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霍枭出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欧潜那里,他顾不上别的,立刻动身追上去,身后谢兴男也跟着出发了。
大荣人不比大景,他们生性粗犷,从不被礼法束缚。霍枭之所以能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凭的就是一身真本事硬打出来的。
符聆进了城,就将那一车蔷薇苗低价卖了,然后自己轻装上阵做回了老本行——扮成乞儿在城中四处打探消息。
结果这一打探不要紧,竟被她听到了大秘密。
因觉得霍枭与大荣更亲近,权与大昌两国已秘密联姻,欲趁他不在的机会联合起来将大荣灭了,再将分散在各处守卫的豪侠队伍逐个击破。
然后封锁消息,假装一切正常。待霍枭回来后将他迎进大荣,来个瓮中抓鳖直接杀了。
霍老太爷去世时符聆早已出了旸州,所以并不知霍枭回去奔丧的消息,只以为他是有事离开。
得知权与大昌两国的密谋后,她人生地不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买了匹马亲自去各个豪侠队伍守卫的地方送消息,让他们立刻回大荣国都待命。
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没有说谎,符聆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并说明了自己曾经的身份。这些人都是霍枭的亲信,立刻用他们之间独有的方式给霍枭送了消息。
所以霍枭在路上便已得知符聆已经安全抵达,并嘱咐众人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旸州城内。
姜氏因为儿子又一次的不辞而别气了好几天,又没任何办法,最后只得忍了。
老太爷一去,霍延祖名正言顺地成了霍家第一掌权人。
二房几口人折腾了半天非但没落到任何好处,还弄得身败名裂,只能任命地窝在自己院子里不敢吱声。
只有霍琛说身子不舒服,左一个右一个地往院子里请郎中,姜氏一边骂儿子没出息,一边诅咒严蓓雪那个不要脸的,被破了身子还不赶紧主动求儿子让她过门。
若不是看严家是京官儿,她姜氏的宝贝儿子哪里会看得上严蓓雪这个霍枭挑剩下的货色
五日,再过五日严家不登门来求,她去陈家提亲,让严蓓雪连妾也做不成!
结果只过了三日,严蓓雪便回了京城。把个姜氏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死过去,醒来又是一通破口大骂。
严承章最近过得颇为得意。
与霍家的婚事被公主抢了,这个女儿正好可以用来拉拢新科状元。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婚期直接定在了接严蓓雪回来的第二日。而他的雪儿也十分懂事,不但不怪他拿女儿的终身做筹码,还很感谢他做的安排。
不料新婚当夜他那被无数人追捧的宝贝竟衣冠不整地被状元郎赶出了家门,婆婆还在门口骂了好一通,说她不守妇道,已是残花败柳之身,还染了不干净的病云云。
严承章将女儿带回来一问,严蓓雪才将霍琛做的事说了,严承章听了之后非但没有要替她出头的意思,还认为她有辱门风,逼她自尽,任她如何哭求也不理会。
最终在严夫人以死相逼之下,严蓓雪免了一死,被连夜送去了城外的庵堂。
尼姑们心中最是清楚,这些被世族大家舍弃的女儿不是没了价值就是失了清白,自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尤其日子长了,发现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严蓓雪还染了脏病,更是避之不及,将她独自关进了最后面的小院子里自生自灭。
京城放榜后没几日,消息便传到了旸州城,玦儿一直悬着的心先是放下,而后却悬得更高。
薛澄中了进士!
一想到他进京前夜与自己说过的话,玦儿心中又甜又涩。
甜的是他听了自己的遭遇后没有任何嫌弃只是替她感到心痛,并保证若他中举,第一件事就是回来求娶她过门,求到她肯同意为止,以后有他在,绝不会再让她受伤。
涩是他的中了进士后非但没有回来找她,甚至连只字片语也无。
是,她嘴上是一直坚持说看不上他,嫌他又穷又酸,可那也是为了他好,不愿意耽误他的终身才故意说的啊
如今他真的发达了,也许已经有无数人想将冰清玉洁的女儿嫁给他,看来自己这辈子是真的没有被人爱的福分啊
不死心地又等了一个月,薛澄仿佛石沈大海,依然没有任何音讯。
玦儿这次是真的死心了,决定等符聆回来就跟她辞行,寻个庵子落发出家。
不料翌日清晨她刚打开铺子门,便见门口整条街都披上了大红色。
薛澄身着大红的婚服,手中捧着一束清香怡人的绯袍玉带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的……竟是她的父母!
