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这团乱麻，不管从前还是现在，都乱的让他心惊。
叶海城叹了口气，到底开口了：“你的想法我不干涉，但是叶繁，你要明白有些伤人害己的行为，最初可能只是慰藉。”
“我明白。”
叶繁眼睫轻垂，容色平淡，“我这两年，已经翻来覆去想了无数次，不论如何都不会后悔。”
语气平稳无波，但话中意味让叶海城闻言不禁皱了眉。
但他老了，年轻人的事情，自有年轻人的解法，
书房静默片刻，叶海城缓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想法。”
“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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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酒店对面的地面停车场。
乔然从车上下来，紧了紧外套上的拉链。
蓦的听见叶繁叫住他：“等等。”
这人看过来，手搁在方向盘上。
“你最近要搬回家了是吗。”叶繁问。
其实住在酒店还是住在家里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可能在姜家还没有在酒店自在。
不过姜望林冷不丁叫他搬回去，大约是有什么缘故。
他想了想，朝叶繁点头：“对，休息日搬。”
明后天就是休息日。
叶繁微微颔首，解了安全带。
他从车上下来，朝乔然走进，外间空气冷凝，他却连外套都没披，“走，上去坐坐。”
这次他没再问乔然方不方便。
乔然懵了一下，跟了上去。
酒店大厅还留着元旦时候的节日装点，喜气洋洋的“1月1”节日庆标识还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电梯向上，乔然只觉氛围有些沈寂。
往常叶繁虽然话不多，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尤其的少。
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无从得知，只是隐隐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侧首打量叶繁在电梯墙壁上的倒影。
叶大公子姿容俊逸，唇畔冷然，似乎在想事情，眉宇之间略有空茫感。
经过走廊的安全通道，乔然不自觉的扫了一眼那扇门。
是关着的。
还好。
到了房间门口，他掏出房门，“滴”的一声，门开了。
叶繁随在他身后，相继进了房间。
乔然正要招呼他随便坐，一阵推力蓦的传来，他被重重撞向墙壁。
面前是墙。
空调才开始制暖，墙壁冰冷一片。
虽然穿着羽绒服，但寒意还是透过厚重衣料慢慢爬了上来。
乔然问话时声音微颤，有点怕：“你干嘛？”
叶繁不言不语，单手握住他的手腕，制在身后，接着凑到耳畔，呼吸可闻的距离，气息缠绵在颈侧，“现在没有其他人。”
“我想吻你。”
“乔然，你愿意吗。”
虽然是询问，但他的语气平铺直叙，几乎没什么问话的感觉。
接着紧紧捂住了乔然的嘴巴，不许他说出拒绝的话语。
乔然眼角被迫出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指尖。
叶繁感到指尖的液体由热意转为冰凉，嗤笑了声：“是啊，对我你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如果求吻的人是元簌雪，你一定会答应，对不对？”
他把乔然转了个身，直视这人微红的眼角，语气缓缓，“因为你最爱的，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话意中的嫉妒，让他的声音都变得低沈扭曲。
乔然不安的擡头望了他一眼，又默默撇开，近似於默认的态度，让叶繁心口有团火焰剧烈燃烧。
火苗是在晚宴提到元簌雪，乔然却瞬间怔住时开始的，之后的归程，更是被他小心遮掩过去。
叶繁紧紧扣住这人的腰身，感受到手掌之下，仿佛禁不起迫害般的羸弱。
他把乔然朝酒店的大床上带。
推到床垫上，俯身压了下去。
床头灯落在乔然的眉眼处，眼角红意未消，容色苍白依旧，却因为昏黄的灯影，显得格外惑人。
叶繁眼底隐约有情绪在流动。
他蹭了下乔然的眼角，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我知道你对我不感兴趣，你也忘不了元簌雪，乔然，就当是骗我，你骗我一次，说你爱我。”
乔然愕然回视，鸦羽般的眼睫之下，目光满是困惑。
但他什么都没说，偏了偏下巴，把视线从叶繁脸上挪开。
叶繁欺身上前，掬住他的下巴挪回来，水迹滴落时，乔然怔了一下。
眼泪从叶繁的脸颊滚落，打在乔然的眼睑处，又滑向鬓角缓缓坠落，融在了床单上。
