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梁丹晴来电话时，今甜刚放下筷子准备离开。
社里今天庆功宴，几个高校的电竞社长都来，社长的意思是让今甜和梁丹晴她们提前过去。
今甜一手接电话，另一只手拿包，梁丹晴在电话里问她昨晚下播后去干什么了怎么必修课都敢睡过头。
她找了个失眠的理由搪塞完挂掉电话，然后看向给她开门的应泽：“那我..”
一道清亮的女声忽然冒出打断了她：“应泽！”
她循声看向半开的门外，怔楞。
曲丛绯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外，随着门彻底打开，她才发现站在应泽身边的今甜。
她的眼底划过一丝意外，然后带着询问看向应泽：“这位是？”
应泽看清门外的人，神色有些淡：“你怎么来了？”
曲丛绯笑笑：“我先问的。”
曲丛绯个子高挑，她垂眸去看今甜。她的视线是没有恶意的打量，但今甜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探究的视线下她莫名生出了一种自己和应泽做了什么坏事被人上门堵了的错觉......
在她犹豫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澄清她是邻居时，应泽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要迟到了。”
！
今甜匆忙下楼，她身后传来温柔的说话声：“这个女孩子看着有些眼熟......”
.
庆功宴开席很早，今甜几乎是一下课就被梁丹晴和邱闻带走。
等到了地方坐下入席，社长带着其他几个高校社长过来挨个给今甜介绍，这场面就像是家里哪个小孩出息了过年过节长辈要点名出来遛遛。
一圈合照下来，今甜脸都笑僵了。
那边社长还在对着他们把今甜大吹特吹，梁丹晴哧了下：“我说他怎么催我们早点来，差点耽误他在他们面前撑面子了。”
邱闻剥了只虾放到她盘子：“他打算下学年招新海报上印上今甜照片。”
梁丹晴笑得够呛，笑停了，夹起虾肉去看今甜：“你干嘛给他撑面子？”
“他说一张合照一个盛世烟火，刚刚拍了六张，下次我开播你们帮我记着提醒他，”今甜揉了揉笑僵的脸，又对坐在她身边的美工学妹说，“招新海报上不能放我照片，”她又想了一下，“社长他要是想放，你让他来我直播间刷十个盛世宝藏。”
梁丹晴乐得不行，给她比手势：“血赚。”
社里学弟妹们都爱聊，再加上个梁丹晴，一桌人从元大表白墙聊到即将在华市举办的pubg春季赛决赛，最后八卦到了职业选手身上。
“怼怼昨天官宣领证了，他那个女朋友以前也是pubg官方解说吧。”
梁丹晴说：“她是以前第一届最早的官方解说了，怼怼以前还在虎追战队没退役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也有三丶四年了吧。”
“隔壁闪电前队长，现在天天晒娃。”
有学弟补充：“还有fafa前队长。”
众人楞了一下，梁丹晴诧异：“曲丛弛有女朋友了？”
学弟摇头否认：“不是，我说的是曲丛弛之前那个老队长。”
这群人聊了一圈，发现退役的老选手基本都成家了，有人提起老aox战队。
“卫学长现在好像有女朋友。”
“老猫好像也领证了。”
“和尚还是孤寡老人。”
他们聊着，今甜夹起剥好的虾肉蘸醋。
有学妹叹了口气：“godwish要是没玩消失，现在和曲丛绯应该也在一起了吧？”
另一个学妹附和：“肯定，以前这两人光是赛后采访站在一起就绝配。”
“话说回来，他们以前真没在一起过吗？”
作为aox老粉的梁丹晴回答：“说不好，不好说。”
他们话题拐得快，又开始讨论这次春季决赛会是哪支队伍夺冠，梁丹晴看见一边夹着虾肉泡在醋里没动的今甜，奇怪地喊她：“今甜？”
今甜淡定地嗯了声，夹起虾肉。
虾肉泡满了醋，醋味在嘴里蔓延。
......
好酸。
庆功宴散了之后，这群人意犹未尽地要换场再玩。地方挑来挑去，最后去了破晓。
破晓五楼包间，哄闹声不断。
“社长你这枪开的，你在描边吗？”
“梁丹晴，别拉着邱闻躲水里苟啊。”
.......
“靠，社长，扶我一下啊！”
“后面来人了，扶不了，卖了卖了。”
“哇搞什么，今甜天选啊？整局都在天命圈。”
......
一局游戏结束，梁丹晴和邱闻在围责刚刚卖了队友的社长。今甜让位置给学弟玩，自己去楼下买水，顺便给楼上那群人买了些零食。
她提零食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身后一楼大厅激烈的键盘声和人声被隔在门外。
忽然，一只手探入还没合上的电梯门。
大厅那些年轻的丶激烈的丶嘈杂的声音重新涌入电梯，今甜去看来人。
卫肖萧也意外，他收回拦电梯门的手，笑着和今甜打了招呼。
他身后的应泽插兜站着，曲丛绯在和他说话，他神情寡淡地低头看地，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因为卫肖萧一声学妹，两个人都看向了她。
他们的动作太一致，这一瞬，今甜想起庆功宴上学妹说的话：这两人光是赛后采访站在一起就绝配......
