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回到酒店，乔然先冲个了澡。
他裹着浴巾出来，坐在酒店大床上擦头发，视线扫到手机，不禁静静敛眸。
叶繁知道他的所有底细。
不管是和宋怀丶元簌雪的过往还是关於姜家关於温钟灵的纠葛。
这人知道以温氏地产现在这个状况，他不可能撇了不管说走就走，所以才有恃无恐，对他拿捏不放。
郑玄虽然被送回gs，但郑玄搅乱的混水还没沈淀下来，新年伊始第一天，温氏地产城郊安置房的事情果然见报，媒体不仅曝光了安置房烂尾始末，还披露了温氏现在各项数据，至於温毓秀和温家亲戚干的那些烂事，更是被挖了个七七八八。
舆论甚嚣尘上，温氏如走钢丝，他如果在这时候离开，前面做的所有事也都成了无用功。
他不能走。
既然走不掉，起码不要再被楚凌缠上。
叶繁给他一天时间考虑，其实压根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他把毛巾放到一旁，捡起手机给叶繁发了条短信。
“ok”
手机滴了一下，是叶繁的回覆。
“加微信。”
添加好友，ok√
接着是加微博。
加各类社交app。
乔然一边下载app一边感觉这个走向很微妙，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他加着好友打着哈欠，搞完以后抱着手机等指示。
等到了叶繁发的今日份晚安。
交往第一天的前期准备工作告一段落。
此刻夜十一点。
他和叶繁的交往游戏，在元旦最后一小时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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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最后一天，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大床上。
乔然闭着眼去摸手机，第一件事去看叶老板有什么新指示。
果然是有的。
毕竟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的资本家最稀罕榨员工油水了。
叶繁就是当代周扒皮，不到八点就给他发消息。
微信界面，叶繁发了一堆院线正在上映的电影海报，纯情校园丶悲情恋歌丶惊悚恐怖丶推理解密，门类还挺全。
叶繁：看场电影吧，想看什么。
乔然：你决定就好。
叶繁：你从前跟希希交往的时候可没这么冷淡。
望着手机的乔然不禁陷入沈思。
他可终於明白昨晚下载app时那种微妙感是哪来的了。
叶繁哪是在交往，简直是在带他做入职培训。
如果把昨晚的加好友当成是“入职”第一步的话，看电影（参加团建），每天一个电话（工作报备），约饭（开会洽谈进度），约会（现阶段项目小结），按部就班，安排的可太明白了。
背后的真相令人暖心。
他还问为什么和叶希希交往的时候没那么冷淡？
乔然对着最后这句问话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正人君子啊喂，能一眼看穿他没女朋友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真正情侣是怎么交往的。
或许这也说明叶繁压根没想跟他谈什么感情，毕竟从前他就没听说过叶大少对男的感兴趣。
难道是想图个新鲜？
这家夥洒脱无羁又爱惜羽毛，想跟男的玩玩又担心被人拿把柄，正好自己带着秘密出现在眼前，不拿捏一下都可惜。
等以后玩腻了，他既不会追着叶繁要“交代”，也不会四处败坏他的名声，叶繁届时施施然离场，大家还能得个好聚好散。
乔然瞬间豁然开朗。
他在那堆海报里捡了一张，发过去附赠笑脸。
乔然：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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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期间嘛，什么狼啊羊啊的组团贺岁，小朋友最爱看了。
不过这种电影一般白天的时候人多点，毕竟家长是不会放心小朋友自己出门看电影的，所以到了晚上，几乎算得上是在包场。
尤其是午夜场，整个影院空荡荡的落了三四个人，最后一排就他们两。
这电影乔然看的一整个昏昏欲睡。
认床如他，也被搞催眠了。
他的头一个劲朝下点，像个啄米的小鸡。
叶繁朝身旁瞥了瞥。
这电影挑的，还睡着了？
他是跟乔然来这里培养感情谈情说爱的，不是来这看他补觉的。
本来想把乔然推醒来着，可是那只手在半道转了个弯，拖住了乔然又往下坠的下巴，放到了自己肩上。
乔然一个激灵，在他肩上醒了过来。
“睡吧。”叶繁的声音响在耳侧，“散场了我叫你。”
乔然不自然的缩了缩肩膀，从他身边撤走，喃喃了句：“抱歉，我……看的有点困。”
“不好看就别看了。”叶繁淡淡道，“出去吃点东西，我饿了。”
从影院出来，外面冷空气灌进脖子，乔然冷的直打摆子。
叶繁走在他身后，两三步上前，解了围巾圈到他脖子上。
乔然呼吸间隐约可闻疏冷气息。
