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那畔许久没有话音传来。
手机里听到的是和周遭一样的嘈杂声。
这就有种错觉，仿佛电梯里这短暂一程，其实只有他们两个在彼此对望，静听彼此呼吸。
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
人群散去，叶繁挂断通话。
乔然的外套搭在臂弯，他顺势接过手。
“有空吗，晚上一起吃个饭，庆祝你升职。”
叶家和温氏合作渐深，知道营业部的人事变动不奇怪。
“下次吧。”乔然低烧未退，没什么胃口，未免显得太敷衍，补充道，“假期回来忙了一天，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我送你。”
车从温氏大厦开到酒店楼下，两人没什么交谈，叶繁朝身边望了一眼，总觉得乔然虽然升了职但兴致不太高。
也可能跟工作变动没关系，只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所以才提不起兴致。
车子熄火，乔然抱着外套准备下车，叶繁握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他从车后座拿了个方形盒子，当着乔然的面单手打开，是块腕表。
百达翡丽ref.5170，蓝色日辉纹表盘，镶嵌长形钻石，折叠式表扣，是男女皆宜的款式。
“从大二开始，我逐渐接手家里事务，可能是表现的还不错，老头子当时给我一笔钱，让我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叶繁把表戴到乔然的腕上，“瑞士巴塞尔表展上，我一眼看中这块表，当时买了两只，这只现在送你。”
四年前站在橱窗前凝视腕表的那一刻，他还不知道会把这块表送给什么人，大多人买百达翡丽都是用於收藏，原以为他也要一直收下去，直到留给后代去寻求真爱。
但这只表无疑是幸运的，四年后终於等到了它的主人。
“你不喜欢鲜花和钻石。”叶繁展眉轻笑，容色俊好，“如果也不喜欢腕表，其馀时间随你处置，约会时候把它戴着就好。”
乔然眼睫微动，光影昏黄。
表带盖住了姜齐曾经为宋怀割腕的三道划痕，左腕那片刺眼的皮肤被彻底遮挡，就好像连过往也被一起抹平。
他撇开视线，好半晌无话。
叶繁凑到耳畔轻轻缓缓的告别，“明天见。”
-
乔然迈进酒店大门，低沈导致的头晕搅得人很不舒服，扶额走了没两步远，蓦的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怀就坐在大厅的酒红色沙发处，手边搁了杯咖啡，不晓得是在等谁。
“小宋叔叔。”
明明只是一两天没见，宋怀清隽的面容看上去明显有点憔悴。
他目光从乔然脸上滑落到身上，最后停在乔然手腕。
这只表叶繁有同款。
不过他什么也没问，正欲起身的动作顿了顿，恢覆生人勿近的冷漠状态，朝乔然略略颔首，算是应了他的招呼。
乔然也不再逗留，揉着脑袋去搭电梯，刷房卡，进房间。
他把外套解开搭到衣架上。
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昨晚出电影院叶繁给他避寒的那条围巾还没还。
乔然拿出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朝楼下看，“叶繁，你走远了吗？”
“在酒店楼下。”
“那你等一下，有东西给你。”
乔然拿上围巾匆匆出门。
酒店生意一直不怎么样，临近过年就更差了，入住以来他除了对门那位和保洁阿姨，他就没见过活人出没。
欧式地毯踩踏无声，乔然快步向电梯走去，经过安全通道时，蓦的被人拽了过去。
呼吸声急促响在耳畔，虽然光影晦暗，但他听得出是谁的声音。
这次宋怀没有喝醉，身上没有一星半点的酒气。
可是粗砺的吻摩擦唇瓣，磨的乔然生疼，他用力推了一把，没能推开。
出门匆忙，他没披外套，背抵在冰冷墙体上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宋怀侵略性的举动。
宋怀掐住他的脸颊，逼迫他回应。
他阖上眼的时候，有水渍从眼角滑落，又被宋怀一点点抹除干净。
所有举动都在昭示这个人明明很清醒。
可是他现在又真的在发疯。
“宋…宋怀，放开。”乔然呼吸不畅，本来就低热，这会儿头更疼了，“不要。”
他要什么？叶繁吗。
宋怀把住这人的手紧紧握着，指尖触到了腕表。
同款那块他只见叶繁戴过一次。
金属的冰冷在提醒他，叶繁这次是认真的。
宋怀吻咬间隙似乎听见轻微哽咽。
面前这人背抵着墙，眼角不断有水迹滚落。
他怔然片刻，随即吻的更深，连哽咽的机会也不给他。
乔然握在手里的除了围巾还有手机，这会儿铃声响起，来电“叶繁”。
本以为宋怀听见手机铃声会有所收敛，但这个正在发疯的家夥在听见铃声后，径自掀开了乔然的衣摆，把手探了进去。
乔然愕然瞪大眼睛，挣扎的更加剧烈。