玦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扶着门框软倒在地上。
白夫人再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连忙跑过去抱住女儿。
薛澄红着眼眶扶着白大人走过去,四人抱头痛苦。
汤圆和云边闻声跑过来,不用问也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也高兴得热泪盈眶。
过了好一会儿,四人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白夫人将随身带着的包裹打开,里面是她亲手为女儿绣的嫁衣。
汤圆和云边扶着白夫人和玦儿去嫁妆,外面喜乐便开始奏……。
原来薛澄中了进士正开心却突然被告知,本应属於他的官职被人顶替了,他只得了个小小的县令之职。
薛澄心灰意冷,但他写的文章恰好被进京办事的白大人看到。白大人十分欣赏,便找上门与他叙谈。
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相处的日子多了,更是成了忘年交。一次不觉间酒越喝越多,便开始吐露各自心事。
白大人说平生最大的遗憾便是失去了最爱的女儿,薛澄则恨自己无能无法保护心爱的姑娘。
结果说着说着,竟发觉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白玦!
於是他们立刻动身先去接白夫人,而后一起回旸州接白玦。
*
且说霍枭日夜兼程终於悄悄抵达了大荣国都。
不过此时守卫极其松懈的国都都未来得及抵抗,便已被权与大昌的军队占领,荣国大王,大王妃及数位王子,公主都已被俘,押在了天牢之中,待霍枭落网后一并枭首示众。
只有二十岁的大王子被大王妃的亲信扮成奴隶逃出了国都,生死未知。
权与大昌的两位大王得意洋洋地进入荣国大王的王帐,正在为如何瓜分这里的奇珍异宝,突闻外面号角声大起。
他们以为是霍枭出现了,立刻抽刀上马,却发现国都四面城门紧闭,城墙上埋伏得满满全是弓箭,对着自己。
这时,霍枭才单人独骑从一处城门处缓缓而来,只轻轻一摆手,那两位大王及身边的护卫勇士便瞬间变成了刺猬。
霍枭的目光朝对面的城墙上望去,果然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虽帷帽一直遮到了小腿,他却绝不会认错。
再顾不得周围还有无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霍枭用力一勒缰绳,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身上。
骏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而后如箭一般飞驰起来。
周围响起兵士们的呼喝声,霍枭在马离对面城墙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便飞身而起,往空中一蹿,身形几个闪动后稳稳落在了符聆跟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周围的呼喝声更大了,霍枭已经习惯了大荣人粗犷豪放的性格,但符聆还是头回来,极难为情地用力想推开霍枭,无奈根本不起作用,最后只好放弃抵抗。
“当初得到他们要反的消息时情况危急,根本来不及集合队伍。
多亏茯苓姑娘设下了这出空城记,才让他们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哈哈哈哈”
豪侠队伍中一位将领率先夸赞,旁边立刻有几多人附和,称符聆是位有勇有谋的女诸葛。
荣国大王与大王妃自然也是在配合符聆的主意演戏,毫发无损地从天牢回到了王帐。
“齐王殿下,您托我查的事已经有了结果,这些是证据。”
荣国大王本不是好战之人,因国土被权与大昌夹在中间,所以被胁迫着不得不参与侵略大景的行动。
实际上,他们只是敷衍而已,所以权和大昌才会在他们与霍枭交好之后,起了那样的心思。