“吃什么？”叶繁问。
“你……”乔然想说你决定就好，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我还不饿，你想吃什么。”
叶繁不知想到什么，意味不明的望了他一眼。
“大排档吧，我有个朋友常去那地方。”
电影院不远就有一家。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接近凌晨，路上行人屈指可数，大排档的生意瞧着也不太行。
看完菜单，叶繁点红烧排骨。
乔然：“红烧鱼。”
叶繁擡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他转身朝帮摊的夥计要热水，水来了后，这位卷了袖子，很细致的烫起碗碟。
手法还挺专业。
乔然从前只以为他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没想到还有这生活技能，一时间有点怔然。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叶繁嗤笑了声，“我跟希希不一样，我爸坚信穷养儿富养女的教育理论，我还不到十八岁，他老人家就把我生活费断了让我自力更生。”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念书时候跟你差不多，每天睁开眼就想着怎么搞钱。”叶繁把涮洗完毕的碗碟放到一边，两手合十搭在桌上，开始讲故事，“送外卖打螺丝干过，帮同学敲代码也搞过，大一那年我在街北口摆摊卖毛绒玩具，被城管追了五条街，当时腿快跑断了我也不敢停下，就怕把吃饭的家夥丢了赊的账没法还。”
乔然欲言又止，默默撇开视线。
这人到底是叶海城的儿子，他讲的这些苦难，不过是一个太有钱的爹在磨砺自己接班人，豪门公子的烦恼，又有几个人能共情。
他的反应叶繁早有预料，不大意外的扫了一眼，换了话题，“我那个常来大排档的朋友从前最喜欢吃鱼，后来有个家夥骗他，说以后发达了要给他下海捞鱼，他被骗的改了胃口，从那以后连河鲜都很少再碰。”
“你看，执念太过，不是伤人就是害己。”叶繁出言温缓，“我跟你聊这些只是想说经历使人不同，宋怀和楚凌一个太较真，一个盛气凌人，他们都不能明白你在想什么，但我能懂，因为我们有过相似的经历。”
说话间红烧鱼上菜了。
浓稠酱汁挂满鱼身，点缀了一小撮葱花。
没人动筷。
叶繁神色不明，拿出烟盒倒了根烟出来，“很多事试了才知道，我从前也不敢相信，有人能让我在电影院午夜场看动画片，看到一半发现这个人睡着了还能保持住教养不动怒。”
他很清楚乔然在盘算什么，先搞事引导他发火，等他火气上来再一脸无辜的说，看吧，我早就觉得我们不合适。
要还是两年前，他八成是会动气的，不管是这场电影，还是乔然敷衍的态度。
可时间在变，人也在变。
就是因为失去过才知道，能够坐在一起看一场电影，都是从前不曾设想的好结果。
他在电影院侧首凝望乔然的那一刻，听见这人睡着时平缓的呼吸声，幕布光影斑驳，上演的是什么似乎已无关紧要。
又怎么会因此发火。
“尝尝看。”
烟雾在凛冽寒风中一吹即散，叶繁掸了掸烟灰，意有所指的开了口，“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一定不好吃。”
明明是这个人说饿了才找地方吃饭的。
可他看上去哪有一点饿了的样子。
乔然甚至觉得面前摆着的不是一盘鱼，而是别的什么。
也可能是昨天情绪起伏过大，他有点低烧，这会儿更是一点胃口没有。
叶繁没再劝他动筷，他自己也没动。
红烧排骨上菜了。
还是没人动。
那根烟抽完，他从皮夹里抽出两张钞票垫在杯子底下。
“走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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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才看了电影，晚上乔然就做了关於看电影的梦。
那天也是元旦假期最后一天，不过梦境里那个人不是叶繁，午夜场放映的也不是动画片。
宿舍都熄灯了，宋怀大半夜给他打电话约在电影院门口见，等他到地方这人掏出两张票。
“看电影。”
进去时候电影已经开场了，女主角金发碧眼，长得那叫一漂亮，登场时观众席燃爆，乔然就没见过这么飒的外国妹子，望着幕布简直挪不开眼。
宋怀来的更晚，怀里抱着两桶爆米花，全场满座，连个空位子都没有，他俯着身挪到乔然身边，松了口气坐下，递爆米花，“开始多久了？”
乔然接过爆米花，抓一把进嘴里，“就刚开始，就……卧槽！撞…撞车了卧槽！你快看！”
情节跌宕，观众席卧槽声此起彼伏。
宋怀没赶上趟，都不知道前情是什么，转头正想问问乔然。
那家夥已经进入状态了，盯着异域美女两眼放光，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连呼吸都是紧促的，鼻尖泛出了和唇角一样的微红色，面上潮红涌现。
是他没有见过的样子。
乔然注意到他的视线，搡了一把，“我去，你看我干嘛，看美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