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切,口是心非。
明明很喜欢。
宋梓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也不拆穿,笑眯眯地提议:“那我不叫了,时间还早,去逛街好不好?”
姜琦没来由地,有点失落。
想再听听她甜甜地叫一声,就像她在深夜纠缠时软绵绵撒娇般地喊妹妹一样,就像……她紧张到战栗时全心依靠的手。
姜琦永远不会直白地说自己很喜欢,心里却是甜的。
糖液一丝丝渗进了心底最深的角落,反上来的滋味醇厚香甜,让自己想要不管不顾沈溺其中。
耳边是无数嘈杂声音交织,有人按响了床头呼叫铃,有人坐在输液椅上大声叫着护士,有人跟陪同的家属聊得兴起,白天的医院就没有会静下来的那一刻。
与昨夜大厅黑暗只有急诊亮灯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截然不同。
但陪同在身边的人,还是一样。
昨晚她像个木头人那样看着宋梓然忙前忙后,眼底是悲凉;此刻,她一眨不眨望着一举一动都能勾起自己心湖波澜的人,在五月里医院给的很足的冷气中,唇边弧度漫开温暖笑意。
姜琦没表现出来,只是反手握紧宋梓然,体会干燥掌心传递过来的力度,回了一声:“好。”
*
从医院出来,下午阳光正大,叫了车去附近的商场。
说是逛街,其实商场也没什么好玩的。随意逛逛看看停停走走,只是牵着身边人的手就很开心。这样悠闲的时刻自从宋梓然离开学校去医院实习,就已经很久都没有过。
她总是疲惫懒懒地对姜琦撒娇:“我好累啊,在家睡觉好不好?”
又或者,草草说几句话就把自己关进书房看书。
有句俗语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哭过闹过之后心结解开,生活又恢覆到最初的模样。
逛得饿了,找了家章鱼水煎肉吃饭。
点的是双人套餐,服务员帮烤肉,红亮肉片在特制造型的锅上发出滋滋声,浇上店里独有的酱汁,肉香肆意挥洒充斥。
调料在桌上自取。
宋梓然往姜琦的盘里加入蘸料,一点点辣椒。反手给自己盘里加上一大勺辣椒。
这时候肉烤好,服务员给夹到锅边凹陷处。
“吃啊,看我做什么?”宋梓然给她夹到盘子里,吃了口肉,满足了——这才是活着啊!医院食堂的饭太难吃了,搞的昨天中午都没吃饱!晚上又好一阵折腾,现在宋梓然只想一心干饭。
姜琦倒不怎么饿,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手撑下巴看宋梓然。
她吃饭的样子总是很香,好像碗里是什么绝世珍馐,观者也能被她勾起食欲。
后面店里的客人多了服务员忙不过来,宋梓然就自己上,瞅准时机给肉翻面,烤好夹给姜琦。
姜琦什么也不用管。
跟她在一起之后,好像很多事都不用操心了。
饱食一顿,宋梓然揉揉肚子,和姜琦牵手散步消食。
没走几步,擡头看见一家奶茶店。
宋梓然坚决抵抗诱惑,结果没几步又是一家。
姜琦注意到她频频侧目,顺势望去,了然,试探性问:“要不买杯奶茶?”
“不买!”宋梓然心在滴血,嘴里仍说,“天都要黑了,这个点喝奶茶还睡不睡了?你睡眠不好,不喝!”
“那就买一杯,我不喝。”
摇头,拽走。
“那我喝一口,剩下归你。”
向前冲的力道顿时减缓,宋梓然欲拒还迎,勉为其难道:“那行吧。”
点了这家店的新品,龙井香青团。吸管插上,递到姜琦嘴边:“尝尝好不好喝?”
姜琦咂摸下滋味:“挺好喝。”
宋梓然试了下,惊喜:“小青团比珍珠好吃哎,好好喝!”
“再给我喝一口。”
“不行,你再喝晚上该睡不着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就一口,实在不行……”
宋梓然:“?”
姜琦附身在她耳边说:“多运动运动累了就睡得着了。”
宋梓然扭扭捏捏把纸杯递过去,竭力压制期待的语气:“不准多喝。”
*
散步回家,才惊觉昨晚闹得满屋狼藉,都还没有收拾。
厨房用过的锅碗瓢盆,染血的地面和掉下的刀,还有……不顾后果闹腾过后留有深刻痕迹的沙发。
“放下,我来。”宋梓然阻止了想拆沙发套的姜琦,把人推到房间里,“你去玩,手受伤了动什么?”
回到客厅,还是老脸一红,太过放肆了。
一边拆一边想:其实也没有多放肆,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很正常吗?古人都说了食色性也,人不能违背天性的。
沙发套扔进洗衣机,还没来得及往里放洗衣粉,姜琦找出储藏室一角孤零零呆着的崭新白大褂,递了递。
宋梓然没接,装作看不见:“……”
姜琦锲而不舍,见她不愿,开始装可怜:“我都受伤了,不配得到一点点奖励么?”
