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着看！”
林信文没好气地瞥了老六一眼，随后拿起桌上的火柴点燃了香烟，“医生怎么说？”
“得观察一段时间，说是问题不大......好好休养就养的回来！”
听到宗庆的话，林信文点了点头，“户口应该迁不走，但是问题不大！现如今可以操作的空间很大......”
老六不解地看着林信文，“恩？”
“唐山！”
“这倒也是个办法！”老六听到两个字就笑了起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呡了一口便轻声道，“不过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有多大的把握？”
林信文看着掉落下到地上的火柴慢慢熄灭，“问题不大！”
“我听说刚开始很乱？”张文杰看着林信文轻声道，“现在情况也有点......若是想要弄几个户口的话，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亲手打死了俩，你说乱不乱！”烟雾慢慢地从嘴里散了出来，林信文摇了摇头道，“大部分遇难的人身上没有什么财物，但是也有不少的人有一些心理准备。在停尸的空地上，你就看不到有遇难者手上有手表或者其他值钱的东西的......”
“有的人看似是在帮忙施救，但其实是在寻找人家家里的财物。找就找呗，谁有那么大的精力去管这事儿呀......嗐！不说那点破事儿了，伤心......”
在座的人都对林信文亲手杀人的事情只是有点惊异而已，唯独棒梗怔住了！
轻飘飘的就把两条人命带过去了，那个平时看起来有些斯文和善的人，竟然亲手了结了两条人命......
“想去哪儿？”
老六见林信文没有继续说那边的事儿就看着宗庆道，“原先我最担心的就是户口的问题，但是现在老大有法子帮你搞定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北大荒就算了，老五那边没啥好玩儿的......而且位置太偏，消息也不太灵通！这边要不也算了，直接进厂去吧。”
“都行！”宗庆看着老六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林信文道“表叔，俺们......我们现在走投无路了！”
“说这个干啥！”老六伸手用力地揉着宗庆的头发，“你可是六叔看着长大的，见外了哈！”
“这事儿不急，等二舅妈他们身体好了再说吧！”林信文叹气道，“人没事儿就好，其他的都是小事儿......到时候跟二哥商量商量吧，嫂子跟宗敏怎么样？”
“受了点惊讶而已！”老六没等宗庆出声就乐了起来，“你现在是表叔，明年没准就是叔爷了！这小子连媳妇都带来了......”
赵宗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跟红玉谈了一年多对象了，我俩......”
“不是红月么？改名了？”
“六叔！”赵宗庆笑了起来，“出门在外嘛！”
“哟，看来这妮儿心眼不小呀......”
“哈哈哈......”
看到气氛缓和了不少，老六才看着林信文正色道“傍晚我让老三他那师兄明儿去看一看舅妈跟表哥，医生虽然说问题不大但看过了咱们也放心些！咱们院也不适合长住，明儿我跟小雅到外头收拾个屋子让嫂子跟宗敏她们住着......”
“其他的到时候你再安排就是了......”
见林信文点了点头，老六便看着杨清道，“那元晴他爹去不去送呀？表嫂的意思是，现在既然来了......就让宗庆走一趟吧！一代人一代事儿，这代人的事儿去画个句号就算是了结了。”
“那我走一趟吧！”杨清见林信文没什么表示便说道，“啥时候呀？”
“哼，啥玩意都没说呢......”老六摇了摇头，“就没见过有人是这么报丧的，要不是你们不在，恐怕元晴还傻乎乎往家里进呢！啥玩意都没有，就上门报丧而且连时间地点也没说......”
“我琢磨着，她这是被人指使过来探探老大的态度的！”
老爷子摇了摇头，“现在的人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虽说有些东西是糟粕，但有些东西古人这么干就有它的道理。好的咱们要学，不好的不要了就是......”
这边报丧一般都是孝子、孝孙这些直系后代上亲友家家报丧。需要身穿孝服、头戴孝帽，到了人家家门口不能直接进门，得先在门外磕个头呼唤亲友出来。然后再严明家中何人去世，然后送上白纸所写的讣闻，上面有亡者的的信息以及举办葬礼的时间、地点等等......
这属于较为正式、庄重一些的，简单的一般都是递个报丧条子简单明了告知而已！
“去就去吧，元晴也挺难的......”林信文叹了口气，“他们家其他人咱们不管，还得看在元晴的份上！”
“半个月前听老三说起过，没想到这么快......”杨清摇了摇头，“那到时候我跟嫂子还有宗庆去就成了，尽量别跟他们家扯上其他什么瓜葛。那家人，确实有些不太好打交道！”
对于这个所谓的小舅去世，对于林信文来说连一点心理波动都没有。不仅因为他跟老娘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更因为他们家除了赵元晴这个小女儿懂点事儿，其他人都是见利忘义、见钱眼开的主......
在血缘上面有点关系，但是在感情上压根就没有。连自己亲爹没了，一大家子都不搭理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呢？
至于说苦衷，谁家没点不得已的事儿？
“棒梗，在那边待得怎样？还习惯吧？”
林信文岔开了话题，拿起桌上的烟给众人散去，朝着棒梗丢了一根后便笑道“估计这趟回来，你奶跟你妈又念叨了吧！”
“乱着呢！”老六笑嘻嘻地说道，“这不声不响地带了个媳妇回来，都快吵成一锅粥了！”
老五眉头一挑，乐道“你把艳红带回来了？”
“恩！”棒梗有些腼腆地说道，“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嘛，这次回来索性就带上她一块儿回来一趟！”
“怎么吵起来了？人家女孩子第一次上门......”杨清想到棒梗他们家里人就摇了摇头，“那你还有心情陪老六往乡下跑呀？”
老六架起了二郎腿，一边抖着脚笑道“张婶没意见，我瞅着她倒是挺满意的......倒是秦姐跟棒梗俩妹妹倒是意见不小！家里头吵着呢，还不得往外跑？”
棒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姐，家里没地住......六哥把你们家在东跨院那间房子借给我们了......”
