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乔然拉着行李箱走出酒店。
天气是真的晴朗，阳光照在身上懒意洋洋，他擡手挡了下光，朝停车场看过去，就瞧见楚凌站在他的车子旁边。
背抵着车门，望见他时还朝他招了下手。
乔然到了车门前，冷淡开口：“麻烦让开。”
楚凌直接握住了他的手，笑意戏谑：“怎么说昨晚才在一张床上待过，抱都抱了，亲也亲了，怎么还这么冷淡。”
乔然怔了怔，面容稍沈了些，“你真的有病。”
这人仿佛从来不会思考自己是不是对别人造成困扰，仍在笑，“你说有就有吧。”
他扫了一眼乔然的行李箱，“这是怎么了，打道回府？”
“跟你无关。”乔然去拉车门，“你让开。”
楚凌不仅不让，直接拽住他的手，把人带进怀里，压紧。
光天化日的，这人是真的不要脸了。
乔然极力挣扎，最不堪的羞耻感从心底蔓延而上，身体紧紧绷着，唯恐被经过的人看见。
楚凌的下巴枕在他的肩上，头侧了侧，在他耳畔低语，“齐齐，那段视频你看了没？”
乔然惊愕间回首，就望见楚凌唇畔笑意未散。
“想知道的话，跟我上车，咱俩慢慢谈。”
他楞在原地，楚凌好整以暇的把他从怀里放开，等他的决定。
乔然的思绪回溯到叶家晚宴之前的那个电话。
那晚楚凌让他过去见个面，说是心情不错，让他不要给脸不要。
当时被他捏在手里的筹码，应该就是这段公交车上的视频。
乔然拎着行李箱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这狗东西真的是个人渣。
楚凌擡腕看了眼表，又若有所思的扫了眼乔然空荡荡的左手腕，语气更欢快了，“不想谈也没关系，我直接动手倒省事，不过温家现在风雨飘摇，也不晓得还能经得起多少折腾。”
老楚总在世时和gs大老板相熟，楚凌有交易渠道在，只要出的起价钱，自然能得到温家第一手情报。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究竟知道多少内情。
乔然垂了垂下巴，应了：“去哪儿谈？”
楚凌身姿俊立，神色再平常不过。
“我家。”
乔然推着行李箱跟在楚凌身后。
司机上前接过箱子，放到后备箱。
拉开后车门，他和楚凌坐在后排。
等了许久没见司机上车。
乔然隐约觉得不对劲，朝楚凌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正在看着他，就像在看落进陷阱的猎物。
“齐齐。”他擡手去捉乔然的下巴，凝视上面的浅淡的吻痕，眼底满是戏谑，“我昨晚应该没有吻过你吧，这痕迹是哪来的？”
乔然摆了摆头，却没能挣脱他的钳制。
他阖了下眼睛。
眼睫长而密，眼角的形状极美，弯弯一道极其写意氤氲风流。
“你这么浪，叶繁守得住吗？”楚凌的指尖掐的更紧了些，话语极尽羞辱，“还是说姓叶的根本不在乎你跟什么人混过，你越是贱，他越中意。”
乔然朝车门瞥了一眼。
楚凌注意到他的视线，极其讽刺的轻笑了声，“这才只是开始，你要是受不了就赶紧滚。不过我凡事有言在先，我现在肯跟你谈是给你机会，你要是不识擡举我不勉强，今天你下了这辆车，以后就算跪着爬回来，温家也别想好过。”
博古路20号还没竣工，温家的不利消息就接连见报，青域完全可以单方面要求终止合作。
到时温氏得罪楚凌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
以楚凌睚眦必报的个性，除了叶家，以后还有人敢跟温氏地产合作？
车厢沈寂片刻。
乔然挪回视线，安静坐在原位。
楚凌看在眼里，出言更加讽刺，“你对温家倒是尽心竭力，不惜勾搭叶家兄妹俩也要促成增资案，因为温念颐？你很喜欢她？”
乔然难堪的别过脸，仍旧不置一词。
楚凌偏要看着他的眼睛，把馀下的话说完，“从前你为了宋怀可以命都不要，现在为了温大小姐，人也可以不要了，我还真是好奇你能为温念颐做到什么地步。”
“和温念颐无关。”乔然轻声开口，“你愿意怎么评价我，我都受着，但不要把局外人牵扯进来。”
“局外人？”楚凌低笑，“你都愿意为她献身叶繁了，她算什么局外人。”
他钳制乔然下巴的那只手越收越紧，朝他发问：“你和温念颐上过床没有？”
很恶心。
乔然从前只觉得这家夥是个人渣，头一回感到恶心。
他再次撇开视线，许久没有出声。
楚凌一定要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曾说过不在乎他心里想的是谁的家夥，此刻眼底满是戾气。
楚凌松开钳制着的手，向前推了一把，乔然身子略晃了晃，向后靠了过去。
原以为羞辱告一段落，然而楚凌直接上手去解他的领口。
午间阳光盛烈，有行人从车前经过。
车窗单面可视，在外面的人其实看不见内里情形。
乔然显然不知道这些，这人肩头微微颤栗，低垂着头缩在车后座，在极度羞耻下紧紧攥住领口，有种被人公之於众的恐惧。