越装越上瘾,受伤被裹成粽子一样的大拇指在脸上晃晃,提醒某人自己的凄惨,装模作样擦擦不存在的眼泪:“哎,我好难过。”
“……”终究还是妥协,宋梓然掐着眉心,叹气,“你放一边,待会儿单独洗。”
美人笑逐颜开,喜滋滋放到阳台小凳儿上,打算回房间搜两本类似小说看一看扮演流程。很快被宋梓然的下一句话弄得哭丧了脸:“到点了,去喝药。”
“哦……”
后面的时间,就在宋梓然老黄牛一样地劳动中消磨过去。
打扫完毕,时间不过堪堪九点,对於年轻人来说是个很早的时间。
姜琦在宋梓然面前晃悠:“该洗澡了。”
“你洗呗。”
“手不方便。”
老黄牛认命开始干活。
活干到一半,被据说是残了一只手没有力气的某人死死按在瓷砖墙上,耳朵被咬住,花洒喷头把衣服浇了个透心凉。
眼镜本就被热水的蒸汽裹上一层雾气,现在又被水珠覆盖,失去了它该有的功能。
宋梓然跟个小瞎子一样失去视物能力,仓皇无措。
“你,放开我。”是略带命令的语气,掺杂恼羞成怒的情绪,可惜话语杀伤力为零,姜琦压根不听她的话,反而得寸进尺。
“宋医生,我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她说。
信息素就像心跳一样压根不受控制,这句话又像是导火索,不是火星,而是一个火把,落入干草,眼前世界被突如其来的烈火覆盖,熊熊燃烧。
这天晚上,宋梓然确信了一点:不管奶茶有多提神,只要累到极致,就一定能够睡着。
*
凌晨六点,宋梓然醒了。
准确从枕头下摸到只响了一声的手机,按键关闹钟。
轻轻从床上下来,换了身运动装,出门跑步。
天刚蒙蒙亮,路上零星几个人,边走边活动身体,到了公园,拉伸完毕开始跑步。
这个点已经有不少人在晨练,身体在活动中清醒,宋梓然看到逐渐升起的朝阳,总算放松,脚步渐渐沈重,速度也开始放慢。
迎面跑来个活力十足的中年大叔,一身速干跑步衣,宋梓然往内侧挪了挪给人腾位置免得撞到,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听见他说:“小姑娘加油啊。”
心情就突然好起来,后知后觉回了个微笑,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
跑了五公里,慢慢走路恢覆呼吸,从身后的腰包抽出便携水壶。
她小口喝着水。步行回家,在楼下买了早饭,先去洗漱,洗去一身浮尘,湿着头发出来,去□□上的人。
刚俯身贴近,就被揽住脖子,闭着眼睛赖床的人哼哼两声,说着:“我再睡一会儿。”
“不行,”宋梓然残忍道,“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快起来。”
姜琦不听,松开她转身埋进被子。
宋梓然扒拉她几下,不动。
膝盖跪在床沿上,扯她的被子。
姜琦怒了,往上一扑,宋梓然被这猝不及防的力道拉得扑倒。
被扰了美梦的人找准脖子就是一口,顺势把奶茶味的信息素灌进去。
刚跑完步腿还酸着的宋梓然:“……”
如此折腾了十来分钟,终於叫起来,宋梓然看着某个刷牙洗脸的人,呆坐着捂住脖子委委屈屈。
干嘛咬我啊……
我不就是……
不就是……
委屈着,眼底又照出得逞的笑来。
不就是昨晚上按住她然后~
姜琦本就毫无alpha的尊严可言,稍微疼一点点就哭兮兮,现在残了一只手,力气更弱,在浴室短暂的强势过后,被宋梓然压得动弹不得。
虽说是缺了很久的*生活,但,实在是过犹不及啊。
姜琦很是解了恨,在宋梓然看不见的角落扶住腰,暗暗下定决心等手上的伤好了就去找个健身房锻炼。
太丢脸了吧也。
*
吃过早饭,差不多到了时间,宋梓然小跑着到公交站,挤上车,早高峰晃晃悠悠地过,在中途某站,林思言上车。
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没有座位了,宋梓然帮忙拿包。林思言在她身边站定,两人开始聊昨晚几点睡的今早几点起来早饭吃了啥。得知宋梓然早上有精力跑了步还吃了美美的早餐过后,林思言酸溜溜:“我才吃了两个水煮蛋,牛奶还在包里没喝。”
宋梓然哦了一声,发出无情的嘲笑,一点儿也不同情她。
这座城市并不大,同学基本都在附近租的房子,上班路线也是同一条,很容易就遇见了。
后座碰巧同车的纪委目睹两个幼稚小朋友嘴炮全过程,不甘寂寞开口:“我真是服了你俩,一大早就开始闹腾。”
宋梓然和林思言相视一眼,齐齐攻击纪委,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像小孩子一样闹腾开了。
路上有点堵车,公交在某站停下时,被突然蹭出来的电动车擦了一下。司机躲闪不及,骑电动车的中年大啤酒肚男趁着车门打开乘客下车的功夫冲了上来,一看司机是个瘦弱的女beta,就开始骂:“你没长眼睛吗!马勒戈壁不会刹车啊?草泥马的……”
司机耐着性子让他发泄了一下,啤酒肚男并不收敛反而越骂越离谱。
“好了好了不说了,就这样!大家各退一步!”司机扬声压过了谩骂,关门行车。
经过这么一遭,宋梓然和林思言以及车上好多个实习同学没挤上电梯,等了许久挤下一步电梯。
进科室的时候,早会已经开始,宋梓然几人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孤零零站着的唯一一位实习同学。
宋梓然想了一下,掏出手机拍张照,手指操作几下,p图:弱小可怜又无助。
发到群里。
拘谨站在一群医生中间的某同学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不知所措。
迟到的一堆人纷纷发表情包肆意嘲笑。
喝了口无糖乌龙茶,换好医师服,开始一天的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