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电梯门缓缓合上，沈泉则向身边的人搭话。
“学姐，mc论坛的事，你......”
身边的人看向他，沈泉则要说出口的话忽然变得结巴。
“你...还好吧？”
今甜嗯了声，电梯里安静了下来。几秒后，出乎沈泉则意料地，身边人忽然开口：“zephyr...”
今甜看向沈泉则，对上他眼底的一份疑惑茫然，她把话继续说完：“zephyr玩得挺好的吧？”
“什么？”
“mc论坛上的那条视频里。”
“噢，”沈泉则点点头，捧场道，“枪枪爆头，很准。”
她轻轻吐字：“他摩托车开得也不错。”
“？”
沈泉则一头雾水，他点点头附和：“哦哦，是嘛。”
“吉普开得就很一般了。”
沈泉则：“？”
“但是比起摩托，他平底锅玩得更好。”
沈泉则完全听不懂今甜在说什么，但是他还是捧场式的嗯嗯哦哦。
电梯里陷入了短暂沈默，电梯上方显示的红色楼层数字，从2跳到1。
叮——电梯门开，刺眼的光线从电梯门开的小缝涌进。
“沈泉则。”
对上沈泉则困惑的神色，今甜从容问道：“用你名字报名联赛的人，是谁？”
.
“针对近期网传aox俱乐部选手消极游戏，恶趣味玩弄玩家心态传言本俱乐部作出如下声明。”
“1.在此之前本俱乐部二队队员已经就交友不慎丶未妥善保管账号反省。我方在此再一次声明，账号非队员本人使用，二队队员并未参与其中。”
“2.有关近期网络上指认本俱乐部其他选手也参与其中的传言，我方及时与选手沟通了解情况，选手表示账号不属於他本人，是其前女友在使用。他本人并未参与其中，对其一概不知。”
“aox战队作为一支老牌战队，我们始终坚守初心秉承竞技精神。我们的选手一直积极比赛，从未有过消极游戏，恶趣味玩弄玩家心态行为。aox俱乐部管理层及赛训组对此类行为深恶痛绝，如有发现绝不姑息。望谣言止於智者，对网络造谣者，我们在此予以警告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
......
直播间里，二零毫无感情地念着aox俱乐部半小时前发的声明公告。
“什么玩意，我覆播第一天你在这儿搞这些，你他妈给我直播间带什么节奏呢？”无量在组队里骂骂咧咧，“老子直播间才解封，你读这晦气玩意。”
无量在提到最后四个字’晦气玩意‘时刻意咬字加重。
今甜：“......”
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带节奏。
二零催促：“快点，陈嘉弋你来了没。”
带着嗡嗡的声响，陈嘉弋出声：“拉我。”
今晚，无量直播间解封之后首播，他提前约了今甜他们三人组排，说是给他覆播第一天去去晦气。
游戏开始前，无量对着直播间弹幕放狠话。
“我无量把话放在这儿，今天我们这四排车输一次，就地解散。”
“去和那些现在开播的主播直播间通知一声，今晚无量杀疯了，让他们别来撞车。”
“让他们直接下播？那太狂了咱们不是这样的人。来，来个人去他们直播间通知一声，无量让他们今晚下班调休。”
......
无量选的卡拉金沙漠图，今甜玩沙漠图最爱去沙漠矿山炸矿洞淘金。
今甜捡了两个手︱雷后往矿洞跑，看队友地图路线，二零他们和她的喜好不谋而合。
一颗手︱雷滚进矿洞，伴着巨响，矿洞被炸开。
今甜从被炸开的洞口跳进，他们运气很好，这个矿洞很深，资源还算可观。
“砰——”
头顶突然一声巨响，还在埋头捡东西今甜被动静打断。外面也来了一队淘金的人，她放缓了动作。
比起淘金，陈嘉弋更喜欢跟人对枪，他象征性捡了些东西架起枪往矿洞口走。二零不放心，跟上去给他打掩护。
半分钟不到，随着今甜和无量在地下矿洞又炸开一面墙，矿洞上方的枪战声响也停止了。
“三个空盒子，身上都没什么东西。”二零重新钻回矿洞对今甜他们说道。
“陈嘉弋呢？”
“在外面守着呢。”
“这洞差不多搜完，我们去隔壁再搜一...”
