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温念颐短暂失神，而后擡起笔，以极快的速度在意向书上签字。
“不用考虑了。”她合上笔帽，淡然道，“我同意。”
叶希希眉眼弯弯的笑了，绕开僵在原地面如土色的温毓秀，离座快步朝温念颐走去。
她抱了抱温小姐，喜滋滋的开口，“待会咱俩去做个美甲，我认识的美甲师做的可好看了我跟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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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的时候，微信通知动了动。
乔然原本对着电脑看博古路20号的项目文件，擡起手机瞧了一眼。
青石桥头像。
宋：经过温氏大厦，可以顺路载你回酒店。
五秒不到，又来一条。
宋：车费和上次一样。
“好，十分钟后见。” 乔然微信转账。
宋怀点了收款，回：“嗯。”
今天顶楼股东大会的事情越传越离奇，到了下班时分，同事们相继离开工位，经过乔然身边时仿佛隔了堵气墙，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乔然关了电脑，起身朝门外走，平时跟他聊八卦的小郑落了东西回来取，迎面碰见他，简直像是撞见鬼，自动跳开一米。
他学小郑的样子也跳了一米远，“好玩吗？”
小郑摇头，又点头，都被吓成这样了，八卦之魂还在生生不息，“我说姜齐，你到底什么来路，楚总你认识，叶家大小姐你也认识，我要有你这个人脉早跳槽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不会真是叶家派来的间谍吧？”
间谍，还特工呢。
乔然一个字都不解释，转身就去搭电梯，“明天见。”
电梯停靠营业部，“叮”一声，门开了。
乔然擡头望见电梯里的两个人，微微怔了下。
叶繁站在电梯里侧，西装笔挺，眉宇静沈，他的头发黑且直短，和眉是一样的颜色，淡定的眉宇之下，是浅色的唇，微微抿着。
叶希希站在他身边，兄妹两相貌俊好，很是养眼。
他们应该是从温念颐办公室出来的。
他迈步走进电梯，叶希希擡首间望见是他，顿了片刻，“好巧啊，姜齐。”
乔然浅浅一笑，回了句：“是很巧。”
叶大小姐今天办了桩大事，这会儿精神抖擞兴致昂扬，挽着她哥哥的胳膊，“哥，待会回家吃饭吗？我不想回家那么早，爸爸肯定要问来问去的，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叶繁由着她撒娇，两手插兜，目光颇为溺宠，温声回应：“都随你。”
叶大小姐那双莹润标致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转着转着又不由自主转到了乔然身上，她没撒开叶繁，但半个身子已经侧了过来，“姜齐，想起来我该请你吃顿饭的，地方你挑。”
原本电梯里就只有她在说话，这会儿没人声，倒显得过分安静。
叶繁视线向下，叶希希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不觉中收紧了，她却没有意识到。
乔然确实饿的发晕，今天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中午只啃了块面包，这会儿肚子都快瘪了。
但电梯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尽管他已经表现得对叶希希态度友好敬而远之，但不用去看叶繁的表情都知道，叶繁肯定正在防贼似的盯着他。
毕竟叶希希的反应也太暧昧了，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是有一些，但跟叶繁想的肯定不是一回事。
叶繁把自己妹子看的如珍似宝，要是以为他在打叶希希主意，上辈子那种我在前面追你妹，你在后面死命拖后腿的场景又要再次上演。
在叶家和温氏合作的当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为了口吃的，真没必要。
乔然连忙摆正立场：“下次吧叶小姐，我今天约了人。”
“约了谁呀？”叶希希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句常用的推辞话术，还很大方的表示，“可以一起的，我不介意。”
乔然又怔住了。
两年多时间，那么多物是人非，叶希希居然一点没变。
如果说约的只是普通朋友，倒显得怠慢了叶小姐的拳拳盛意，得把约会的人等级调高一点。
最好说个不方便参加公司聚会，可又不能推辞的对象。
姜望林？姜时？莫晚晚？
姜齐社交圈也太窄了。
头脑风暴下，他只好给自己找了个：“女朋友。”
听见这个回应，叶希希神情僵住，有点不淡定的揪着叶繁的胳膊。
叶繁只觉好笑，“你女朋友不是温念颐吗？她这会儿在办公室电话不断，今晚可没空吃饭。”
果然，不管他找什么借口，叶繁就是怀疑他想勾搭他妹。
电梯又“叮”了一声，但不是到达底层，而是中途上人。
几个陌生面孔搭进电梯，不约而同看向叶繁和叶希希，又整齐划一把目光挪开，心照不宣的做起透明人。
叶希希因为叶繁的质疑，也擡了擡下巴望过来，目光颇为覆杂。
“那天叶少约温小姐赴宴，我还以为温小姐已经告诉你，我和她已经结束了的事情。”乔然佯装出被温小姐无故抛弃的可怜样，接着用一种释然与无奈的口吻宣布，“迟早的事情，所以我看得很开。”
