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熊孩子，一天看不见就作死，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萧亦挂断电话，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你应该在她手机上装个定位的。”桌对面响起温和的男声，调侃道。
萧亦身体往后倾了倾，靠在椅子靠背上，才感觉到一份真实和踏实，笑道：“可别，要是让丧柠察觉到了，她能把我撕了你信不信？”
就那小祖宗的暴脾气，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倒是不担心丧柠，就是担心和丧柠接触的一切事物是否安好。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手机，和谁聊呢，这么开心？”萧亦狐疑地瞥了眼沈斯年的手机。
沈斯年笑笑，放下手机，“没谁，一个病人，你知道的，我兼职挺多。”
萧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兼职兼到敌人水晶，怎么？单枪匹马直捣黄龙去了，成功了没？”
“成功了我还在这？”沈斯年反问道，绝口不提自己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萧亦没说话，从桌上拿起一块草莓慕斯吃着。餐厅里气氛清冷安静，耳边环绕着不知名的小众轻音乐，透着低调奢华的格调。
原本是沈斯年负责教导丧柠，人类总要比他这只吸血鬼更懂人类。
可某一天，沈斯年突然消失了，丧柠离家出走了，萧亦这才被迫扛起大旗，自己去找丧柠。
偌大的a市，想要找到一个人，说难不难，说轻松也不轻松。
萧亦有自己找人的手段。
当得知沈斯年被抓了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活该，最好被严刑拷打一番，第二反应是，沈斯年不能有事，要是合作对象噶了，合作的意义就没了。
沈斯年不能死。
静默持续了几分钟，沈斯年漫不经心看了眼萧亦吃的蛋糕，蓦地开口道：“你知道吗？有些本能是刻进骨子里的，改不掉。”
萧亦头也不擡道：“又要开始你的长篇大论了？”
他不太喜欢和沈斯年说话，这个人看起来温和有礼，实际上心黑得很。
沈斯年轻笑了下，用手指他的蛋糕，“你喜欢的不是草莓味，而是颜色，红色对於吸血鬼来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哪怕你不吸食人血，也很执着於红色。”
萧亦手上动作一顿，看了眼吃了一半的草莓蛋糕。
上面覆盖着一层红色的草莓酱，看起来香甜可口，近距离下能闻到淡淡的草莓味。
“大多数人的性格是由后天环境造成的，比如你，一只吸血鬼拒绝吸血，不觉得很奇怪吗？这是因为过去你经历了什么，所以才抗拒吸血。但一些小习惯证明，你还是喜欢红色的，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沈斯年偏过头看向窗外，声音听不出说教的意味，平和的几乎没有起伏，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有些习惯是改变不了的，在我看来，那个可以被定义为生物的本能。”
“你无法让一只食肉动物改变自身的习性去食草。”
话音刚落，萧亦“砰”的一声放下蛋糕盘子，冷冷地看着沈斯年。
“你说话真的很让人反感，你在告诉我，怪物就该杀人吃人，融入不进人类社会是吗？”
沈斯年摇摇头，“你不就融入了，是个成功的案例。”
说着，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萧亦，缓缓道：“你觉得丧柠会像你一样吗？她暴躁，易怒，嗜杀，没有道德感，倘若某一天——”
不等沈斯年说出来，萧亦便出言打断，“我会制止她的。”
萧亦没说制止不了该怎么办，丧柠的能力，说实话他也摸不透，只知道丧柠从未受过伤，打架没有输过。
若真到了丧柠想要灭世那天，必定群起而攻之，所有的人类都会团结起来，剿杀她一个。
萧亦想，真有那么一天，他会竭尽全力杀了丧柠。
大不了就是死在丧柠手里嘛，没什么的……
没什么的。
萧亦眼睑低垂，不由自主地擡手抚向心口处，有股说不上来的酸涩涌上来。
沈斯年注意到他的动作，猜到他在想什么，“噗”的一声笑出来。
“你喜欢丧柠吧？不然怎么对她那么照顾，还不想她走上‘错误’的路。”
萧亦一听这话，什么酸涩感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p话？”
沈斯年笑而不语。
萧亦又道：“不是丧柠喜欢你吗？她之前天天缠着你说话，走哪跟哪，我还疑惑你干了什么，能把她气得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不理你呢。”
沈斯年：“……？”