“砰-砰砰”
矿洞外又是一阵枪响。
陈嘉弋游戏玩得很好，算是pubg头部主播里数一数二的技术流。他和人正面刚枪几乎没输过，就算是偶尔在游戏里撞车职业选手，也没落多少下风。当初要不是他家里父母不同意他不念书打职业，他也不会只当个主播。
刚刚二零不放心跟出去，结果在旁边当了整场观众，因此现在他捡着东西理所当然地问矿洞外的陈嘉弋：“怎么样，盒子东西多吗？”
.....
组队语音里沈默了瞬，传来陈嘉弋闷闷地回答：“我死了。”
“？”
随着陈嘉弋的回答，右上角跳出系统消息。
【玩家zephyr 击杀 玩家c+1】
二零丶无量：“......”
无量：“这他妈都能撞zephyr？”
想起刚刚无量狂得没边的“输一次就解散”，二零默默地：“不然，我们现在解散？”
另一边，陶任看着系统击杀消息诶了声，打开了全频麦：
“今甜，是你们的四排玩具车吗？”
今甜丶二零丶无量丶陈嘉弋：“......”
无量开了全频麦：“是我们呢，陶子哥哥。”
陶任：“......”
二零问：“你们双排？”
“四排。”
这是万逸的声音。
都是熟人，陶任也没想下手，和他们聊了几句约好决赛圈再见就走了。
耳麦里，应泽开口：“认识？”
陶任想也没想回答：“嗯，几个主播，都熟人，他们四排。”
后半场游戏，今甜运气极好，捡了件吉利服。她穿上吉利服靠着和环境融为一体的伪装趴在茫茫戈壁滩的岩石后边。
此时场上还活着十五个人。
“右边坡脚有两个人准备上来，看见了没？”无量说。
今甜在岩石后架枪，二零在另一侧。
二零：“等他们再靠近一点，我们..”
“砰”
消︱音器处理过的闷枪响。
【玩家zephyr 击杀 玩家 20】
死后的陈嘉弋一直在队友视角自由观战，他出声提醒：“左边。”
无量回头开枪，对方的子弹更快，他甚至没看清来人位置。
【玩家zephyr 击杀 玩家惨兮兮的无量】
“......”
山脚下的两人同时被另外的人击杀。
一道人影从左边高坡跃下，走近今甜藏匿的岩石。
无量叹了口气：“没了。”
今甜攥住鼠标，盯紧屏幕。她稳住手里的枪，感觉到来人愈来愈近。她犹豫着要不要先动手，毕竟曾经第一次和zephyr交手，在对方没子弹的情况下她都占不了上风。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的手心微微冒汗。
她以这块石头前一步为界线，心里默默数着数。
三。
二。
一。
...
几秒后，预想的枪声没来。
来人靠近的脚步在石头前一步停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
无量看了眼今甜，虽然穿上吉利服让她勉强和环境融为一体，但是露出的半杆枪口足以暴露她。只要来人再走一步，不，他刚才的位置足够看见她。
无量：“zephyr是瞎了吗？”
今甜直播间的弹幕唰唰飘过。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
【说实话，mc论坛那条牛逼哄哄的跟帖我怀疑是zephyr写的】
【你们就不能觉得是吉利服的功劳吗？】
【前面的，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怀疑是zephyr】
......
而此时的今甜正屏息专注，她慢慢移动枪口，对准了——
“砰”
一声枪响。
【玩家old 击杀玩家今日甜分超标】
系统消息跳出，应泽看向身边的古於陈。
“石头后面有人。”古於陈如是说。
......
.
【我是aox俱乐部选手李铮的前女友，我承认现在网上流传的视频里有个游戏账号是我的。但是那个账号绝对不是我本人在使用，请部分网友不要再私信辱骂我了，这件事给我目前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aox俱乐部李铮，自己做的事情请自行认领。】
凌晨两点，一个叫万万不背锅的用户发布一条微博。是夜，这条微博被顶上热门。
【一分钟前发布，前排。】
【一个二队队员，一个一队队员，aox还有谁也参与了？找出来四个整整齐齐一起擡走吧】
【哦谑，白天才否认，晚上就被打脸了】
【我说李铮怎么玩得越来越拉了】
【以前也是aox的粉，自从三年前全球赛......不说了，有godwish这个逃兵的前车之鉴，aox俱乐部现在出什么事我都不惊讶。】
......
