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视野中的一切似乎都在下沈。
事实上是他的头在不住下滑所带来的错觉。
乔然在推拒，收效约等於无，甚至於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几乎像在呢喃，“……你，你想干嘛……”
郑玄单手托住了他下巴，暧昧的摩挲指尖细腻的触感，凑近些许，几乎是贴在他的耳边做出回答：“想把你扒光了绑床上。”
一字一顿，“干丶你。”
这世界一定是疯了。
要不就是他遇到的都是疯子。
“……你放开……”
他的声音满是恐惧，在竭力推拒中挣脱，扶着墙壁，脚步踉跄的发出求救声，“……救命！”
连堵住他的嘴巴都不用，因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街角上好似醉酒的家夥，也不会有人那几声低哑到接近无声的救命。
夜深人静的时分，虽然机动车道上还有车辆经过，但两侧人行道上已经基本不见行人。
郑玄好整以暇的跟在他身后，想知道这人还能跑去哪儿。
直到乔然体力不支，摔在道路两侧的景观石阶上。
看起来摔得不轻，这人疼的脸色惨白。
郑玄俯下身，捋开乔然额角被冷汗浸湿的碎发，端视这张脸。
在药效的强烈作用下，这家夥意识迷离，手颤抖着擡起，扇在脸上软绵绵的没有力道，气力甚微，“……你滚。”
郑玄握住这只白皙的手腕，捋上去揉捏，眸色阴鸷，“我滚，不过得等我玩腻了再说。”
妈的，变|态。
眼睛困得睁不开。
在意识最后，他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乔然浑噩中睁开眼。
没再见到郑玄，倒是看见一张在哪里见过，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历的脸。
那种头痛欲裂再度来袭，他在快要被撕裂的疼痛中突然想起一样东西。
尖叫鸡。
“楚凌……”
这个家夥闻言顿住原地，蓦的上前把他搂进了怀，他被这人勒的快喘不上气。
“……啊啊啊，疼。”
喊完疼，乔然头一歪，彻底晕了。
-
抵达城北公寓，沈清正准备下车。
方才一路没有开口交谈，不知为什么到了最后，楚凌朝他开了口，“沈清……”
“谢谢。”
沈清握着安全带，闻言擡了下眸，“我只是……”
他只是觉得郑玄一路尾随有点问题，所以才给楚凌通风报信。
但其实他怎么想的，楚凌从来没有在乎过。
於是沈清沈默了瞬。
安全带僵在手心，他似乎才注意到般松开手，整理了下情绪，他从副驾驶座下来，神色淡然的站在车窗边。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跟楚凌好好告别过。
每次车到楼下，要么是楚凌目送他上楼离开，要么是他看着楚凌驶离视野。
这是第一次正式告别，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沈清眉眼弯弯的朝他笑了一下。
他不常笑，所以旁人总以为他跟着楚凌是有什么苦衷。
其实是因为他笑起来的样子不像谷青之。
他笑着跟楚凌说了声再见。
转身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四年前楚凌曾经跟他说过，等博古路20号按设计图建成封顶，他会带他去顶楼看一眼。
沈清在原地顿了一下，听见车辆驶动。
这次不用再回头，他知道楚凌已经走了。
“再见。”
-
打开1901公寓大门，楚凌擡腕看了眼表，时针指向三点一刻。
乔然发出低微的喘息，脸颊红透，在他怀里发出呓语，“疼啊……好疼……”
楚凌将人小心送到沙发上，接着去洗手间，抓过毛巾浸在水里再拧干。
再回来帮乔然擦汗。
乔然全身软的像摊水，快要捞不起来，额角上又满是热汗，这人的手扒拉在领口上不时拉拽，隔着一层白衬衣，脖颈而下，锁骨形状流畅。
“疼……”乔然呜咽两声，又改口，“好热。”
楚凌探了下他的头，虽然有些发热，但并未达到烫手的程度。
眼前唇色绯然，他的手不觉间滑到了乔然的脸颊上，等一回神，这人已经握住他的手，紧紧贴着脸不放。
乔然茫然睁开眼，光影黄昏，他两手环住面前这人的脖颈，深深埋进对方身前，委屈极了，“……好难受啊，头疼浑身疼。”他蹭着楚凌的下巴和脖颈，熨帖浑身发散不出的燥热，“……帮我，帮帮我。”
“青之。”
楚凌把人从身前揪出来，擡起这家夥的下巴，声音极低，自己都快听不清，“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乔然想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记忆中在公寓大床上，那时候你不挺会的吗。
【以后不许跟他们睡一起。】
【只能跟我睡。】
【别人帮你，你起的来吗。】
感觉快要死了。
郑玄说以前给他用过ghb，这种难熬又磨人的滋味，那时候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简直一分钟都受不了。
乔然撇了自尊，语气放软不止八个度，“小宋总，你帮个忙行不。”
他感觉对面这人的呼吸变了，方才的旖旎氛围仿佛一冲而散，搭在他腰间的手臂紧了又松，在沈默中撤离。