如果萧亦指的是丧柠把他实验室的器材全部拆了的话，那这种喜欢真没人受得了。
反倒是萧亦，对丧柠的坏脾气一忍再忍，这不是爱是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萧亦：“你喜欢丧柠。”
沈斯年：“你喜欢丧柠。”
萧亦：“我可不敢。”
沈斯年：“我还想多活几年。”
空气霎时陷入死一般的沈默，一人一鬼表情覆杂。
话题就此结束。
萧亦：“我去找丧柠了。”
不赶紧找到，丧柠指不定又干出来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了。
沈斯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去看看我的病人。”
萧亦：“……”
不要那么看他啊喂，好惊悚。
位面管理局，信息部门。
穿着统一制服的队员，一个个紧绷着身体，正襟危坐面色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被人威胁了。
他们都知道，之前徒手差点杀了安竹的怪物被抓进无人区了，却没想到，安竹竟然把怪物领进了部门。在影像上看到和真实看到，完全是两码事。
近距离接触怪物时，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以称呼那个情感为“恐惧”。
一时间众人生不起什么调侃活跃的心思，一个个低着脑袋做鸵鸟状。
夏露翻了个白眼，冲之前说安竹对非人类生物偏见大的那个人喊道：“喂，你们不是说怪物不一定有恶意吗？过来打个招呼啊！”
话落，在场的人擡眼瞥了眼不远处坐在桌子上吃零食的丧柠。
少女穿着黑色帽兜卫衣，休闲长裤，裤腿处露出白皙的脚踝，有点年轻人爱美露脚脖子的感觉，只不过她不怕着凉，更不怕得风湿。
看模样是个惊为天人的大美女，两只手捧着一块巧克力，正开心地吃着。
很快巧克力就进了肚，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忽然拔高了声音，“哟！”
众人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汗毛都要炸开了，胆子大一点的，回了个“你好啊”。
结果丧柠并没有搭理他们。
信息部相当於后勤，负责数据等等，简单点来说，就是基本不出门，坐屋里敲键盘的脑力工作者。一般来说，不会正面接触怪物，相对安全。
除此之外，位面管理局还设有其他部门，遣返，审核等等。最神秘的莫过於开拓部门，听说开拓者，甚至可以穿梭其他位面，到达别的世界。
安竹没说话，又拿来一些吃食放到丧柠旁边，表示自己的“诚意”。
丧柠很满意，翘着二郎腿别提多得意了，她撕开包装，哗啦啦往嘴里炫薯片。
有人看不下去，冷着脸问安竹，“安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竹面无表情道：“看管。”
“管怪物的是监管部门，你把她带来信息部算怎么回事。”那人不服气道。
很奇怪，人总是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安竹死盯丧柠时，会有人说她立功心切，对怪物有偏见。当她接触怪物时，又有人觉得怪物与人类无法共处。
安竹不擅解释，随他们怎么想，转头看丧柠，“我有事问你。”
丧柠扫了眼自己吃掉的“贡品”，勉强认同了安竹，认为她是有求於自己，轻点了下头。
她从桌子上跳下来，跟着安竹走到休息室里。
安竹的休息室空间不大，隐约可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一张床，一个方桌和圆凳。
丧柠不客气地坐在桌子上，她似乎很喜欢高人一等的感觉，居高临下地看着安竹，示意她可以说话了。
安竹没把她的不礼貌放在心上，面上不见喜怒。
她直接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让萧亦喝我的血？”
安竹知道，在工作时间提及私事有违规定，但这件事关系到一些不愿放下的过去，她必须弄清楚。
丧柠默了两秒，咧嘴笑道：“你没用，但你的血有用，死鬼如果把你吸干的话，应该就正常了。”
说着，她上下打量着安竹，似在思索怎么把她带回去，给萧亦补一补身体。
安竹并没有露出畏惧的表情，而是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眼前的怪物，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坦诚，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掩饰自己的意图。
她思索片刻，又问：“你觉得萧亦不正常吗？”
夏露分析结论是，萧亦不是纯种的吸血鬼，可即便是混血，使用的能力，也该是吸血鬼的能力。那天那种黑雾，明显不是吸血鬼的能力。
吸血鬼以吸血出名，其次是速度，总的来说，是近身攻击的好手。