天色灰蒙，沈甸甸的阴云压顶。
破晓网吧内，休息区。
元大电竞社的一群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子吃饭。
“精彩。”
梁丹晴津津有味地捧着手机，接过今甜递来的筷子。
“aox战队后院失火，自己人锤自己人。”
一个在旁的学弟接话：“李铮现在算不上aox的首发了吧，这次春季赛他也没上场过几次。”
他们说着话，有网管提了一袋奶茶过来，说是卫老板请在破晓盯线下赛的学弟妹们喝。
平时这种事都是沈泉则来，他本身是元大的学生，又和元大电竞社这些人相熟。
梁丹晴看了眼不远处前台一直往这边张望的沈泉则，她拆开吸管，问了一嘴：“他怎么了”
“谁？”
梁丹晴示意今甜看前台，今甜看过去，前台的人立马躲闪了视线。
梁丹晴了然：“你拒绝他了？”
？
“没这回事。”今甜收回视线，冰奶茶杯壁上的水珠缓缓流下。
...
电梯门完全打开，明亮的光线填满了电梯狭小的空间。
光亮将沈泉则脸上的惊诧照得一览无馀，今甜静静地看着他。
“是卫老板，”沈泉则肩膀松了些，如实托出，“他问我借走了学生证。”
...
饭后，暴雨肆虐。
元大一行人被困在了破晓，有学弟借了把伞自告奋勇要回学校替大家拿伞。雨天难走，梁丹晴看时间尚早，去前台拿了盒桌游牌。
一桌人重新坐下，准备分牌的今甜指了指面向角落里的邱闻。
“邱闻？”
梁丹晴：“不用管他，他在和网友对线。”
“？”
今甜：“他粉李铮？”
“不是，这不老操作了嘛。平时没什么，只要aox一出什么事，godwish就会被翻出来骂。就李铮这事，本来都在骂李铮和aox战队，骂着骂着，网友又翻出三年前全球赛的事。”梁丹晴翻出微博评论给今甜看。
提李铮和aox战队的评论寥寥，热评清一色都在提godwish，不是在骂godwish的网友，就是在回击网友的godwish粉丝。
【三年前，godwish在全球赛前夕都能玩消失。三年后，后辈队友欺负路人玩家又有什么奇怪的？】
【点进来之前以为是什么，哦，是全球赛前队长玩消失的那个队伍啊，那没事了。】
【不会吧不会吧三年了不会还有人瞎了眼在粉godwish吧？】
【也就你们这群人把逃兵捧成神，全球赛玩消失就是笑话，mc论坛置顶视频也是笑话。】
......
“踩他的人不比捧他的人少，”梁丹晴说，“脱粉回踩的更多，godwish本人如果看到这些，不知道会怎么想。”
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拿伞的学弟回来时，雨势小了许多。
破晓到今甜住的小区中间隔有一条老街，这几年大学城里路段翻新，房屋重建，就馀下这一条老街，老街上多是买些小玩意的商铺。
老街墙面斑驳，雨水沿着老屋的黑瓦檐流下，打在芭蕉叶上。
江南烟雨，薄雾弥漫。
不远处的青石板路上，一个男人撑着一把黑伞，静静地立在街边。
像今甜第一次见到他那时一样，周遭五颜六色的雨伞来来往往。他随性地站在路边，黑伞伞檐慢慢擡起，他的视线落在面前一家招牌老旧的店面。
褪了色的木质招牌上，用劣质的黑色墨水歪歪扭扭地写着‘老街游戏厅’五个字。
店门口，摆着一台陈旧的拳皇游戏机。
“玩一把么？”
女声响起，应泽回头，意外地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人。
“不用..”
没等他答完，今甜收伞迈进店门口。她回头看他，眼角带笑，白皙的脸上露出一小颗梨涡，本身温软的声音带了一丝恳求：“我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