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第 17 章
等真正甩掉那些追击他们的人已经是晚上的事了。
图尔斯也没想到会有几个势力联合夹击自己,这也导致他们虽然逃过了前两拨外加狱城外车站的安保机器人,但后续还要躲过其他想要捞好处的势力。
这么一通折腾,饶是两人能力出众,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狱城逃到了将近一天,一直到将近凌晨十二点才被图尔斯的手下找到。
此处就要提名郁棠的隐匿能力,这不仅让地方没有找到图尔斯,也让图尔斯的手下没能找到图尔斯,直到确定对方放弃之后才显出行迹。
现在,因为这一下午废了不少力气,图尔斯的手下一来,郁棠便钻进了空馀的车里。
今天下午实在太过惊险,现在放松下来后郁棠仍觉得大脑有些隐隐作痛,索性在图尔斯同意后闭目休息起来。
图尔斯听属下报告期间一转头,另一辆车的车窗,路灯的阴影撒在了郁棠的脸侧,又因为那高挺的鼻子落下浅浅的阴影,在阴影与光影之间,郁棠双目轻轻闭合,眉目舒展,嘴唇微抿,似乎已经陷入浅眠之中。
“让司机开稳一点。”他们现在坐着的都是老式的越野车,这种车足够平稳宽敞,但图尔斯还是觉得有些不够。
兰塔见状拿起通讯器,随后隔壁郁棠坐着的车的车速便缓慢了一些,车上平稳了许多。
见郁棠似乎能睡得更加安稳了,图尔斯也靠在了靠座上,“新计划p6销毁,按原计划p2进行。”
兰塔听到这样的吩咐并不惊奇,毕竟郁棠能带着图尔斯躲过狱城丶外界各方势力安全逃了一下午,这样的能力要是再拿去当做换老夫人的筹码实在浪费。
而且,兰塔说着话偷偷看了眼已经开始查看狮鹫之国最近事务的图尔斯。
此时的他显然褪去了白日里的傲气,巧克力色的皮肤同样替他完美掩盖住了忍痛时溢出的冷汗,像足了一个成熟而沈稳的团长。
兰塔见图尔斯一直强撑着,心下关切,趁着图尔斯换文件夹查看的空隙问:“不知道那位郁先生是如何带您在狱城躲过那些追击的?他的伪装技术和反跟踪技术真的很好,如果我们能学习到,对我们佣兵团所有人都是一件非常有利的好事。”
兰塔这话本意是夸赞郁棠的能力出众,同样也是为了自家佣兵团的前途考虑。
但她没想到,这问话一出,图尔斯立刻“嘶”了一声,显然是因为突然的动作扯到了伤口。
随后,图尔斯便阴森森问兰塔,“你难道没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吗?”
他,图尔斯,占据希尔国经济命脉大集团的公子,同样也是邻国大型佣兵团狮鹫之国的团长,就在昨天下午那段时间里,像个仓皇的老鼠在下水道里疯狂逃窜。
他可不是那种只要能活下来就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之前只是因为为了活下去,才不做追究。
兰塔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天天待在贫民窟的,我这鼻子也变得不好使了,确实是没啥味。”
其实是她最近鼻炎犯了。
图尔斯明显是不信,但也只是瞥了兰塔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
其实远在另一辆车上的郁棠本来并没有睡着,只是因为同车的年轻人一直在用一种非常热情的目光看着他,他才在上车的第一时间装作闭目小寐。
可是不知道车队是怎么回事,突然减缓了速度,让车里的环境变得安稳,再加上车载空调一直在吹着热风,郁棠也就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小小地睡了过去。
等郁棠再次醒来,越野车早已停在了不知何处的停车场,只是没在车队停止的时候将他叫醒。
他安静地坐在车里,早已适应坐着睡觉的身体并不会因为这次短暂的休息而感到难受,他只是暂时还装作没醒,不去打扰外面聊天的两人,悄然享受着难得的,属於自己的时间。
他看着天上格外圆满的银盘发呆,不知多久之后,一缕沙漠晚间的冷风从身后吹来,随后就听见那陌生的佣兵面对自己局促道:“刚才没注意您已经醒了,团长让我告知您,醒之后先去洗个澡,然后要去找他。”
郁棠对此没什么意见,轻轻颔首,跟在了对方的后面。
在擦肩而过时,郁棠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紧张,也看到了那通红的耳背。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身上这么臭,还会害羞吗?