三个人进电梯，空间一下变得狭小而拥挤，今甜往角落退了一步。
应泽看了她一眼，他站在正中间靠右，离她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今甜手里的零食塑料袋碰到他的长腿发出细碎的声响，今甜默默地往后又退了一步。
应泽看贴上电梯墙站的今甜和他们两人之间空出来的还能站个人的距离：？
电梯到五楼，卫肖萧和曲丛绯先后出去。今甜跟在后面，出电梯前，身后的人勾住了她的卫衣帽子，她定在了原地。
......
再也不穿连帽的卫衣了，今甜想。
“怎么来破晓了？”他问她。
“社团活动。”
和平时软绵的声线不一样，她回答的声音有些闷，但情绪很平静。
而后她又很轻地补上一句：“别拽我卫衣帽子。”
因为声音闷语速快，听起来带了些不耐。
应泽闻言顿了下，松了手。
从庆功宴到破晓，今甜一晚上情绪都不高，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只是心里烦又闷像被石头压着堵了气一样。这句话说出口也是冲动不过脑，等她意识到自己语气夹带的不耐，身后的应泽已经松开了手。
她嘴唇翕动，想解释又不知道解释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拎着零食走了。
而她身后，电梯外的卫肖萧给应泽递眼神：什么情况？
难得的，应泽收起了那副懒散模样，唇角抿成直线，他沈默地去看自己的手：小姑娘好像因为被他拽帽子，生气了？
五楼，走道尽头vip包间。
曲丛绯环顾了一圈包间环境，转身倚在窗边，看坐在电脑前的人：“刚刚那小姑娘我想起来了，是个主播对吧，在周年庆被bat点名的那个。”
电脑前的人敲键盘没理她，她又继续问：“你在追她？”
这次电脑前的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曲丛绯笑了：“应泽，对一个喜欢了你四年丶前不久来找你表白还被你拒绝了的女生，你反应要不要这么直接，太残忍了吧。”
一边装透明的卫肖萧喝水呛到：敢情上次曲丛绯来找应泽，是来表白的。
曲丛绯又说：“难怪我哥让我别来找你。”
卫肖萧：“那这次来？”
总不能真是来他这个网吧看看的吧，下午曲丛绯在应泽家打电话给他，说是想来破晓逛逛。当时他女朋友就在旁边，听到了曲丛绯的声音又是一顿闹。
“有人想签zephyr，我做个顺水人情来问。这次春季赛决赛在华市，我就正好过来了，”曲丛绯看窗外，楼下是热闹的商业街，卫肖萧的网吧位置不错，“应泽家不适合聊这个，所以想借你的地方。”
“一支叫focus的新战队，老板是个富二代小开，战队目前还在筹备。”曲丛绯在卫肖萧身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本来我还担心你不会考虑没经验的新战队，但没想到你这边情况是这样，”想想下午在应泽家见到的几个人和设备，曲丛绯还是难掩自己情绪的波动，“没想到你会完全从头开始。”
毕竟不管是zephyr还是godwish，去国内哪个俱乐部都会争着抢着签。
不过这样也好，都是重新开始的新起点，比起他现在自己办战队，focus是他更优的选择。
但是，应泽拒绝了。
曲丛绯斟酌了下，仍不放弃：“你如果是担心现在队伍里的那些人，他们可以和你一起过去。”
现在那些电竞俱乐部为了签下心仪的选手，偶尔也会有买一送一的例子。
显然，应泽也看出了她买一送一的想法。
他轻哂了一下，离开键盘，懒洋洋地靠在电竞椅上：“他们比我贵多了。”
“年薪奖金待遇方面都可以再谈，focus这支战队不缺钱。”
卫肖萧听到曲丛绯这话暗叹了句糟糕，他下意识地去看应泽。果然，下一秒，他听到应泽极轻又轻蔑地笑了声，然后，他慢悠悠地去看曲丛绯：“我缺钱么？”
......
一时寂静无言。
应泽一向不会说这种话，卫肖萧看出来他现在心情不佳，他主动出来打圆场，问及曲丛绯近况。
被这么驳了面子，曲丛绯也兴致缺缺。聊了几句之后要走，临走前还是不甘心地问应泽：“怎么就这么执着要自己从头开始？”
电脑后的人擡头，纠正她：“不是自己，dawn有四个人，”他又用下巴示意了下沙发上的卫肖萧，“还有后勤啦啦队。”
卫肖萧：......我去你的后勤啦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