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祝贺那天和周琢圻聊了很久,直到周琢圻定得15:55的闹钟轰炸一般响起,两人才草草结束聊天,飞一般地跑向大堂集合。
后续的整个学习过程祝贺都心不在焉。
晚上带队大领导请吃烧烤,按科室分组,赵袁让一个休闲零食科的偏要凑热闹跑到祝贺他们这边的粮油科一起坐。
他们科的科长气的直骂,“你小子,走了就别回来了!”
大家都哄堂大笑,五十多岁快退休的人了,也就和赵袁让这年轻小夥子在一起才能有些朝气。
赵袁让可不吃他们科长狐假虎威那一套,他可是他们科室的活宝啊,他们科长舍得,其他的阿姨姐姐们才不舍得放他走呢。
“略略略,我可不怕你,小老头。”
赵袁让用手扒着眼睛做鬼脸。
周围的同事听了憋不住了,纷纷朝小老头打趣。
小老头也是个死要面子的,被赵袁让这么一搅合他的威严何在!他的脸面往哪放!
抄起手边的筷子就上来暴揍赵袁让,赵袁让老早就看出他的意图,满场子的跑。
最后还是靠李艳给这两个人拉开。
一老一少一起打闹的画面好不温馨热闹,祝贺也跟着一起呵呵直乐。
赵袁让和小老头好一番比试,坐回位置,拿着面前的水豪饮一整杯。
喝完才想起来问这水哪来的,他左侧的祝贺朝他右侧的周琢圻努了努嘴,“喏,周琢圻给你倒的。”
赵袁让感动的痛哭流涕,抹了抹根本就没有的眼泪,猛地捉住周琢圻放在左腿上的手。
举到胸前,拜了两拜,“土斤哥,你简直是我命中注定的哥。”
“别恶心我。”
周琢圻憋着笑,故作冷漠地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小夥子还怪热情的嘞,可惜他不吃这一套。
祝贺在一旁看戏看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奇怪,这两个人好奇怪。
赵袁让狐疑,左看看祝贺,右看看周琢圻。他俩早上的时候不都还跟吃了炸弹一样一肚子火气吗?
这会儿怎么回事,这么正常?
他露出狡猾的笑容,试探周琢圻,“土斤哥,封印解除了?可以说话了?”
“是的。土斤是咒语,你喊出来了,我的封印自然解除了。”周琢圻配合他演出。
“谢谢你。”末了,还不忘诚恳地道谢。
噢,土斤哥好了。
“小祝姐,你——”
“我.......我.......”
祝贺“我”了半天啥都没“我”出来。
赵袁让一幅啥都懂得表情,摆了摆手,“明白!明白!”
你明白个锤子,祝贺心里想。
她眼神不受控制地偷偷转移到周琢圻脸上,被周琢圻抓到个正着。
周琢圻嘴角微微勾起弧度,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赵袁让感觉自己眼花了,刚才那一瞬是不是面前有条蓝紫色的线,谁在放电!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左右环视了一下,没有什么异常。
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
周琢圻朝她单挑眉,祝贺像是偷东西被抓包似的。
赶紧把头低下,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缓解尴尬。
呃!
这杯水还是周琢圻帮忙倒的。
她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不知道该搁在左手边。
隐约中好像听到周琢圻似有似无的一声轻笑。
一定是错觉,她安慰自己。
下午的时候,餐厅人都走光了。
只剩祝贺和周琢圻坐在那里。
服务员特别贴心的给他俩头上留了盏灯,不至於特别昏暗。
“你为什么骗我说你不疼了?”祝贺鼻子红通通的,嘟囔着鼻音,
说完擤了擤快要流下来的鼻涕。
委屈巴巴的。
是真的很委屈!
她在车上一直很自责自己把水杯放在那里,这才害的周琢圻受伤。
童年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加之周琢圻一直对烫伤的疼痛度闭口不谈,这让她内心更加没得个底数。
满心都是愧疚。
但不知道怎么表达。
罪魁祸首去关心受害者,一定会惹得受害者更加难受吧。
她在心里揣测,一直很犹豫。
直到鼓起勇气把周琢圻喊醒,问他疼不疼。
他拳头都紧握得泛白了还嘴硬说自己不疼。
懊悔丶惭愧丶不安甚至对自己的讨厌一下子全部涌上心头,祝贺只得低头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她怕再多看周琢圻一眼,自己的心理防线就会彻底崩溃。
“什么时候?”周琢圻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他说过的话了。
祝贺舔了一下嘴唇,嗫嚅着继续说道:“就——我把你喊醒的时候。”
周琢圻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他还抹了药,就是那个时候发现祝贺情绪非常非常非常不对劲的。
“那个是我以为你是因为担心我的伤才不开心的,我以为说不痛你就不会担心了。”
“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在自责。”
“别!别这么说!”
