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好……好直接。
祝贺呼哧呼哧跑到床上，随手把手机一扔，扑到床上，把头蒙在被子里。
怎么回答？
说“是”？
不行，她害羞。
说“不是”？
不行，她不会说谎。
祝贺绞尽脑汁，在被子里蒙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把头钻出来。
最后没否定丶也没肯定：【你猜。】
问题又抛回给周琢圻。
周琢圻隔着屏幕好似感受到了祝贺的害羞。
顺着给了个台阶下：【不猜了，我要早些睡觉了。】
这次出差的确蛮辛苦的，听别的男同事说赵袁让晚上睡觉打呼噜，声音十分有穿透力，隔着墙都听得见。
祝贺听到了以后也挺震惊的。
她觉得酒店隔音效果还挺好的，赵袁让这呼噜声的威力，和他同住一间房的周琢圻估计都没咋能睡觉。
祝贺和他道了晚安。
另一边许姜梨该看的都看了，该听的都听了，草草结束和祝贺的聊天，打算睡觉。
日本比中国的时区早一个小时。
许姜梨硬撑着眼皮和祝贺聊了许久，终是抵不过睡意。
——
超市每月月底例行盘点，一般是轮班制，这周刚好轮到祝贺。
周琢圻本是下个月的，但他看到办公室打印的排班表，乘着还没张贴出来，偷偷和别的同事换了班。
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这一套动作。
晚上到了下班时间，赵袁让晃悠到粮油科想向祝贺和周琢圻炫耀他可以下班回家享受生活。
结果扑了一场空。
粮油科的其他同事姐姐告诉他，祝贺和周琢圻今天下午回家休息了，晚上九点才回来上班。
无所谓。
见不到面没关系，咱还有手机！
赵袁让点开三个臭皮匠微信群。
赵袁让：【我下班了，大家晚上好好加油！】
祝贺正在看某站的评论。
上次的视频出差回来精剪完就立马上传。
失踪人口回归，视频反响很不错。
祝贺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每一个给她评论的小天使的留言点赞。
赵袁让的消息发来，她秒回：【请放心，赵总，保证完成任务！】
周琢圻：【请放心，赵总，保证完成任务！】
赵袁让看到这两人拍他马屁，立马就乐呵起来了。
赵总，这称呼不错。
他立马点进微信群聊天消息——我在本群的昵称。
赵总。
好臭屁。
赵总。亏的也就只有赵袁让做的出来这种事了。
祝贺一口闷了刚才泡的速溶咖啡。
盘点一般得干到晚上一两点，她生怕自己跟上次一样站着睡着了，丢脸丢到店长面前。
估摸着时间提前出发赶往超市。
祝贺一路上一直给自己加油打气。
这种下班时间对她来说就是熬大夜了。
她生活作息还算规律，平常不上班熬到十二点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极限了。
更别提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叠加一两点才到家的buff对她的打击力度。
怎么都提不起来劲，祝贺一直到超市没还是蔫蔫的。
还没开始干活，祝贺就觉得全身没劲。
果然上班就是让一个圆滚滚的气球泄气最快的方式。
晚上好不容易捱到十点，超市关门，不再迎客。
科长分配完任务后，各人就开始干自己的活。
祝贺被临时分配到了清算方便面。
她扶额，事情有点点难办。
方便面又多又杂，还要看保质日期。
祝贺默默为自己捏一把汗。
又是一场硬战要打。
迷迷糊糊清完了下面的货。
祝贺站在狭窄的货架前，擡头看着近五米高的货架顶端，头都大了。
买方便面的陈姐已经戴着安全帽站在梯子上干活了。
她瞥见祝贺在下面犹犹豫豫地，估摸着小姑娘怕高：“小祝啊，上面这部分我来就行了，你休息会儿。”
上次祝贺被刁难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就传到陈姐的耳朵里。
她气的直跺脚。
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跑去和祝贺道歉，祝贺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安慰她。
这份人情，陈姐没说，但一直记在心里。
祝贺并非是不想休息，但上面这部分的工作量不小，陈姐一个人肯定做不完，更何况这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於情於理，她都不可能放任陈姐一个人干这活。