他跟在佣兵后面,修长的双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调,将将跟在佣兵身后固定的距离。
随后,他又趁着这段路上只有佣兵一人背对自己,悄悄擡起了手,将手腕轻轻放在鼻尖。
嗯,看来是因为气味散的差不多了。
下午情况危急,为了能保证逃脱成功率,郁棠只好选择带身上还有伤的图尔斯下了一次地下。
这贫民窟的地下可不像是外面有着各种先进的机器。
这里面的下水道非常原始而肮脏,充满了污水与垃圾,一些敞开的位置甚至还会有不知名人留下的排泄物,每几米就有数种可怖的秽物组合,实在令人难以回想。
但这样肮脏的地下管道对他们而言也不是全无好处。
这里的地下过於肮脏就代表着有一定数目的人不会想要进到这里,同样也有人不会相信图尔斯竟然会为了逃命做出如此牺牲,而且这里也不会有定期巡逻的机器人,更是方便了他们逃窜。
综上几种原因相加,他们顺利在多个势力的夹击下顺利存活,同时也得到了一身来自地下管道的强烈留念。
虽然在遇到图尔斯手下时,他们因为已经逃入狂野,这种气味已经变小了许多,但因为待得久,难免身上的衣服难免有些入味,必须要换上新的。
而图尔斯身边的人显然也闻到了这个味道,让人新准备的衣服还是正常的迷彩服,胸前丶肩部还有狮鹫的图案,看样子是跟外面佣兵团里的人穿的是同样的款式。
这种便於行动的迷彩服往往会比普通衣物要宽松很多,而郁棠的身材颀长,骨骼相较於至今遇见的大多数男性来说有些小,个头高却不显,但比例很好,整个人就像是抽条的竹,就是气质要比其他生长在温带丶亚热带甚至热带的植物要冷上不少。
这样的人平时便是衣架子,还有一种模糊了性别的中性美,此时此刻换上象征着力量与坚毅的迷彩服时,便也多了几分带着攻击性的锐利。
郁棠在洗完脸后与镜中的自己对视,随后毫不怜惜地使劲揉了揉这张一出现便会吸引众人的脸,终於在停下之后,将表情调整到了一种冷淡却近乎温顺的地步。
走他这种路线的特工不乏美艳型,但真正能完成更多任务并且能安全生存下来的却是能够改变自己风格类型丶擅长伪装的那些。
所以即使郁棠在五官上有很大的优势,仍一直尽量避免自己有太大的锐感,以免产生不必要的感官。
当然这样做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其实更擅长让自己变得无害。
当初靠着脸被选为计划的实验品的不止他,但他却利用自己的“乖”而被顺利选上,再在实验室讨好研究员而存活,再到之后遇见白狸也是……
虽然郁棠不太想把这样的想法具现,但他确实感受到了,白狸其实并不想他太有自己的主见。
可是他那浅薄的自我又极度的渴望自由。
多年的驯养让实验品下意识去按照那些人教给他的观念去做,去依靠丶去依赖丶去迎合丶去变成目标喜欢的样子,然后利用目标的新人,伺机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
但在任务之馀,看着那些普通的希尔国人,他又会觉得嫉妒。
无数凭什么的想法环绕在他的内心,但很快,郁棠就将自己状态调整完成,郁棠用新的毛巾将脸上的水迹擦干,随后在涂上那个特意被放在适当位置的防干面霜时,听见了外面门被拉开的声音。
“郁棠先生?”多伦站在门口没有进门,只在门外寻找郁棠的身影。
他大约等了五秒,郁棠这才从洗浴间里出来。
见郁棠出来,多伦第一句话便是,“抱歉,我乘坐的列车晚到了半个小时,没能赶到帮上你们。”
现代的平均身高其实只是生活在城市当中尚有人权的人的平均身高,而那些因为营养不良丶战火丶剥削抑或是其他种种原因没能长到基因中最佳身高的人并没有被算在其中。
所以在被希尔国遗弃一般的狱城及其城外的贫民窟的建筑的门都将相对低矮一些,不会太影响到郁棠甚至图尔斯,却会影响到多伦这样超乎寻常的大个头。
郁棠低头忍了下笑,随后才说:“你个子太高了,道歉的时候要弯腰。”
那声轻笑似乎带走了多伦的大脑,在郁棠说完后,他连半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自己,对着门框直接就要弯腰,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是多伦脑门所发出的一声巨响。
郁棠见此侧过头,两颊蠕动却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他是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会笑,但这好像有点太好笑了。(注)
多伦本来被自己愚蠢的举动尴尬的脸都涨红了,但在低头看到郁棠时,又觉得刚才那一下已经值了。
不过他又有点后悔,没能有机会保护这个脆弱的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