祝贺心虚极了,这么大人了还跟着小孩子一样发脾气,她自己回想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
“但我说了不疼你依然不开心,这我才想到你可能不是心疼被水水烫到了的我了,而是因为那是你的水。”周琢圻声音低沈,有些消糜的样子。
“心疼!”祝贺脱口而出。
她在心里默默骂自己,嘴怎么这么快,句子都还没捋通顺呢。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找补道:“心疼的,这水泼到赵袁让腿上我也会心疼的。”
属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琢圻也不拆穿她,若有所指的“嗷~~”了一声。
话音刚落,手机夺命铃声就响起。
下一秒,两个人箭一般的冲出了餐厅。
咻——一下,便无影无踪。
只留风的残影给打扫卫生的服务员。
祝贺没想到事情解决的这么顺利。
原来这件事情真的只是很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把遇到的各种问题都累积在心里。
不展想法,也不跳脱情绪。
一个人在深不见底的井里反覆横跳,企图上岸。
但其实,一直都在原地徘徊罢了。
这次不知怎么的了,一直犯脾气。
但还好有他。
有他从井口向她伸手,把她解救。
她才能够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找错了方向。
逃离出井的方式不是在井里反覆横跳乱撞,而是向上攀爬。
最后一天,公司布置的学习工作全部完成,科长们留在总部开会,给他们一同前来的储备干部放了一个半天小短假。
赵袁让早早就不知道从哪里偷听到了这个小道消息。
小范围地偷偷传播。
三个臭皮匠。
赵袁让把祝贺和周琢圻拉进这个群里。
【@所有人】
【小道消息[喇叭],明天放假。】
周琢圻在赵袁让身边看他按耐着兴奋,偷偷传递所谓的“机密”。
是机密吗?
可是李艳一回房间就和祝贺说了这个安排啊,她说正式消息明天早上才发罢了。
祝贺:【好。】
周琢圻:【嗯。】
赵袁让只恨他俩是两块木头!
【你俩还能说点别的吗?不想出去玩吗?】
噢——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
祝贺小窗敲了敲周琢圻,密谋一番。
祝贺:【不想。】
周琢圻:【不想。】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赵袁让气的在房间里直打转。
周琢圻不为所动,任他怎么劝说,都只回道:“不。”
另一头,祝贺作为中原市本地人,挨个给周琢圻列举值得一玩儿的地方。
周琢圻突然想到昨天收拾酒店房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赵袁让的身份证。
心里有了初步的计划。
至於赵袁让嘛——那就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周琢圻按照和祝贺约定好的时间起床,故意把声音弄得咚咚直响,吵得赵袁让睡不了好觉。
周琢圻洗漱完,从厕所出来,迎面飞来一个枕头。
他刚睡醒,人还有点懵,被打了个措不及防。
从地上捡起枕头,又连哄带骗把赵袁让喊起来。
赵袁让盯着鸡窝头,不情愿地从床上坐起来,把地上的睡衣捡起来丢到床上。
昨晚估计八成又不自觉得把睡衣脱了,光溜溜的身子上只剩一条内裤遮身。
还好土斤哥大方,没和他计较他的流氓行为。
祝贺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李艳比她起的还要更早些,早早就出了门。
祝贺没了帮忙做参谋的军师,衣服搭配全靠自己。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棉质连衣裙,裙子是脚踝长度,所以穿着不会冷。
上身套了一件绿色丝绒外套,袖口挽到手腕处。
银色的素圈耳环戴在耳朵上,给今天的装扮来了一笔点睛之笔。
祝贺小幅度左右转动,裙摆随之飘动,似盛开的花朵随风倾倒一般。
周琢圻和赵袁让准时出现在大堂,此时祝贺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她从大堂的沙发上起身,缓缓向两人走去。
赵袁让看到面前怎么有个女生径直朝他走来。
满心疑惑,莫非,是来找他要微信的?
他故作高冷地把头扭向一旁。
拼命压着唇角的笑容,心里窃喜不已。
大概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等了半天,馀光却看见女生走到了旁边。
周琢圻的旁边!
周琢圻瞪大了眼睛,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意味。
祝贺弯着身子,从周琢圻身边探头,如瀑布般的发丝随着落下,耳畔的银耳环一闪一闪,宛若星辰。
“早!”祝贺声音清甜活力。
好熟悉的声音!
赵袁让定睛一看。
妈的!是小祝姐!
他猛地清醒,脑子里迷乱的东西一下子就被刷地丢进垃圾桶。
他清了清嗓子,“小祝姐早!”
他有些扭捏害羞,小祝姐今天的打扮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样。
今天一反常态,很......
很美~
他好奇地问道:“小祝姐今天怎么打扮的格外漂亮?是要和李姐一起出去玩吗?”
祝贺卖了个关子,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赵袁让看得一头雾水。
“前半句我表示赞同,后半句请把‘李姐’改为‘周琢圻和赵袁让’。”
赵袁让的猪脑子这个时候可转不过圈来,前半句?后半句?李姐?我?
他脑袋瓜子一个机灵!
“小祝姐你是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吗?!”
一直没说话的周琢圻听了这话可不开心了,冷漠地开口打断道:“请注意用词,是和‘我们’。”
祝贺安慰性地拍了拍周琢圻的肩,重新和赵袁让对上眼。
难得用俏皮的语气地说道:“陪你——”
赵袁让眼里闪着星星,溢满了笑,像个几个月大的小宝宝等着喝奶粉一样期待的望着祝贺。
“陪你过生日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