呼吸交杂灼热，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低烧带来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不要。”乔然额角细汗凝落，他攀住宋怀的胳膊，哀哀喘息，“……不行。”
哽咽声又起，宋怀按住他的后颈，再度吻了过去，直到乔然意识不清的在他掌控中浑身打颤。
结束以后，乔然倚墙平缓呼吸。
铃声再度响了，还是叶繁打来的。
他缓了许久才把电话接通，开口有点鼻音，“……稍等下，我马上下来。”
电话挂断。
寒澹夜色中，宋怀闻言眉间微蹙，“你打算这副样子下去？”
乔然缓过气的第一件事就是甩了面前人一巴掌。
用力很猛，掌心发疼。
“真是够了，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宋怀把他当什么？
这个人傲慢的态度一直就没变过。
宋怀视线缓缓而至，神色渐冷，“你着急跟我断干净，就是为了叶繁？”
“跟你无关。”
“是吗。”他的言语带着莫名讽刺，“你对待感情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宋怀，当初姜齐主动送上门，是他自己不要的。
那晚桥底的水有多冷，这人从来不知道。
他不要的东西，也不许别人要，现在有人愿意捡，他还要站在道德高地指点江山。
“宋怀，你有什么可不满的。”乔然反唇相讥，“一直以来你把我当什么？你旧情人离世的慰藉？高兴时候招招手过来搭个车的车友？还是被扔在通讯录里排队的暧昧对象？”
“从前有个傻子为你割腕三次，是谁看都懒得看一眼？你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你不放，现在这个人消失了，你倒是觉得后悔了。”
安全走道静寂无声，此刻只闻呼吸。
他擡眼朝宋怀看，声线讥讽，“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神仙都难救，你想让我跟从前一样爱你爱到命都不要，你凭什么？”
凭什么呢？
宋怀被问的沈默了。
乔然就知道他答不上来。
他从这位身边绕开，走出安全通道。
电梯缓慢下沈，他探手揩了下唇角，隐约感到轻微疼痛，应该是刚才挣扎时的咬伤。
到了楼下，电梯门开合，叶繁站在门外。
在等着上去。
乔然怔了下，把围巾递过去。
“你的围巾，昨天忘了还你。”
叶繁视线在他身上扫过，应该没发现什么异样，短暂沈默后接过围巾，调侃了句，“不穿件外套就跑下来，不冷吗？”
乔然茫然间摇头。
“刚刚打你电话不接……既然都走到这了，我想上去坐坐，方便吗？”叶繁问。
他说过如果要上去坐坐，不许拒绝。
但不方便也是真的。
乔然欲言又止。
叶繁的说话声愈加温柔，轻轻笑了下，“行吧，你上去休息，我下次再去。”
-
次日正常上班。
乔然正在思索中午外卖点什么，微信界面有新消息。
叶繁：中午一起吃饭？
乔然：午休时间太短，约晚饭吧。
叶繁：今晚有空吗？
乔然：加班。
叶繁：知道了。
中午随便吃了点，乔然趴在办公室里眯觉，恍然间感到有人在抚摸他的唇角。
这个梦太惊悚了。
他蓦的睁开眼，正好对上叶繁的视线。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乔然慌乱中擡头朝门外看，还好门是关着的。
应该是叶繁进来时顺手带上的。
叶繁走到办公桌对面的座椅处坐下，神色很自然，“来了大概十分钟，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起来，你昨晚是熬夜了还是怎么的，脸色这么憔悴。”
最近低烧一直没好，乔然今早从上班到现在整个人都是颓的。
他望了眼叶繁：“你来营业部干嘛？有事吗？”
“我来找你的。”
“找我干嘛？”
叶繁闻言怔了一下，蓦的失笑，“你要不再睡会儿。”
他迷迷糊糊的样子还挺好玩。
“我找你谈的事呢，叫恋爱。”叶繁随手点了下乔然桌上的半悬浮摆件，“午饭不约，晚饭也不约，我这不是赶紧过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问题影响了项目进度。”
这家夥声音不大不小，但乔然担心办公室隔音不佳被外面午休的同事听见。
匆促起身把门反锁了，他才松了口气。
乔然缓步走回原位，解释了下：“我有点低烧，一起吃饭再传染给你多不好。”
叶繁闻言神色不明，视线落在乔然放在电脑边的水杯上。
接着把水杯拿过手，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乔然看见这幕错愕了瞬，快步走过去夺杯子，却被叶繁拽进了怀。
温热的水渡入口中，他毫无防备的张着口舌，舌尖被抵住肆意纠缠，漫溢而出的水流顺着下巴滑落，浸满衬衣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