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第40章
温楠看见这行字的一瞬间就楞住了，从喉咙里自发地发出一声：“啊？”
傅以诚长出一口气，没忍住小声骂了句脏，然后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温楠地说：“别急，系统故障了，我叫人问一问。”
“算了，”温楠说不上什么心情，起伏应该只有刚才那一瞬，过后就又回到解放前的轻度焦虑状态，他说：“大晚上的，不问了。”
反正最迟颁奖仪式的时候就会出来。
截止日期就是今天，12月30日晚上24：00。
31号是准备时间，1号去参加颁奖仪式。
这些安排在温楠脑子里过了一遍，他暗暗道，只是推迟一两天而已，这么长时间都等过来了也不怕最后的时间。
他这边不急，投票的人急。微博都炸锅了，有关平台系统故障的词条讨论度节节攀，路子杭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发了条微博火上浇油，引得他粉丝首当其冲地把平台的官方号给冲了。
隔天董奕琨跟温楠聊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嗤笑一声反问：“多大仇啊？”
都知道平台也是路家的，他一个路家人想办法给自己家找事。温楠也表示看不懂，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恨路子沛。
那头官方也一直没给说法，眼看就是要把这两天装死撑过去。
“他这是真觉得他会赢才搞这么难看。”董奕琨看着显示屏上路子杭和平台对冲的页面，不禁道：“真他妈服了，不知道他这次信心怎么这么足，该不会真把管理层的哪个亲戚给说服了吧，直接内定？”
不得不承认董奕琨分析的有一定道理，路子杭一向张狂，但这样重要的时刻，而且在结果未定的情况下，他却异常地自信，其背后肯定有人支撑他的信心。
但无凭无据的话不好说，温楠沈默片刻，听到董奕琨也难得的焦虑起来，开始摔鼠标问这结果到底还能不能给了。他笑笑，安抚道：“别急，说不定等到最后会是好结果呢。”
董奕琨这些年对自己的事业并不怎么上心，原本温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但是好在董奕琨似乎对温楠从第一次见面前起就很有好感，到现在两个人处成好朋友，这中间少不了频繁的交流。
就是这无数通电话，让温楠不久前才知道，董奕琨看着玩世不恭也有自己的难处，家里长辈催着让他“干点正事”，少把心思花在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上。
简而言之，滚去继承家业，再画画给你平台掀了。
逼迫的时间久了，虽说董奕琨还在坚持着自己的爱好，但这潜移默化地让他产生一种想法，他画的好赖无所谓，反正最后还不是得被牵过去挂在办公室当摆件。
他嘴里开玩笑似的说温楠一拼命他也忍不住跟着拼，温楠跟着笑，其实当然知道他在背后也付出了很多，温楠忙着赶稿的每一个夜晚，董奕琨几乎都在。
“别说，我真的从来没有哪次比这次期待结果。”董奕琨自嘲道，“我都废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认真一次，我也想知道我到底还有没有点能力在。”
“我都想好了，这次要是结果好的话，我去上班也没那么难过了。”董奕琨说。
1月1日。
新年伊始。
下午六点，多数的赶来领奖或参加这次仪式的漫画作者已经一一就坐。
这个座位安排的也相当巧妙，大致上以去年的排名为准，但也有没参数的，比如温楠这种。进场之后才发现在每一行最边上又加了一列座位，放给去年未参赛的作者。
温楠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他坐在那整个人还有些局促，隐约听到人说多出来这一列座位的安排方式是路总给的，温楠心里更是一紧张。
暗道你们路总对我滤镜太深，盲目安排到第一排万一没拿到什么好成绩岂不尴尬死。
他们这一片区是作者座位，靠台中心偏左，右边的片区是一些领导。
路子杭看着和那边挺熟的，刚好也坐的近，侧耳跟人隔着一个过道聊天，董奕琨装作整理衣服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哎哟真他妈事儿。”
路子杭转头看他，董奕琨嬉皮笑脸拍拍自己的衣服：“我说我的事儿逼衣服。”
他话音刚落，路子杭一脸鄙视看土狗的眼神看着他，冷笑一声：“不会穿可以脱了，今儿怎么没穿你那些个地摊破褂子。”
董奕琨凑过去在他耳边说：“这不得打扮打扮领奖吗，我给你说，我这颜色喜庆，肯定领大奖，你这穿的太丧气了，小心那奖让晦气没了。”
今天董奕琨穿了一件很有设计感的西装，主色调是红色。他们这些不爱出门的都有个特点，就是皮肤黑不到哪里去，董奕琨也不例外，这一身穿着就衬的皮肤更白了。
他说完嫌弃地睨了一眼路子杭的白西装，摇摇头。
路子杭意外的没生气，而是笑了，挑挑眉道：“说不定呢，我看你的好兄弟今天更像那个上不了台的。”
他这都不叫暗示了，这叫明示。董奕琨没理他，但内心又在思考，到底是什么给了他自信。
虽然没根据的话不能说，但不代表不能想，从路子杭票数涨幅开始变化的那天开始，董奕琨就觉得他刷票了。但是碍於这个比赛历年来秉持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问题，就没有人往这上面想。
路子杭目光一瞥，和不远处刚刚进来，站在门口被拦住聊天的五六十岁的男人对上视线。
他站起身，扯了扯自己的西装说：“我爸来了，你去找你好兄弟聊吧，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董奕琨顺着他走过去的方向看，是路子杭和路子沛共同的爹。
心里暗暗有了个猜想，董奕琨坐在那很久没动。老路总已经很久没有出面过了，似乎是身体不太好，之前聚餐董奕琨都没有见过他。
路家自从把权利都交到路子沛手上之后，老路总就当了甩手掌柜。
