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直播间里，弹幕成倍增加，那个pk连线的男主播早在大片许愿船出现时就退出了连线。
今甜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你的榜一大哥送的——”
系统礼物播报跳动的太快，她顿了顿：“整片整片许愿船。”
今甜是真楞了，礼物不断跳出的那一刻她脑子里想的是最近网上接二连三的类似新闻：未成年人用父母手机刷巨额礼物打赏主播。
犹豫了几秒，她又带了点小心翼翼地补充：“如果要追回礼物，七天内及时联系平台客服。”
应泽靠坐在沙发上，听清她说的话，忽地笑了。
直播镜头里，小姑娘戴了副头戴式耳机，本来就不大的鹅蛋脸又被挡了一部分，显得她一双眼睛更大更圆。因为电脑屏幕光线的反射，她眼里倒映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不同於那天晚上，黑夜里，她带着酒意靠近他，一错不错地仰头看他，那双眸子像猫一样慵懒丶挠人。
刚搬行李换完房间出来的陶任，看见客厅里嘴角上扬的应泽。他站在走道不可思议地停下，扯了扯身边的万逸：“不是叫我们出来覆盘？zephyr怎么笑得这么----”
荡漾？
今甜在五一那天上了pubg分区热度榜前十。
比起她本人，看到榜单后来莱的表现更为激动。
在电话那头第八次重覆“热度前十”之前，今甜叫停了她。
她坐在破晓休息区，统计下午高校联赛pubg决赛的赛果：“没别的事先挂了。”
来莱不肯，问起了陶任和万逸。
“他们到华市，你们见过了没？”
何止见过，天天擡头不见低头见。
今天早上今甜出门，还遇见他们吃早餐回来。
一人拿了一杯豆浆，跟遛弯老大爷似的。
今甜意外他们能起这么早，关心了一句。
“我们压根没睡，”陶任嘬了口豆浆，“昨晚zephyr拉我们覆盘这几天的训练赛，覆盘到早上六点才结束。我们现在出来吃个饭，回去睡觉。”
“zephyr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去？”
三个人手里除了杯豆浆什么都没有，看样子也不像是给应泽带了早饭。
“zephyr去睡觉了，”在旁边的古於陈意外地开口回答她，“他说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陶任跟着吐槽：“zephyr这人真的变态，之前没觉得，太能熬了。一天到晚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我就没见过三餐和作息都这么不规律的人，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跟修仙一样。天赋高就算了还这么拼命，我总算是知道他当初在ao...”
那时陶任突然想到什么及时噤了声，后来今甜装作没听见后半句，改问了别的。
“见过。”
来莱追问：“他们那网友你也见过了？”
“嗯，见过。”
来莱那边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 他们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参加次级联赛拿到进职业联赛正赛的资格。”
pubg项目的大小赛事太多了，光是盛世旗下就出资办过几个小赛事，来莱不懂这些赛事具体有什么区别。
“怎么算有资格？”
“拿到次级联赛冠亚军吧。”
其实要进职业联赛远不止一个次级联赛冠亚军那么简单。
曾经在梁丹晴和邱闻不厌其烦的科普下，今甜了解到，参加次级联赛之前，战队为了拿到次级联赛资格，还要参加一年内pubg项目大大小小的非官方赛事。例如城市赛或者像是盛世和其他直播平台举办过的那些平台赛事，只有在这些赛事里拿下足够多成绩的队伍才有资格参加官方举办的次级联赛，离职业联赛更近一步。
所以起初知道陶任他们要直接参加次级联赛时，今甜意外过。
那会儿她才想起过去大半年里，陶任和万逸积极报名过的那些盛世旗下的线上赛事。她去观赛过一场，也听莱姐提过几次他们成绩不错。现在想想，应泽那时候应该没用zephyr这个id账号参赛，不然她起初不会对zephyr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下午的pubg项目决赛是高校联赛最后一场比赛，今年高校联赛就此落下帷幕。今甜他们在离开破晓前，摘下了挂在破晓外面的大型海报。
傍晚，破晓门前树下。
梁丹晴仰头，半眯起眼，看楼上的人把海报卸下：“感觉挂上去也没多久，上次和你站在这里还在提吴畏准备要搬家的事，现在吴畏搬走都有一礼拜了吧？”
“嗯。”
梁丹晴：“你真不找室友了？”
“不找了。”
梁丹晴似是可惜：“上午我听前台兼职生在聊，卫学长最近在找房子，范围限死在你那个小区。”
今甜看向她：？
“好像是替朋友找，”梁丹晴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就是想起这事问问你。”
“还有，我今天听隔壁光大来参赛的学生说了个事，”梁丹晴转了话题，“他们说古於陈上周办了休学，搬了宿舍不知道去哪了。”
今甜望天，被忽悠去我家隔壁打职业了。
楼上的邱闻叫走了梁丹晴，卫肖萧晃晃悠悠提了两盆麻辣小龙虾从破晓出来时，今甜正在树下望着卸了一半的海报走神。
卫肖萧走到她身边，往上头看了眼：“高校联赛结束，你们可以歇段时间了。”
今甜回神看他，目光停留在他两手提的小龙虾上。
量很多，看起来像是要送去她家隔壁。
卫肖萧注意到她的视线，脑子飞速转了转，他清嗓：“学妹你回家么？顺路帮我把这个带给他们。”
“今天周末店里兼职生少，走不开。”卫肖萧很是诚恳，想了想还加了句，“你要不方便就算了，不知道等我这边忙完，这东西凉了会不会变味了，哎。”
今甜：......
