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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任由事态继续发展,矛盾只会越激越大,云驰怀着忐忑的心走到楚凌和叶繁中间,询问二人,“这里现成就有场地,要不你们比一场,谁赢了u盘归谁怎么样?”

“凭什么呀。”叶希希大小姐脾气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这东西明明是我的。”

云驰在心里吐槽,大小姐东西是你的没错,在场的人都知道,但你现在要的回来吗,你看楚凌那样子像能轻易撒手吗。

而且现在叶希希说什么不要紧。

真正决定是否就此交恶的是叶繁,云驰为了表明自己绝对公立的立场,向叶繁许诺不会让他白吃亏,“叶少喜欢名车,我最近买了辆新车就停在车库里,待会儿比完了,不管是输是赢,那辆车你开走。”

这更像是给叶繁找台阶下,因为权衡利弊,能做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比了不一定拿回来,但不比绝对拿不回来。

云驰把手伸到楚凌面前,“楚总,咱们都是体面人,体面人做体面事,u盘先交给我保管如何。”

宋姝还记恨刚刚楚凌递支票下她面子,此时走到云驰身畔,朝楚凌开口,“楚总,如果不想比的话,u盘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方才紧握的时间过长,u盘在楚凌手心硌出痕迹,他探出手,掌心向下,过了片刻才坠落。

他的视线跟随坠落物,好像心也开始下沈,紧的无法呼吸。

於是楚凌佯装潇洒的挪开视线,“好,比打靶还是比别的,我都奉陪。”

云驰赶来时听说叶繁上局比打靶比输了,这场肯定不能再比打靶。

“玩点新鲜的。”云驰擡首环视场地,“就比多向飞碟吧。”

多向飞碟并不是叶繁强项。

他回首在人群中一扫而过,视线停留在退居二线等着叶希希开支票的三人组身上。

自打尘埃落定,姜初南原地满血覆活,仍旧站在温念颐身边。

他们最右手边,乔然很关心这场比赛的结果。

能不关心吗,u盘里的东西可以被曝光,但绝对不应该是现在。

叶繁朝他走过来,站定,问的颇为直白,“你打过多向飞碟没?”

-

楚凌扫了眼身畔的家夥,起初没注意,蓦的怔了下。

“姜齐?”

不同於打靶时的气|步|枪,射击多向飞碟用的是双管猎|枪,全程需佩戴降噪耳罩,乔然戴上耳罩,朝楚凌比了个“v”。

比赛开始。

训练场内有三组抛靶机,分别由左中右方向随机抛出飞碟,双方轮流射击,击落多者获胜。

乔然架起猎|枪,调整姿势,说“好”为指令,抛靶机在听到指令后抛出飞碟。

击落。

比分胶着。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得冷静下来。

乔然尚且能够保持冷静,对他来说最差的结果就是u盘内的东西曝光,一切计划提前,得失尚在可控范围内。

但楚凌不能,比赛只进行到中段,他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居然脱靶了。

乔然目不斜视继续射击,直到最后一抢。

在他说“好”前,楚凌把枪抵到了他的头顶上。

这家夥真的是疯了。

楚凌在说话,但乔然戴着降噪耳机,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他面不改色的说出抛靶指令,扣动扳机。

从左方抛出的飞碟瞬间被击落。

他赢了。

“混蛋!”

才摘下耳机,乔然就听见了来自楚凌的亲切问候,他拨开楚凌怼过来的枪口,神色平淡的很,“你就骂吧,手下败将。”

楚凌满身戾气,把枪狠狠掷在地上,走前还不忘放狠话:“姜齐,你等着瞧,这事没完。”

“嗯。”乔然朝他挥手送别,“楚总慢走。”

这家夥倒也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疾步朝叶希希走去。

像是怕再吓着叶希希,一向盛气凌人的楚总此番语气很是诚恳,“希希小姐,我没有恶意,请你相信我,我找了这个u盘的主人很久,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下落,你们见过面是不是?他还好吗?他现在在哪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怎么跟你联系的?”

叶希希在他走近的那一刻就躲到了叶繁身后。

叶繁出言很不客气,“楚凌,愿赌服输。”

楚凌望着这对兄妹,欲言又止。

战火才熄下来,眼看又要起硝烟,云驰连忙上前打圆场,半陪半送的,将楚凌送走了。

围观的人悉数散去,叶希希拿回u盘,朝三人组表达谢意后递来了价值八十万的支票。

他们表示感谢。

宋姝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不情不愿的把楚凌留下的那张三千万支票递了过来。

他们表示感谢。

最后是叶繁接过云驰递来的车钥匙,再反手交到乔然手上。

他们再次表示感谢。

三人组在车库喜提新车,开心的行驶在午夜街头。

逐渐入冬,气温越来越低,冷风扑在脸上,堪比最好的醒酒药,一洗他们没有喝过酒精却过度兴奋的大脑。

温念颐坐在敞篷车后排,张开双臂拥抱风,今晚的收获远超最初构想,这种过於充沛的体验让刚回国就屡屡碰壁的她感到新奇,她像是真的晕了酒,连笑声都久违的肆意。

车子停在沙滩上,月光碧沈沈洒向海面,一波波浪潮在碎光中聚了又散。

姜初南在副驾驶睡着了。

乔然还不困,他认床,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有时还会惊醒,何况是车上。

温念颐双臂搭向前排座椅,好奇的问乔然:“你那张黑卡里真的有那么多钱吗?”

