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冥阁竟然搞pua那套
“什么叫不记得寒昭烬?什么叫永生永世不能出地府?问冥阁难道不是问前世查命卷的地方?怎么还玩儿上pua那套了?”林藏樾抱起手臂,怒火上头,只想把司命阎王揪出来好好问个明白。
命卷让查就查,不让查就算了,整一出真假孟婆是几个意思?
对面的“林藏樾”像是被她的诘问劈头盖脸地打蒙了,楞住好一会儿泛出笑意:“姑姑何必如此生气,亏得我特意覆刻了孟婆庄,生怕姑姑往后在这里过得不舒服呢。”
林藏樾冷哼:“谁告诉你我要留在问冥阁?天道答应你把它送来地府的孟婆困在这方旧塔中么?”
黄纱“孟婆”轻笑:“姑姑尽可放心住下,我自会替你出问冥阁,做这冥界孟婆。”
林藏樾:“痴心妄想。”
“这恐怕由不得姑姑。”黄纱“孟婆”走到桌前为林藏樾,慢斯条理地斟满凉茶,“毕竟是姑姑亲自把孟婆魂力送我的。”
“我什么时候……”林藏樾说到一半突然恍然大悟,什么引路祭魂,原来是那阵鬼风不知用的什么邪术把她的魂力通过掌心血寄到了留魂香上,还是她自己亲手点燃的香火!
我怎么会蠢成这个样子,从踏入问冥阁的一刻就被算计了。她心中懊恼不已。
“看来姑姑猜到了,果然聪慧至极。”黄纱“孟婆”把茶盏递到林藏樾面前,眼尾扫过紧闭的孟婆庄大门,“留魂香已经燃了三成呢。”
言下之意,等留魂香燃尽之时,她便会彻底取代林藏樾。
“倒也不会像你想得那么容易。”林藏樾接过了茶盏,却顺手放回桌上,杏眸盯着面前的假孟婆,目光如刀,偏偏嘴角含起笑意,“美人儿,别以为化成我的模样,本姑姑就舍不得揍你。”
话音刚落,她左手成掌,凝起神息往黄纱“孟婆”方向推去。黄纱“孟婆”轻盈撤步闪身躲过掌风,并以极快的速度回手劈来。林藏樾用手臂横档在身前,被迎面来得神息推得向后生滑出十步远,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孟婆在孟婆庄中赤手交战起来,身形皆轻盈如蝶,血衣黄纱交错翻飞,寸步不让。
林藏樾不停地拆招出招,觉得眼前这自己打自己的画面多少有点魔幻了。
渐渐的,她发现两件非常棘手的事。其一是假孟婆与自己魂力想通,神息同脉,自己打她等於打自己。其二是假孟婆似乎无意将自己置於死地,而是像在拖延时间一般,不慌不忙地与她过招。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藏樾明显感到自己的魂力流失得越来越快,而对面的假孟婆则逐渐强大起来,出手带起的神息都凝成了具象的风刃。她的神态丶招数丶乃至下一刻她要出手或闪避的步法,假“孟婆”皆能与她同步。
几十个回合下来,林藏樾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务之急是得想个办法回到祭台前掐灭留魂香。
她看准时机佯装败下阵来的样子,紧退几步回到孟婆庄门前,反手便欲把门打开,却发现孟婆庄的门早已被封死。
“不要徒劳。”黄纱“孟婆”得了林藏樾更多的神力魂息,只用了一瞬间便看穿透了她的心思,“问冥阁是没有回头路的,与其白白费力与我相争,不如坐下喝杯茶歇一歇。”
“本姑姑不爱喝你的茶。”林藏樾把所有神力凝於掌心,一掌劈向孟婆庄大门。
茶碗最先支撑不住被震得左右摇晃,与茶壶一同摔了个粉身碎骨。随后桌案丶书架丶屏风都跟着震动不止,凌空爆开深浅不一的参差裂纹。
林藏樾将神力尽数灌入掌心又全力推出,整个孟婆庄开始剧烈地震动,爆裂声此起彼伏间,她看着有些惊慌的黄纱“孟婆”露出笑意:“我说了,痴心妄想。”
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响起,问冥阁造出的孟婆庄瞬间分崩离析,林藏樾在双脚踩空的同时飞身向前,一把抓住黄纱“孟婆”的衣领,带着她一齐掉入黑暗。
她们方才似乎是在问冥阁玄塔的最顶段,坠落仿佛没有尽头,如雾黄纱与沾血雪绡在下落带起的疾风里纠缠。林藏樾眯起眼睛,霜光从杏眸里透出,擡头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正露出与自己相同的邪气笑意。或许是留魂香燃得太久,她一时间竟然有些恍神,分不出究竟哪一个才是自己。