乔然忙改了口，“啊别，你别生气，小宋叔叔……宋叔，宋怀，宋爸爸，你帮帮忙吧。”
但不管他怎么乱嚎乱叫，面前这个家夥不仅没有帮忙，反而一言不发的抽身离开，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要死了。
乔然仰头望着天花板，不一会儿额角碎发再度浸湿，他已经连乱叫的力气也不再有了。
意识混乱又清醒，他歪了下头，发现这里虽然也是公寓，但并不是宋怀曾经带他去过的那间，这里以前貌似来过，至於是什么时候，他不清楚。
尖叫鸡去哪儿了。
乔然张着嘴巴微微喘息，摔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但在ghb的稳定发挥下，这种痛苦并不明显，反而带来莫名快意。
他一定是疯了。
后半程的药力隐约才开始，他躺在沙发上恢覆体力，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乔然勉强站起身，扶着墙艰难向前走，短短一段路漫长的像一个世纪，才碰到门把手，有只手从身后伸过来，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腕。
“放手……”
身后这人把他紧紧圈在怀里，应该说了些什么，但他完全听不进去。
他像喝醉了一样，大着舌头制造噪音。
“我要回家……”
“我的狗还在家等着吃饭呐……我再不喂它会死的，你听见没有啊……”
但身后这个家夥才不会管他的狗死不死，强硬的把他拖回沙发后，这人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乔然趁他不在，再次向大门的方向艰难行进。
这次爬到一半，又被抓了回来。
再度躺到沙发上，乔然注意到这人手上拿了东西。
他感到些许紧张，不觉中朝后缩了缩，“喂，你，你拿绳子搞咩啊？”
-
叶希希忐忑不安的站在1901大门外。
今早叶繁接了个电话就从公司匆匆离开，她一路尾随到了这里。
最近几个月叶繁经常突然消失不见人影，不在家也不在公司。
她有预感，所有秘密都隐藏在这扇门后面。
叶希希擡手想去敲门，犹豫了会儿又把手放下。
数次反覆，她听见门后传来极为激烈的打斗声。
隐约还有沈闷的哭声。
叶希希感觉不太对劲，用尽全力拍门，“哥！救命啊！开门啊！”
等待了半分多钟，门锁从里面拧开，叶繁把门半敞，神色镇定的望着她：“希希，怎么是你？你跟踪我？”
叶繁头发凌乱，大衣丢在距离他站着不远的地方。
领口扣子松了两颗。
叶希希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我……我听见有人在打架…应该，还有人哭，我还以为……”
她越过叶繁，看见客厅还坐一个身姿清窕的女人。
侧身坐着，看不清正脸。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女人侧过头朝她回视，容貌娇丽，轻轻点了下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叶希希觉得这人眼熟。
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不就是姜齐的堂姐，姜六小姐。
之前或者说一直以来的名媛聚会，姜小姐远没有现在看起来容色出众。
此刻姜庭露坐在沙发上，手边搁了杯咖啡，沐浴在阳光下的样子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身段气质都和以往大不相同。
难道这就是叶繁的秘密吗？
叶希希疑惑中瞄了眼叶繁，仍然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叶繁的秘密只是在跟姜庭露私下交往，完全不用这么藏着掖着。
而且姜庭露还朝她打招呼了，丝毫没有被人撞破地下恋的窘迫。
这屋子里肯定还藏了什么。
“我借下厕所，我很快的。”叶希希趁其不意推开叶繁，迅速挤进门。
来到门后，她顿时傻眼了。
房间内明显经历过一场恶战，半张沙发被掀翻在地，羽绒靠枕里的绒毛飘了满地，快找不到能下脚的地方。
这些都不算太让她诧异，让她一下瞪圆了双眼的是楚凌就站在门畔两步远。
楚总的衬衣领口在方才的争斗中被扯破了，唇角肿了一块，有血渗出来。
叶繁丶楚凌，姜庭露？
天呐。
叶希希在这三个人中间来回望了会儿，很自觉的退回门口，“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在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又听见了哭声。
她回头望了一眼，遥遥望见从卧室方向蹦跶出来一个人。
那个家夥从头到脚捆的像个僵尸，嘴巴还被塞了块毛巾，在众人注视下一蹦一蹦的跳到了客厅。
那几声类似哭声的动静应该就是这人发出的呼救声。
叶希希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姜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