董奕琨没去找温楠，他想跟过去，以打招呼为理由，能了解多少是多少。
他刚站起身，还没往过走，就看到路子杭刚走到跟前，路子沛就出现了。他将胳膊横在老路总身前，表情严肃地对路子杭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把人带走了。
这种关系很乱的家族一向这样，董奕琨见怪不怪。家里为了争权把老子想办法弄死的都数不胜数，这点不敬又算得了什么。
董奕琨又坐了回去。
这边路子沛拿着数据以及他和路子杭对话的录音甩给老路总，后者也没想到自己一向性格温顺的大儿子居然会这样动怒。
他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布擦了擦，没有看那些东西一眼，只说：“你知道了也好。”
“我知道了，我就不会让这份虚假的数据出现在主持人手里。”路子沛坚定地说。
老路总重新把眼镜戴上，他无奈地叹口气：“毕竟他也是我儿子，他这一辈子很少求我什么，算是我临终前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就不要阻拦爸爸了。”
路子沛闭了闭眼，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说：“是，我知道您一直觉得您愧对他，所以在接受路家的时候我答应了您，我会担着路子杭的后半辈子，这话我说过，您还记得吗？”
“当然。”
“这些年他手里的股份给他带了不少利润，企业一天有效益，他就一天不会饿着。我确实也做到了，您也看到了吧？”
“是。”
路子沛点点头，然后说：“好。那他还有什么理由来破坏规则，他少吃还是少穿，他少名利吗？他这些年借着路家的名头去搭过多少人，您应该也清楚。”
“好了路子沛，爸爸已经把最有价值的都留给你了，这虚假的头衔他想要就拿去吧，你也不要再跟他争抢了。”老路总蹙起眉头，“他也不是个经商的料，就画这些东西还像回事，就随他去吧。”
路子沛舔了舔后槽牙，轻笑了一声：“我拒绝这个理由。”
“他的能力也确实配得上第一名！我觉得把第一名给他并不会破坏平台的声誉！这么一件小事，你到底有什么好纠缠？”老路总看来，以一个商人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就是动动手随便改动一下也无伤大雅的事。
路子沛拿出手机，调出后台的数据。
路子杭的作品数据差异很大，大火的那一本至今是平台的第一名，在他的个人数据里也是断层第一。
“看到了吗？他的这些作品，您在外面那群作者里随便抓一个来，都能达到您所谓的他的水平。哦您现在可能想说，他还有一部代表作。那我现在告诉您，这部作品是我在接受路家之前就完稿的作品，他意外看到了，路欣生病，你们以为路子杭有多大公无私，给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妹妹捐骨髓。那是我换来的。今天这句话我一定要说，有能力的是我。我不会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废物站上去的。”
“这些年您对路子杭偏心的够多了，我和路欣从来没有问过你一句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清楚。他有妈妈护着，有妈妈在您耳边天天念叨着，我妈您可能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台上很快开始了。
主持人做了简短的开场白，介绍了今天的到场嘉宾，又跟观看直播的粉丝们互动了一下。
很快进入正题，大屏幕上从后往前一一显示着作者的名字。
只有前十名有上台领奖的机会，其馀名字都会以大屏幕的形式呈现。
主持人控场能力很强，几乎从二十名开始，每出现一个名字他就会对其进行介绍，一看就是提前做足了准备的。
很快来到今天的重头戏，所有人最关注的时刻。
“接下来由我来宣布，荣获20xx年x漫画年度画手排名赛第十名的作者是——”
路子杭手机突然响了，是微信提示音。
他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瞬间从刚才的漫不经心变成凝重冷沈。
是老路总发来的信息，上面短短几个字：换个要求吧，你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路子杭打字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他回：你什么意思。
对面不再回覆了。
路子杭仰头开始四处寻找老路总的身影，却都没有再看到。
他意识到事情在往不可控的地步发展，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大话也许都会落空，他迅速站起身离开，路过温楠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温楠的目光完全落在台上，他拍拍手恭喜台上获奖的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路子杭。
后几名陆陆续续宣布完，排名和直播间的粉丝预想中有些出入，但毕竟后几名粉丝数量不太多，本身也不太计较一两名的变动，就没有闹出什么。
等到宣布第四名的时候，主持人看着台本，回忆到自己刚刚拿到的时候的震惊，能预料到在他宣布的时候台下的人，直播间的人都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主持能力优秀，全场完美控场的主持人第一次在开始宣布的时候就出了些冷汗。
“荣获20xx年x漫画年度画手排名赛第四名的作者是——”
他擡眼看了一眼台下，咽了一下口水，咬牙逼自己不要怯，炸锅就炸锅！
“路子杭！”他念完名字觉得少了点什么，又赶忙补上自己每读完一个名字都要说的那两个字：“恭喜！”
来了来了，恭喜他恭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