“我回家带过去。”
卫肖萧麻利地把两袋东西交到她手里之后，又在树下站了会儿。
今甜：？
“其实还有个事。”
卫肖萧那天开玩笑提起隔壁今甜家室友才搬走还空着房间之后，他回去还真去联系过房东。
但是出乎他意外，房东说那房子被住着的另一个小姑娘整套租走了。
“你那里另一个房间出租么？”
“？”
“是这样，应泽家那地方不够大，四个男人挤在一块住。陶任以前一个人住惯了，应泽就把房间换给他，自己去了小古和万逸那里打地铺。但其实应泽这人本来睡眠就差，每天睡得少也睡得浅，和人一块住更容易醒。不过他自己不在意，陶任他们估计也不知道。本来呢是想在这个小区再找套房子，可是大学城的房子你也知道，那些小区大学生基本都住满了，现在又不是毕业季，空房子不好找。同个小区的单间倒是有，可那些室友不知根知底，我怕他们住过去也麻烦。”
卫肖萧最近是真被找房子弄得头疼，现在遇到今甜他也就问一问，万一愿意的话，住隔壁也方便。
“你考虑考虑，要是不方便当我没说，我也就是问一问。”
他也想好了，实在不行，就让应泽他们离开大学城回市中心住。
楼道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今甜站在门口按响门铃。
等待开门的时间里，她看着地上的影子走神，卫肖萧的话时不时在她脑子里回旋。
应泽开门，见到的是低头发呆的今甜。
她提了两个塑料袋，两盆满满当当的小龙虾装在塑料袋里。袋子的提手因为重力被拉长拉细，她的手指被细长的提手勒得发白。
应泽敛眉，探身从她手里拿过东西。
今甜沈浸在思绪里，以至於应泽靠近从她手里拿走东西，她才反应过来门开了。
“卫学长走不开，让我顺路带过来。”
东西送到，她拿钥匙准备进家门，应泽伸手拽住了她的卫衣帽子。
她回头看他：？
他聊家常似地问：“你吃饭了？”
一下午在破晓监赛，结束之后统计赛果丶收拾善后，直到现在回家她打算随便应付些再开播。
看见她脸上神情，应泽明了，他松手，让开了身：“进来一起吃。”
今甜进门时，陶任他们在打游戏。
客厅的布局和今甜那天晚上见过的改变了很多。四台电脑设备靠墙一列排开，沙发正对面挂着一面投影幕，投影幕边上是一个落地式的白色写字板。白板上密密麻麻画了很多简笔画，多是圆圈和直线。今甜站在白板前认真辨认了会儿，只依稀认出有游戏里四个人的移动站位和枪线距离。
沙发茶几上几个空可乐罐七倒八歪地放着，一个空罐滚落掉地，一直线往外滚。
今甜要去捡，一只手比她更快。
应泽丢空罐进垃圾桶，对她说：“过来。”
卫肖萧买的麻辣小龙虾分量足，一盆堆起来像小山一样。
应泽递了双一次性塑料手套给今甜，今甜没有马上接过。
“不等他们么？”
应泽塞手套到她手里：“他们才开五分钟，结束还早。”
“那...”
她还想说什么，被应泽打断，他很快剥干净一只小龙虾放进今甜面前的碗里：“他们起码还有十几分钟，现在快七点了，你今天打算几点开播？”
应泽提到直播，今甜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默不作声地戴上手套，在应泽又一次剥了一只小龙虾到她碗里时，她不自然地挪碗。
“你吃吧，我自己来。”
“嗯。”
应泽应声，但也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只就摘掉了手套。
今甜看他，他神色自若地喝了口可乐，但是额头上却有细小的汗珠冒出。
今甜以为是他不怎么能吃辣，也没在意。
她看了眼客厅心不在焉地想起卫肖萧在破晓门前说的话，突然，她剥小龙虾的手顿住。
卫肖萧那么了解应泽，连他睡眠浅都清楚，如果他不怎么能吃辣，卫肖萧怎么会买麻辣的东西过来。
她叫他：“应泽。”
他额间的汗珠越来越多，脸色也似乎比刚才白了一些。
但还是平常那副散漫的语气：“嗯？”
心底忽然冒出没来由的担心，她起身拿走他手里的可乐，问他：“你是不是胃不舒服？”
她站得急，椅子被后推划过地面发出响声，刺耳又尖锐。
应泽三餐习惯不好，胃疼是常有的事，这点疼对他来说其实真算不得什么，坐着缓一缓或者吃点胃药就过去了。以前在aox打职业的时候，赛场压力加上三餐和作息都不规律，更疼更难捱的时候多了去了。他很少喊疼，当初队里卫肖萧他们几个问起来，他也是笑笑过去了。
但是现在，他看着今甜有些紧张的神色，忽然觉得，心底有个地方在不自觉放软。
“嗯，胃疼。”
陶任他们打完游戏过来，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不同於zephyr平常说话的懒倦散漫，陶任甚至品出了这句话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可怜。
他想，如果zephyr有尾巴的话，现在已经在今甜面前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