祝贺咬着牙，从杂货处搬来了梯子，手上还顺带扯了个安全帽。
梯子不轻，祝贺使出了吃奶的劲艰难地往方便面库存那里走。
倏然，手上的重量一轻，只剩挂在手臂上的安全帽的重量了。
周琢圻总是在关键时候出来。
非常及时。
祝贺没和他客气，这梯子搬过去就能耗费她大半体力。
她还是乖乖跟在周琢圻屁股后头吧。
鼓励式教育。
祝贺想起来中午刷到的育儿法则。
她现场活学活用。
“哇！你太厉害了！这么重的梯子你搬起来就像搬白菜一样轻松！”
边说祝贺还边鼓掌。
周琢圻被祝贺这夸奖吓了一跳。
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但祝贺这么一说，他的确好像更有力量了。
原先还觉得这梯子真他妈重。
现在觉得，也不过如此。
他把梯子搬到祝贺说的地方，和陈姐打了声招呼。
站在梯子的另一侧，顺手从祝贺手臂捋下安全帽戴在头上。
这一套动作太过丝滑，祝贺还没反应过来，他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梯子。
祝贺飞快瞬移到周琢圻身边，一把抓住——他的皮带。
梯子上的周琢圻身子一颤。
玩得这么刺激吗？
祝贺觉得自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只想想扯住周琢圻！
她没有别的意思！
陈姐在梯子顶上工作的热火朝天。
早做完早回家，她全神贯注的，对祝贺这边的动静恍若未闻。
实际上旁边的动静也确实不大。
祝贺松开自己的咸猪手，呆呆地举起双手，欲哭无泪，“我只是想扯住你，没有别的意思。”
祝贺脸又红了。
她自己尴尬地只想逃跑，这点小变化全然不知。
但尽在周琢圻眼底。
周琢圻轻笑了一下，“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祝贺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多想。
“你是有意的。”
周琢圻老喜欢在她犯窘的时候逗她。
大概是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太过可爱了，他实在是忍不住。
祝贺也察觉周琢圻老喜欢在这种时候打趣她。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撅着嘴巴装作生气的模样。
双手一抱拳，配合着声音，“哼”，头一别，脸一扭。
不再看周琢圻。
周琢圻从梯子上下来。
把脸扭着和祝贺相对，“好了，不逗你了，”顺手摘下头上的安全帽套在祝贺头上，“你上去吧，我在下面帮你看着。”
事情的发展和祝贺想象的不太一样。
但她绝不认输！
硬着头皮踩上了梯子。
她摇摇晃晃走了五六节梯子，站住不再往上上了。
停顿了十秒，心理建设失败。
祝贺半扭回头，低着眸看向周琢圻，声音嘟囔着：“我害怕。”
陈姐看祝贺委屈巴巴地站在梯子上，忙慌开口：“小周，小祝怕高，你别让她上梯子。”
周琢圻应道好。
祝贺颤颤巍巍地从梯子上下来，周琢圻在一旁一手扶着梯子尽量不让梯子晃动，一手虚掩着她。
他伸手解开祝贺下巴那里的安全帽搭扣，帮祝贺摘掉安全帽。
一层薄汗在祝贺的额头上浮着。
“这下知道害怕了吧？”
虽然是责备的文字，但周琢圻说的很温柔。
祝贺咬住下唇，点了点头。
一副乖巧模样。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逞能的。”
周琢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需要帮忙，我随叫随到。”
周琢圻戴好安全帽。
走上梯子前下意识的摸了摸祝贺头发，“好啦，我上去了。”
祝贺站在下面，使劲稳住梯子。
她其实不是怕高，是怕站在上面那种双脚无法落地的漂浮感。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没有定数。
但他说，“不用逞能。”
好像这一切在这一刻丶这一瞬丶这一秒有了依靠。
站在梯子上的不安全感消失殆尽。
祝贺心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突然坚信，只要周琢圻在，就算地震，这个梯子也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