这次增资案结束后，温氏将彻底走出囹圄，温念颐不必再为面包换爱情，温家亲戚自顾不暇，也不会再给她安排那些奇奇怪怪的相亲对象，他这颗烟雾弹俨然到了正式退场的时刻，正好就趁现在帮她解除恋爱状态。
他侃侃而谈爱情观，故作潇洒：“走出一段失败恋情最快方法是寻找新恋情，况且成年人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很快就谈了新女友。”
叶希希喃喃了句：“……是很快。”
这也太快了，叶繁约温念颐才多久的事，这是无缝衔接。
电梯到了，乔然的手机也响了。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他那个“女朋友”打来的。
乔然说了句告辞，转身迈出电梯去接电话。
叶希希拎着包跟在叶繁身后，走着走着又突然转身回了电梯。
叶繁不明所以：“你跑什么？”
叶希希狂按电梯：“我想起跟温小姐还有很重要的事没说完。”
“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
“美甲师的会员卡，我给忘了。” 她攥着手机，顺手把包扔给叶繁，“你先上车，我稍后就来。”
“……”
他拿着叶希希的包走到车前，打开车门，正要把包扔进副驾驶。
手上顿了下。
叶繁坐进驾驶座，打开小皮包，在夹层里找到了那个灰色u盘。
“青之。”
这上面的字迹总觉得似曾相识，到底在哪里见过。
那是种隔着一层薄薄纸张，呼之欲出的感觉。
他的记忆无端定格在射击场上姜齐端起气|步|枪的刹那。
是见过的吧。
不远处在墙角打完电话的乔然等在某个停车位前，半靠着墙，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摸了摸口袋，没摸到烟盒，作罢。
叶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电光火石间一个很荒谬的念头在脑海中沈淀了下来。
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再思维发散，去想那些毫无根据的事情。
小皮包的搭扣敞着，他隐约看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不对，叶希希上去的时候明明带了手机。
叶繁取出手机端摩，和叶希希带上去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外观。
他试着解锁，用的是叶希希惯用的密码。
“滴”一声，解开了。
手机里甚至连基本社交app都没有装载。
通讯界面只有一个陌生号码，没有备注名。
叶希希在他面前一向没有秘密，可直到此时他才隐约察觉，她肯定瞒着他一个惊天秘密，而这个秘密一定跟这个号码有关。
从小到大他秉承一个信条，如果他不看好叶希希，他这个妹妹只有被别人骗的份。
叶繁思索间已经把号码拨了出去。
停车场铃声响起。
这会儿车流渐次多了起来，叶繁看不见对面的场景，也看不到姜齐还在不在原位等人。
他只听见姜齐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平静不带波澜，“叶小姐，有事吗？”
车辆从面前驶过，叶繁很快结束通话，并删除通话记录，把手机放回包里。
随着车辆移动的间隙，他望见不远处的姜齐也同时把手机放进羽绒服口袋里。
叶繁说不出此时是什么心情，又仿佛很平静。
他颤了下手去摸烟盒，摸到手烟盒已经空了，於是他立时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去买烟。
这里是停车场，哪里有烟卖给他。
他敲了下隔壁车位，车窗玻璃缓缓放了下来。
“借根烟。”他说。
年轻人朝他递了一根。
他又说：“借个火。”
打了两次没打着。
后来着了，他抽着烟回到车里，心湖澎湃不休，尼古丁麻痹大脑的瞬间，他望见穿着浅色羽绒服的姜齐拉开车门，不晓得上了谁的车。
那辆车缓缓驶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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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电梯里才聊过吃不吃饭的话题，所以这会儿系着安全带，乔然的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叫唤了。
他朝身边瞄了一眼。
宋怀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应该是没听见。
车子安静驶上高架，暖气醉人，他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宋怀叫了他一声：“姜齐。”
“啊？到了吗？”
他擡起头，解开安全带的手一顿，不解，“这不是回酒店的路吧。”
宋怀的安全带已经解开了，他打开车门，语气就很平常，“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要不要一起。”
好端端的又提吃东西。
乔然的肚子又叫了，很响，这次他可以肯定，宋怀想不听见都难。
“好啊。”他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麻溜下了车，但一圈看下来，才意识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