青光从身后隐隐透过来,问冥阁塔底快要到了。
林藏樾咬破舌尖,翻身将黄纱“孟婆”压制於下。问冥阁祭台在馀光里出现,在黄纱“孟婆”被自己掐住脖子按摔在地上时,林藏樾感到自己的脊背也传来一阵闷痛。
快来不及了。她头都没回反手一道掌风,将正在明灭燃烧的留魂香头齐齐割断。
“还给我。”
林藏樾单膝跪在地上,眉眼冷极。她一手仍然牢牢钳制在黄纱“孟婆”的脖颈间,另一手将神息凝成利刃毫不犹豫地刺破她的额心,而后将先前被刺破的右掌置於其上一寸半的空中,深吸一口气合上眼睛。
魂力源源不断回到她的身体中,等她再睁开眼睛时,黄纱“孟婆”已经血肉全消,彻底变成了一张美人皮。
林藏樾气喘吁吁地站起身,警觉地看着重新鬼火重重的祭台。
“孟婆大人果然神勇无双。”那阵阴风又重新在她耳边拂过。
“你要么为我查命卷引路,要么闭嘴。”那缕属於“将军”的魂识正在与她慢慢合魂,林藏樾回头扫过身后的空无一物,声音肃冷,“本帅今晚听够了你的废话。”
孟婆神息毫不客气地压满问冥阁,风声畏畏缩缩道:“是,大人。”
风从林藏樾身后向祭台掠去,数百鬼烛被撷下青火,空灵位在祭台上错落移动,在青光中逐渐拼凑成“孟婆问命”四字。祭台前的青石地面轰然下陷,一段通向幽暗地下的石阶出现在她面前,鬼火顺着石阶而下,每隔几步距离,便在石阶两侧光滑的石壁上嵌成一盏虚浮的引路灯。
林藏樾的脸面无表情,被青光映得明明暗暗。
风声又回到她耳边:“孟婆大人请。”
“你先前为何引我出魂?”林藏樾却站在原地未动,“每个来问命的人,都要走那么一遭?”
风声停滞不语。
林藏樾无奈地叹了口气,左手掌心向上虚虚一握,神息结成看不见的网,竟然缚住了无形阴风:“塔外还有人在等我,你觉得我还想浪费多少时间和耐心陪你嘴硬?”
“孟婆大人息怒,孟婆大人息怒!”风声在神息密网中吓得发出尖锐哨声,“我只是守问冥阁的引路风鬼,是司命大人一个时辰前传话於我,让我将姑姑引上骨阶。”
“司命阎王?一个时辰前?”林藏樾觉得奇怪极了,一个时辰前,司命阎王分明在司命殿中与寒昭烬对弈,若她当时有空传念,自己灵应无缺,怎会毫无察觉?
她问道:“芈大人今夜来过问冥阁?”
“司命大人未亲自到问冥阁,她派了一位鬼吏过来。”风声迟疑道,“那鬼吏……也查了孟婆大人的命卷。”
林藏樾:“你怎知那一定是芈大人派来的?”
“那鬼吏拿了司命大人的开阁问冥灵令。能伪造司命大人灵令之人必定神力无边,纵观地府唯有姑姑与鬼帝两位冥神能及。但是鬼帝陛下又何必做这样的事?”
寒昭烬?林藏樾眉眼一惊。她自己也觉得说不通,更何况这个时辰寒昭烬明明与自己一同被困在黑棺中,难不成真的是司命殿那个阴晴不定的小阎王要害自己?
若是一个时辰前来的,那么鬼吏应当还未走远。
林藏樾收紧神息网:“那鬼吏在问冥阁停留了多久?”
“一炷香,孟婆大人手下留情!”风声变得断断续续,像是被神息扼住了看不见的喉咙。
问冥阁许有凶险变数。林藏樾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她转身欲出问冥阁大门。
“大人,大人留步!”风声制止她,“问冥阁真的没有回头路,一旦入阁,查完命卷才能离开。”
林藏樾皱眉:“我若偏要走呢?”
“问冥阁会将大人的魂魄困绑於塔内,哪怕大人拆了问冥阁也无法离开。”风声又小声补充道,“大人方才已经差点拆了木阁了,还是回到了原地。”
林藏樾见它不像说谎,便道:“这一回,你与我同去。”
“大人,我不能去。”
“你说什么?”林藏樾攥紧手指。
风声急急解释道:“并非我不愿侍奉大人入命卷阁,只是我神力低浅,只能做个守门风鬼,出不去也下不去。顺着祭台往下,真的是查命卷的地方。孟婆大人饶命!孟婆大人饶命!”
再信你我就是个锤子。
林藏樾正欲拉紧神息网,祭台下得石阶中忽然冲上来无数只鬼火化成的青骨手把她全身上下牢牢抓住,未给她半分反应的机会,便将人猛地拽进深不见底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