可萧亦，是远攻。
他越是神秘挖不出来信息，安竹就越是在意，再加上那天听到萧修筠的话，未免太巧合了些，萧亦似乎和每件事都或多或少有点联系。
安竹苦查多年，终於有了这么一点点线索，怎么甘心放手。
“你也要杀萧亦？”丧柠没回答她的提问，而是问了句毫无关系的话。
安竹一楞，“没有。”
至少在没确定萧亦是始作俑者前，她不会动手。
丧柠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声音冷冽，“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找我说萧亦，有个小鬼是，你也是！”
她看起来有些气愤，整只尸都散发着戾气，眼神狠戾，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咬人。
安竹默了两秒，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觉得丧柠会听她的解释，只低声道：“不要生气。”
劝丧柠不生气不是一般的困难，她要是想动手，安竹没办法，只能再把她送去无人区。
只是那样，恐怕之后想和丧柠“友好”聊天就不太可能了。
丧柠气性大，喜怒无常，和她交流本就不是易事。
只见丧柠一副快要气炸的模样，脚一踩，站在桌子上，指着安竹怒骂：“在你们心里那死鬼比我还要重要吗？你们好过分，重点不该是我吗？”
安竹一懵，茫然地看向丧柠，满头问号。
“什么？”
丧柠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咬得嘎吱作响，“我啊，比死鬼强，你们不针对强的，反而盯着弱者看，活该没用，废物！”
安竹：“……？”
下一秒，丧柠跳下桌，当着安竹的面拿出自己的手机，熟练地打开数据联网。
一秒，两秒，一分钟……
安竹忍不住开口道：“位面管理局有特殊屏蔽装置，普通的手机，在这里是没有信号的。”
丧柠皱了皱眉，“不能打游戏？”
安竹：“不能。”
丧柠眉皱得更紧了，“不能看电视？上网？用浏览器？”
安竹：“不能……”
然后，她收到来自於怪物的同情目光。
丧柠了然，轻轻拍拍她的头，“无知不是你的错，来，我教你，你记得信仰我，多给我上供。”
安竹：“……”
她无端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丧柠颇为“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耐心地讲道：“推塔游戏你知道不，在里面呢，射手叫c位，是对面打野重点关注的对象。”
安竹：“……然后呢？”
丧柠骄傲地擡擡下巴，“我就是玩c的，因为我很强，要负责输出，你们现在的重点错了，应该放在我身上，而不是死鬼那个菜比。”
说到这，丧柠回忆起萧亦打游戏的场景，不屑道：“他打游戏玩对抗，在上面1v1，你想啊，他只能跟一个人打，而我能打好几个，是不是我厉害。”
有点道理，但不多。
安竹都不想接话了，耐着性子听丧柠絮叨了半天游戏。
她之前一定是疯了，才会认为这憨货是有心机能做到完美犯//罪的怪物。
她基本上可以肯定了，网吧老板的死，和之后的死者，和丧柠这憨货没关系。
就丧柠这德行，若是真杀了人，怕不是会到处炫耀，吹嘘自己多牛比。
虽然很不现实，但在丧柠身上，万事皆有可能。
终於，丧柠停止了演讲，安竹抿了抿嘴，沈声道：“我送你去检验部吧？”
来都来了，检查下脑子吧。
丧柠问：“那是什么？”
安竹一本正经道：“检查你身体各项指标，是否超过其他生物。”
听到这话，丧柠眼睛一亮，“超过是不是代表我是最厉害的？”
在丧柠期待的目光下，安竹点点头。
丧柠信了，推了推她，激动道：“那还不快点带我去！”
安竹：“……”
有没有人说过，她很好骗？
早知道这么说丧柠就会自愿去检验了，当初她何必费尽心思收集丧柠的信息数据？
这样显得她也有点呆。
好心累。
检验部。
检验怪物的数据并不容易，丧柠安静地躺在一个台子上，手脚各绑了蓝色的带子，身上贴着圆形的铁片，绿色的光束一遍遍在她身上扫过。
检验部一名男队员道：“她真的好像人类，从外表上来看，看不出和人类的区别，很少有怪物拟人态这么成功。”
一般来讲，怪物的长相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拟人态的不是没有，但完全与人类一样的，属於妖怪那一类，可丧柠明显不是妖。
有句话叫，活得久了就成精了。小动物们常常看到人类，化形时外表也会更倾向於人类。这种妖怪，大多和人类较为友好，也是最容易融入人类生活中的。
而像刺怪那种，有无意识伤人举动的，则不适合待在人类世界。
位面管理局不会赶尽杀绝驱逐所有怪物，一向秉持着尊重生命的理念。
安竹心里是不认同怪物的，她承认，她厌恶怪物，恨不得杀了所有怪物。
信息部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可能在其他人眼里，她已经是个杀红眼的人。
有人说她对怪物有偏见，有人说她对怪物那么上心是立功心切。