乔然阖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叶繁和宋怀不同。
他想要什么，会用尽全力去争取，怀柔手段层出不穷，到了最后，如果他不肯给，这人会自己来取。
就像现在，他与拒绝无异的态度并没有逼退叶繁。
这个落着泪的人，捧着他的脸颊，在唇角上印了一个又一个吻。
乔然没有丝毫回应。
叶繁不以为忤，进而含住他的唇瓣，轻轻柔柔的厮磨缠绵，空气中多了些旖旎意味，乔然略感不适，探手推了下，没推开。
他的手腕被拿住，紧的发疼。
叶繁解开面前人的领口，解到第二颗纽扣，乔然到底把眼睛睁开了。
“你真的想让我骗你吗，叶繁。”乔然眉间轻敛，不挣不动的躺在床上，面上却有着轻浮的笑意，“像骗叶希希那样，还是像骗宋怀那样。”
叶繁指尖顿了顿，把手撤开，撑往乔然的肩头，面色晦暗的看着他。
“我就算是个玩弄感情的烂人，也不是什么人都骗，起码我没有对不起你，可你呢叶繁，你用我的身份秘密要挟我，现在还要睡|我是吗？”
其实已经可以猜出这人想做什么。
对他刻意放松又时而收紧的掌控，若有似无的试探。
明明只是手段肮脏的胁迫，却被包装成情深难抑。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叶繁哄两句就恋爱脑上头。
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偏偏这人要把交易和私情做混淆。
他向来承认自己是个烂人，但以爱为名美化要挟，这点上叶繁还不如他坦诚。
这场深情戏码表演到现在，叶繁不累，他都看累了。
乔然眉宇间不再有情绪波动，神色恹恹，“上床就说上床，能不能别提爱不爱的，我听着恶心。”
叶繁的呼吸在瞬间紧促。
“乔然！”
很难不失态。
真的撞了南墙才知道疼。
这人面色凝沈，“你说话就非得这么伤人？”
在他提元簌雪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不会伤人。
伤到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
是谁先好端端的揭人旧伤疤来着。
乔然语气平稳，听着有些嘲讽的意味，“抱歉，我烂人一个，不会演戏，你如果想听有人爱你，我相信会有很多人上赶着效力。”
君子谦持的叶繁仿佛总是隔着一层雾，看不清隐在雾中的喜怒哀乐，现在这副失态的模样，才有点像记忆中的叶大公子。
叶繁把手探过来的时候，乔然还以为这家夥终於撕破脸不装了要动手了，他戒备的盯着叶繁，一有个风吹草动连待会的逃跑路线都想了个七七八八，然而探过来的手搁到了他的下颌上。
在他错愕中，迫切的吻了上来。
不同於方才的柔情蜜意，这次是真正的报覆。
他曾经评价乔然的心很冷，其实这个人的唇齿也很冷。
之前没发现，是因为之前他觉得可以把这人捂热。
今晚他们都有点情绪过激，他是因为害怕三天后的答案，所以患得患失。
乔然是因为什么，他大概猜得出来。
这人害怕别人跟他谈爱或是不爱的话题，更是对爱意的缘由退避三舍。
乔然奋力挣扎，手腕被紧紧按住。
叶繁接吻的间隙，视线飘落到乔然空荡荡的左手腕上。
在车上时，他就把腕表卸了下来，放到羽绒服的口袋里。
乔然不喜欢鲜花和钻石，就连他送的腕表也不喜欢。
眼下这人唇角被厮磨的红透。
叶繁遮住这人的眼睛，覆在他的耳畔喘息，“说你爱我，乔然。”
乔然也在急促呼吸，低烧丶窒息，让他快要喘不上气。
“不管是像骗希希那样，还是像骗宋怀那样，你能不能骗我一回。”叶繁在他耳畔的声音越发低哑难辨，“为什么唯独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乔然唇角开合，隐约有字眼吐出来。
空气沈寂，他许久才听清。
“叶繁，我永远不可能爱你。”
那面墙撞上去。
真的很疼。
明知道撞了会疼，他还是不甘心，偏要一撞再撞。
这应该就是叶海城口中的伤人害己。
叶繁松开这人的手腕，缓慢从床上起身。
他去摸烟盒，意识到外套没有带上来。
烟盒在上衣口袋里，牌子是乔然常抽的万宝路。
曾经有段时间，他着魔似的搜集关於乔然的一切喜好，他以为做这些是为了叶希希。
他堂而皇之的用妹妹做借口，做着事无巨细毫无底线的背景调查，试图隐藏真实意图，一直自欺欺人。
真相其实昭然若揭，他调查乔然的喜好，明明是为了取悦这个人。
资料上写乔然喜欢桂花，爱吃甜食，他做桂花蜜，企图在乔然说喜欢那罐蜜的时候，连带着喜欢他。
之后乔然去世，他把档案封存，才发现自己错的可笑。
资料上写乔然学生时代常买甜食回家，所以记录这些的人推测出乔然喜欢甜食，直到后来陈姐告诉他，那罐桂花蜜乔然只尝了一口就不肯再碰。
那些甜食是乔然买给元簌雪的。
爱吃甜食的是元簌雪。
喜欢桂花的也是元簌雪。
在乔然的短暂生命里，起码有一半关於元簌雪。
他何止是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