虽然年纪相仿,但与开朗纯然的叶希希相比,温小姐见事无疑锐利很多。

乔然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有回头,温念颐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语气如常,很平淡,“在几个月前还是有的,我用它去还一笔旧债,你猜的没错,那张卡现在确实是空的。”

-

把温小姐和姜初南挨个送回家,再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两点的事情了。

他在地面停车场停了车,在酒店楼下拐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宋怀居然也有借酒消愁的一天,他半躺半靠着石柱,脚边扔了不少酒瓶,白的红的都有。

因为受过继父元原长年累月的熏陶,乔然对醉鬼有来自灵魂的抗拒,但是在他印象里,宋怀好像没有酗酒史。

他朝酒店侍应招了招手,示意这里有人妨碍酒店形象,但酒店侍应大约得到过上级指示,当下挪开视线,不仅全当没看见,还躲的更远了。

都不管他也懒得管。

他步上台阶,发现宋怀的视线居然在跟着他的步伐移动。

他试着退下去一步,再上去一步,这个曾经扬言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的家夥,现在的目光真的在随着他的移动而改变。

但再新奇的游戏也有玩腻的时候,乔然上上下下跳了十几个台阶,不想玩了,上完最后一个台阶,他没再回头,朝酒店大门口的方向去了。

那个喝的烂醉如泥的家夥骤然起身,拦住了乔然的去路。

乔然先闻见酒气,不由得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擡头,蓦然靠近的呼吸让他在瞬间错愕不已。

以致於唇齿都是张开的。

在他反应过来时,极力抗拒,但为时已晚,只有被攻城略地的份。

宋怀不像是接吻,很像是报覆,不管他怎么推拒挣扎,按压在他后颈上的手就是不肯松动分毫。

那天晚自习过后的学校教室,万籁俱寂。

晚风习习,卷动了教室的窗帘,他们隐在帘后做初吻尝试。

知道是一回事,实践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接吻啊宋怀,你得把嘴张开。

好好学生并不是无师自通的天才,他真的笨死了。

他把手搭在宋怀肩上,引导他怎么吻自己。

宋怀目光深邃而简单,眼底迸出笑意,藏都藏不住,接吻时格外青涩且小心翼翼。

后来他问乔然,“好玩吗?”

“不好玩,果然是心急吃不来热豆腐,你看看你他妈给老子咬的。”

宋怀的唇角也被咬破了,大家半斤八两,谁也怨不着谁。

在学会接吻且不出现工伤以后,这家夥偶尔也有发神经的时候,原因不明。

他等在宿舍楼底下,瞧见乔然和狐朋狗友回来,有时候冷哼两声擡脚就走,有时则是把乔然抵在墙上吻了又吻,他开始执着的问乔然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个问题从被问出口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有人沦陷了。

乔然勾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到身前,说话时的态度散漫至极,“玩玩嘛,干嘛这么认真呢。”

宋怀当时的眼神乔然至今还记得,后来再次见到,已经是成为小傻子之后,宋怀在他面前放了本书。

他教这个小傻子读书上的文字。

小傻子哪里认得字呢,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只是一本科普植物的书籍,随手翻停的一个页面,宋怀一本正经的指着上面一行字,“来,跟我读。”

“生长在。”

“……生长在。”

“寒冷冬季。”

“……寒冷……冬季。”

“它的。”

“……它的。”

“花语是。”

“……花语,是。”

宋怀顿了片刻,没再看书,而是看着他,将未完的话说完:“我真的很爱你。”

“……我。”

“……真的。”

“……很爱……”

宋怀蓦的打断,掬起面前秀气的下巴,问:“谁?”

小傻子看着他,歪了下头,断续回答:“……宋……宋……”

他不记得面前人的名字,在满心期待的目光中羞愧的低下头。

宋怀眼中的火光逐渐熄灭,很久之后,连点情绪渣子都不剩,像木偶上的眼珠子,没有生机。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乔然,眼中只有空茫一片。

有些东西就像烧到最后又被风吹散的灰烬,没有人知道它曾经来过。

发着酒疯的宋怀按压他后颈的手逐渐下移,落到他的肩上,用力把他抵向身后石壁压住,冰冷的壁面刹那间把乔然冻的浑身发抖。

在漫长的呼吸不畅导致的极度浑噩中,乔然的脑海中乍然跳出一帧画面。

那天南郊公墓,他站在黑石碑前给自己献花。

碑石上最后日期是去年的昨天。

小傻子熬过了漫长秋季,死於入冬时节,不知不觉,已经走了满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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