没人知道安竹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的视线紧锁在台子上的丧柠身上，淡声道：“再像也不是人。”
检验部那人一楞，笑了笑，“说的也是，从构造上来看，怪物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
“不过怪物也分好坏，安队你应该最清楚。”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安竹一眼。
某种意义上来说，安竹也算不上“正常”的人类，至少不是普通人。
能在位面管理局工作的，或多或少都有异於常人的能力。
检验部清楚每一个人的能力，谁让大家加入时，都得做个体检不是，就好比在饭店工作要有健康证一样。
两人不再闲聊，静静地等待着丧柠的检查结果。
只见机器旁边投屏出密密麻麻的数据，足足有上百项，依旧没有停止的趋势。
一些常规数值都被标上了未知。
安竹看着基础检查项的数据，眼眸一沈。
身高：175cm。
体重：不定数。
心电：无波动。
皮肤硬度：未知。
年龄检测：未知。
血液：无法检测。
xx：……
检验部的人看到这个数据都懵了，有点不敢相信地拍了拍机器，“检测仪会不会坏了？”
正常来说，怪物身上是会有未知数据的，但不可能有这么多，这不符合常理。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怪物是一种全新的生物，濒危物种，极其稀有那种。
二是她有数据，但所有的数据都超过了机器测量的范围，才会显示为未知。
一时间检验部也不知道丧柠属於哪种，只能继续等待着。
没曾想，这一检查就是几十个小时，数据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众人眼睁睁看着排满的数据翻了一页又一页。
这样大容量的数据，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都跑来看这是个什么稀有物种。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怪物里的怪物吧？”
正常怪物和人一样，检查的项目是有限的，比如人去医院，会查心电，血常规，视力听力等等。
总有人说，去医院一套检查下来，全身查个遍。
可这个“全身”是有限的，即便项目多，但是总会查完。
丧柠现在的情况，有种查不完的即视感。
“要不要上报管理员？”有人问。
在遥远偏僻的别墅区，沈斯年望着不停拆卸键盘又组装起来的闻青与，叹了口气。
从他来以后，闻青与就一直这副模样，有种疯狂工作的感觉。
沈斯年是他的心理医生，自然不能放任他在这种时候独处，只能在旁边跟着。幸好闻青与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在乎他人是否进入他的房间了。
准确来说，他已经无所谓周遭的一切了，专心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沈斯年观察了下那个键盘，是104键的，也不知道闻青与哪来的耐心拆开装上，装上拆开。
他问：“我能拿瓶冰箱里的水吗？有点口渴。”
闻青与“嗯”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小心翼翼地避开弹片润滑轴体。
润轴算得上是比较费时间又枯燥的工作，他做起来却得心应手，没有半点不耐烦。
沈斯年去冰箱那拿水，路过餐桌时，看到了桌上的饭菜，两人份。
很难得，不过他知道，那多出来的一份，绝对不是给他的。
没想到一阵子不见，小丧尸和人类“联系”这么多了。
碰巧吗？
沈斯年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瓶矿泉水，返回房间，把其中一瓶放到闻青与旁边。
“今天不直播了吗？”沈斯年问。
闻青与摇头。
“记得吗，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
闻青与沈默。
沈斯年哑然失笑，拧开瓶盖，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你当初愿意让我当你的心理医生，不就是因为我比较了解你，能懂你的痛苦吗？你现在什么也不说，我怎么帮你？”
闻青与微垂眼睑，终於有了反应，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面无表情看向沈斯年。
“你不懂。”
沈斯年眉梢微扬，“怎么说？”
闻青与声线没有起伏，淡声道：“你不是ctl的实验品。”
正常男配
男二：女主是我的！
男三：不，是我的！
不正常男配
萧亦：你喜欢她吧？
沈斯年：不，我觉得你喜欢她。
人/鬼：谢邀，无福消受。
闻青与：我捡漏？挺好。（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