楚凌再次提问。
还是同一个问题。
他失神片刻，到底做出回答。
“没有。”
“叶繁呢？”楚凌又问。
乔然的头已经垂的很低了，眼角微红，不知为什么没有再说话。
就算楚凌再怎么说那些侮辱人的话，他也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紧攥着衣领，面容苍白。
楚凌朝他颈侧靠过去，脸颊相贴，“我还是那句话，受不了就滚，别他妈跟老子装纯。”
乔然指节微颤，精神高度紧张中，有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晕染了他们彼此相贴的位置。
“楚凌。”他的声音很低，“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直没有谷青之的下落。”
“一个人如果还活着，又怎么会没有一点踪迹。”
“楚凌，你想过没有，那个人可能已经死了，是你把他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他可能为了躲你逃到国外，也可能死在了无人知的角落，你已经毁了他，现在也要毁了我这个赝品，是吗？”
楚凌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上，他看不见楚凌此刻的表情。
而后隐约听见一声冷笑。
那人声音闷闷传来，“你越来越像他了，姜齐。”
-
车子停在楚凌在城郊的别墅。
楚凌和他先后从车上下来，乔然随在这人身后，进入别墅客厅。
司机把行李箱搬进来，搁到了楼梯边。
乔然在路上时还在想这幢别墅会不会住了不少楚凌的情人，然而真的到了地方，这里显得格外空寂，就连一个打扫的阿姨都没看见。
楚凌姿态闲适的坐到沙发上，而后朝身边的空位拍了拍，“过来。”
他没看乔然，但这里也确实没有第三个人。
乔然犹豫了瞬，缓缓走过去。
走到跟前，楚凌直接把他拽进怀里，乔然眼前天旋地转，险些磕到这人下巴。
他的个子确实有点高，抱在怀里不像沈清可以平视。
背脊紧绷，眼角红意还有些许残留，下巴上指痕清晰。
楚凌略擡下巴看了一会儿，又默默松开，让他在身旁坐下。
“你还没回答我。”楚凌出言颇为嘲弄，“那段视频看了没？”
“嗯。”
楚凌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酒杯浅尝，“那天晚上我让你过来，谁曾想小姜少爷不肯赏脸，左右那段视频在我手里只有吃灰的份，我就拿它和宋怀做了个交易。”
“关於交易的内容，你想不想知道。”
乔然摇头：“不想。”
“但我想说。”楚凌语带调侃，“宋怀之前跟我交涉，问怎么才肯放过你，我一直没给答覆，后来找到这段视频，我问宋怀，在视频和你之间他选哪个。”
很显然，宋怀选的是视频。
毕竟他在宋怀眼里，是最不入流的货色。
楚凌眼底含笑，“感想如何？”
他以为这个人起码会难过。
但乔然垂了眼睫，好半晌过去，反而问他：“那段视频你看了吗？”
视频是许琦找来的。
楚凌点开后只看了一遍，之后就给宋怀发了过去。
他从没想过许琦为什么能在如山似海的视频里发现这条。
那段车祸视频，通过技术修覆，清楚记录了事故经过，乔然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但不难看出和谷青之轮廓上的相似。
或许已经想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
毕竟人有相似，姜齐可以和谷青之长得如此相像，乔然作为姜齐同父异母的兄弟，和谷青之有些相似也在情理之中。
楚凌抿了口酒，强烈的酒精刺激掩饰了此刻悬在心口的震颤，他轻声一笑，语气冷了些，“歇够了没？我带你去房间看看。”
从楼梯上二楼，一路过去空空荡荡。
楚凌走在前面带路。
客房门拉开，今日天和气清，阳光满房，床铺已经整理妥当，室内整洁至极，木质地板纤尘不染。
其馀陈设和前世他踏足这间房时没什么区别。
只是距离上次住在这里，已经过了三年有馀。
楚凌先一步走进房间，视线在床头放着的相片上短暂停留，而后坐到了床畔。
乔然跟着走进去，望见了相片里的人。
三年前的他穿西装打领带，在办公桌上蓦的擡头，就被楚凌照了这么张相片。
他以为楚凌听话删了。
时至今日才发现，这人不仅没删，还摆在床头留给他日后的地下情人欣赏。
果然不干人事。
他在心里唾弃楚凌的神经病行为，一回头，就看见神经病本人正在目光灼灼的打量他。
乔然不觉中朝后退了半步。
又半步。
楚凌轻笑着起身，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朝床上带，话语中的戏谑依旧，“现在才觉得害怕？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