相。
这人。
屏幕上的人逐渐和今甜记忆里某天晚上在五楼家门口见到的美女身影重叠。
娱乐赛开始时，无量哼哼了两声脸色很不好看。
吉祥告诉今甜这次周年庆娱乐赛名单上本来有无量的名字，结果出了直播被封那档子事，官方就换上另一个同风格的主播顶替了他。
娱乐赛抽签分队，分五队。
看见台上的五支队伍露面，二零很是意外：“aox战队参加娱乐赛的居然不是曲丛弛，是bat。”
台上，一个穿灰白色队服的瘦高男人在拿着话筒和主持人互动。
今甜不像梁丹晴和邱闻，她平日里几乎不看职业联赛，对选手了解甚少。
“bat，真名叫徐杰百，从三年前在aox俱乐部青训营到现在aox俱乐部首发选手，他一直都在效力aox战队。”
见今甜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二零补充：“青训营是一个战队的预备役，赛场新血液的来源。这么说吧，青训营算是二队的替补，二队是首发一队的替补。除了当初godwish那种完全天赋型选手会空降首发，现在在役的职业选手基本都是从青训营里一步一步熬出来。”
“很多人在青训营时会因为自己的打法风格和俱乐部需要的选手类型不一致等等原因转去其他俱乐部，像bat这样从头到尾一直待在一个俱乐部的选手很少，”二零说到这看了眼吉祥，“当初安屠就是从aox俱乐部青训营跑去了虎追战队。”
吉祥纠正他：“这叫良禽择木而栖。”
台上主持人讲完规则，双方选手入座。卫肖萧下台后径直朝最右侧观众席跑去，今甜的视线跟过去。那处角落光线晦暗，隐约只能看见卫肖萧俯身在和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身影说话。
二零忽然开口：“其实现在有个人还蛮像当年的godwish。”
“谁？”
“zephyr。他很像当年的godwish，亚服第一，霸榜天梯。国内外应该有很多战队私下联系过他吧，不知道以后会在哪家俱乐部名单里看到他。”
娱乐赛无限覆活模式，积分先到80的队伍是赢家。
bat那队高分领先，很快结束游戏。
周年庆结束后有各俱乐部选手采访环节。
无量和二零带有个人情绪，说采访有aox俱乐部的人在：“晦气，不想看。”陈嘉弋刚输了游戏兴致也不高，吉祥只能拉上今甜陪她去看安屠采访。
周年庆采访不像平时赛后采访，选手们心态轻松很多，坐下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一时之间气氛很好。
话筒递给aox俱乐部选手的时候，角落忽然有个记者提问：
“最近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视频，aox俱乐部选手在路人局恶意玩弄路人心态，这事是真的么？”
现场默契地安静了下来，负责摄像的工作人员不嫌事大地将直播镜头对准aox战队选手。
曲丛弛从容地接过话筒，他的声音沈静：“现在在春季赛赛期，我们队员每天都在训练。队里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坐在他身边的bat挑眉，凑到话筒前：“不过谁知道呢，这年头为了火，网络上那些小主播自导自演的剧本很多，故意碰瓷职业选手炒热度的也不少。”
后台采访里三层外三层都围着各家俱乐部的粉丝，吉祥听到这里感觉有些不妙，生怕出什么事，她拉了拉今甜：“我们走吧？”
“嗯。”
台上bat轻蔑地扬起嘴角：“听说那个碰瓷我们俱乐部的主播因为这样参加了周年庆，”他扫视台下，笑了，“没准现在就在场。”
因为bat这句话，台下的人群一阵骚动。
曲丛弛眉头微皱，看了一眼bat。
bat朝他笑笑，放下话筒无所谓地摊手。
今甜的长相再加上参加周年庆的穿着打扮，她在人群里太出挑了，离她最近的粉丝很快有人认了出来。
吉祥一边后悔自己爱看热闹惹了麻烦一边叮嘱今甜低头别被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周围的粉丝解释：“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但是没人听也没人信。
人群逐渐开始以她们这一圈为中心聚集，有看热闹的人弯腰探身试图拿着正在拍摄的手机拍清今甜的脸。
今甜低头躲开，另一边又有一支手机举起在近处。
采访台下各家粉丝多，本身就混乱。
吉祥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让一让”，但是人群没动。她从在人堆里寻了个空隙挤了出去，刚要回身拽今甜，有人推了一把今甜，人群冲散了她们。
人群隔开了今甜和吉祥，吉祥在外圈的喊话淹没在人群的骚动喧闹中。
有粉丝交头接耳：“这谁？”
“mc论坛最近很火的视频，那个今日甜分，bat刚刚说炒作碰瓷的那主播。”
“没想到她真来周年庆了，真人长得是挺漂亮。”
“我记得那视频里有zephyr，不可能天梯第一也陪她炒作吧？”
有人嗤笑：“这谁知道呢？万一钱到位了。”
“aox现在在mc论坛上被喷得可惨......”
......
周围人声嘈杂，今甜回头，台上那个叫bat的瘦高男人脸上挂着讥笑，并拢手掌在太阳穴处往前一挥朝她致意。
今甜看向离她最近的一个记者手里的话筒，她朝那个记者迈步。
突然今甜头上搭下一顶帽子，帽舌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下一刻，有人拉起她的手。
今甜下意识地挣脱，那人牵得更紧，有道平和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是我。”
一截水洗旧的衣角出现在今甜低头的视线里。
她平下语气：“放开我，我要解释。”
听清楚她的话，那人松了手，但是仍站在她身侧：“他们只会听自己想听的东西。”
今甜：“听不听是他们的事，但是说不说是我的事，”
但是没等她走近，那个记者意识到了什么，胆小地后退到角落，把话筒传给了台上。
今甜：......
一只手扶在她的帽檐，将她头上的帽子压低。
那人重新拉过她，语气散漫：“走了。”
人群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官方的工作人员试图维持秩序。
应泽被人群推搡着，他低低骂了句什么，然后放慢了步子用自己的身体挡开人群和身边的人。
这个姿势很亲密，她几乎靠近他怀里。
嘈杂的人群里，今甜听见砰砰有力又有些急促的心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不同於她手指的凉意，他的手心很温暖，鬼使神差的，她下意识地摩了一下他的指节。
她身前那人步子僵了一瞬，下一秒毫不停留地带她走出了人群。
他牵她走应急通道，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这处角落僻静，今甜看了眼不远处靠在柱子上的男人然后继续回答电话里的人：“嗯，我现在在地下停车场。”
吉祥那边松了口气：“还好，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和来莱交代了。”
电话里依稀听见无量的说话声，“你看我们说什么了？aox战队，晦气，偏就不听。”
吉祥没理二零，换上了八卦的语气：“刚刚那帅哥是谁？”
卫肖萧接到电话马上来了地下停车场，他把车钥匙给男人。官方那边还有人在楼上等他，他没法多做停留，只远远朝今甜打了个招呼。
今甜回应完卫肖萧的招呼，看向卫肖萧身边的人。
他依旧懒散地靠着柱子站，卫肖萧似乎说了句什么，他嘴角上扬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然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偏过头，回看她。
今甜对上他的视线，手指下意识地摩挲手里的帽子，回答电话里的吉祥：“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