“没事儿！”杨清摆了摆手，随后用力地朝着老六那条抖动的腿就扇了一巴掌下去，“让温平他们一块上前院住就是了......多大的人了，哪儿学来的臭毛病！”
老六装着生疼的样子赶紧搓了搓大腿，求饶般地看着杨清道，“还小着呢，慢慢改慢慢改......”
“哈哈哈.....”
年纪大了，耍宝也不太合适了！
老六把右脚伸到了马扎上踩着，右手架在膝盖上弹了弹烟灰，朝着林信文问道“回不回去？囡囡说你们厂里头好像还有事儿找你，找不到你人都冲着囡囡去了！”
“哥！”
张文杰听到老六这话便看着林信文道，“厂里让撤回来了，但是那边的人还不肯！我琢磨着应该是文俊前两天过去的时候，把你捐了钱的事情给说了......”
“不回！”
林信文摇了摇头，“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不关我事儿......”
“厂里让人手撤回来那是厂里的决定，留在唐山那边的人不想回来那是他们的事儿！不关我的事儿，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对于唐山这事儿，林信文已经直接抛到脑后去了！
因为他感觉他做的全部都是无用功，本着自己的本心想要尽力去挽救，但是却发现有些事情压根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从头到尾、从上到下，让之心寒的不是一点半点......
别说因为国震里头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后续甩锅的操作。就是某些“当地人”趁火打劫、趁乱为非的行为，也在一次次让他自己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而后续的安排让厂里产生的这些影响，人性的贪与恶更是表现地淋漓尽致......
“别意气用事！”
杨清见林信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便轻声道，“这事情可以说是因你而起，这个责任在你！”
“我？我有什么责任？”林信文气急反笑，“他们不回来是因为我？那成......我写个信或者发个信函过去让他们回来呗！当然，也可以把在那边建厂而造成的一应损失记在我头上......”
“再不行的话，让他们党支部商量一下把我给辞了呗！噢，他们没这个权力......那我直接递交辞呈得了吧！”
杨清摇了摇头，“嗐，你这人......”
“以为我不敢吃人还是怎么着！”林信文把手里的烟直接丢到脚边给踩灭了，“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人家随便几句话就一个个都觉得这是自己干出来？”
“老大，要我说......”老六摸了摸腮边的胡茬，“干脆你俩都辞了，往咱们街道挂个号弄个集体企业自己干得了！受这鸟气干啥......”
“就你会说话是不是......”杨清伸手朝着老六的大腿拍了过去，可惜这一次被老六给躲了，“你以为他不敢啊，他不说我都知道他在想啥！”
“不是！”老六忙说道，“老五他不说要弄什么鸭毛过来做什么衣服、棉被么？老五，这不是他说的么......”
“姐，我倒是觉得不错......”
老五刚张嘴就被杨清给打断了，“得了得了，可别出什么歪主意！”
“我还真考虑着......”林信文叹气道，“现在就像是一片荒地，已经组织人手开荒好了......只要组织人手播种，种什么就能收什么。虽然前几年收成不算好，但是潜力无穷大呀！最主要的是，这片荒地够大......”
“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这个时间节点刚刚好，不过在八三年之前存在一些波折，但是有样学样。甭管其他，大旗先树上再说......
现在不允许个人经商，但是允许个人手工营业，凭自己的关系以及现有的资源成立一家集体企业猥琐发展几年。等到大风刮起，左手倒右手的活儿罢了！
好歹算是自己干出来的，比那些靠关系偷偷摸摸把公家的东西揣进兜里的人强多了......
而且这类人也太多了，要不然那些八十年代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一二百个的人，那些钱从哪来的？不是偷就是抢，不是抢就是倒，但是倒哪有那么容易？
“这不就是嘛！”老六把烟头丢到了地上踩了踩，“你干一行成一行，我听囡囡说你们弄的那什么装修社，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打出名头了！”
“我还以为是啥玩意呢，不就是当年你跟尹师傅搞的那装修活儿么？”
林信文深吸了一口气，“再说吧，不过鸭绒确实是好东西！”
老五看着林信文问道，“哥，这玩意真有用？”
“趁着还在家，有空你上三厂那边瞅瞅，看看人家怎么处理羊毛！鸭绒、鹅绒没那么复杂，自己实验实验就知道了......当初鼓励你养鸭，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林信文拿起桌上的牡丹给老爷子递了一根，随后一个个扔了一根过去，“有句老话叫家财万贯、带毛不算！”
“呵！”老爷子朝着老五笑了笑，“你养猪养鸭，知道怎么回事！”
“清楚！”老五划了根火柴帮着老爷子把烟给点了，“风险比较大，养猪也好养鸭也好，没有出栏上秤就不能当成钱！”
“现如今养殖为主，可以试着自己做一些鸭绒被、鸭绒服，那玩意比棉花暖多了，而且还轻......”林信文见边上的宗庆要给自己点烟忙推了推，“这条路不错，而且新奇的东西市场很大！”
“但是你现在基础太薄弱了，还是得慢慢发展......别急，现在不能急！脚步千万得稳一点，等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