霍枭一直握着符聆的手不曾放开,直到荣国大王将一沓信函递过来,他若再单手去接便是失礼。
这才十分不舍地放开符聆,将东西接了过来。不过也就是这片刻的工夫,他将东西交到一手,另一手又紧紧握住符聆的。
大王妃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由掩口轻笑。
霍枭自己也少有地红了脸,符聆更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先看看吧,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霍枭将那沓信函递到符聆面前,轻声道。
“我礼物”
符聆看着那些干枯泛黄,明显已经有些年头的信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直到看清那信函上的内容,符聆捂住了自己的嘴。
泪水从星子般晶莹的美眸中缓缓落下。
符氏一族书香门第,因政见不和被严承章构陷。原本只是流放,可严承章见皇帝有重新启用符聆父亲的意思,便秘密联络大昌派人扮做山匪,在半路将符家数十口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严承章不光哄骗景帝沈迷道术,借机把持朝政,还早就与权,昌两国里应外合,做着日后三分天下的美梦。
“公子……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符聆瞪大眼睛问。
“也不是很早,毕竟我平时比较忙的。”
霍枭傲娇地挑了挑眉,换来符聆轻轻一掌拍在他手上。
荣国大王子的逃亡之路意外地十分艰辛。
大王与大王妃为了借机历练儿子一番,并没有告诉他实情。
以至於大王子出城的时候身无分文,又与下人们走散。不知跑出了多远还遇上了草原上百年不遇的大暴雨,无处躲避的情况下被淋了一夜,最后终於倒在寒风里。
待他醒来时,却是身处一个山洞之中,火堆映红了一个小姑娘的脸。
她就像那火焰女神一般,美丽,热烈,给人温暖和希望。
大王子对这个小姑娘一见钟情,相处下来小姑娘也被他的真诚打动,答应跟他回家。
结果一回到国都与父母及霍枭等人相见,一半的人都傻了。
因为那小姑娘竟是谢兴男!
最吃惊的莫过於符聆。
离上次谢兴男抱着自己为霍枭痛哭,似乎并不太久,怎地一下子就跟大王子看对了眼
“其实我之前对霍枭……只是好奇和好胜罢了,我根本不知道当初自己喜欢他什么
可能我是个喜欢看脸的人吧,大王子的高鼻深目更合我味口!”
霍枭与符聆听了她的解释,皆无语。
荣国大王与大王妃高高兴兴地准备大王子与谢兴男的婚礼,霍枭则带符聆去了自己的营帐。
刚打开帘子,便见一美若天仙的丰腴少妇坐在里面做女工。
她肚腹圆圆,看上去至少怀有七八个月身孕的样子,手上细细缝的正是婴儿的小衣衫。
“你们回来啦”
少妇看见霍枭眼睛一亮。
符聆像木头一样傻在了那里,脑中突然浮现出去年霍太夫人生辰那日,出现在霍府与霍枭争执的女子。
难道她一直陪在他身旁,如今还有了身孕
符聆的脑子一片空白。
“还傻在那里做什么快来让姑母看看!”
少妇见符聆不动,自己撑着腰站了起来,冲她招手。
“姑母”
符聆张大了嘴看向霍枭。
霍枭微笑点头。
曾经心如死灰的霍芊薇终於遇到了自己的良人,快四十岁的年纪还幸运地怀上了孩子,如今幸福得不了。
只是怕以她现在的情况得知霍老太爷过世的消息会有危险,霍枭才没有将自己回去奔丧的事告诉她。
但是姑父还是随他一同回去了,还答应了霍太夫人,等霍芊薇平安生产之后,便带她和孩子回去霍家。
深秋的草原上,夜很凉,但很美。
符聆惬意地躺在厚厚的狼皮垫子上,从来没觉得星星和月亮离自己这般近过。
聊起曾经令彼此痛彻心扉的误会,两个人从羞涩,尴尬,直到后来只剩下大笑。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从来没做东西给除你之外的人吃过”
符聆将头靠在霍枭的肩膀上,轻声道。
“我之前以为你想要的是皇族身份,所以想将皇帝打下来让你去做。
谁知你喜欢的原来是种花卖花,那我又何苦费力不讨好
荣国大王和大王子都是厚道人,已经签署了百年之内绝不犯边的文书。
明日将这边的事情都交给他们,我陪你回去做你喜欢做的事。”
霍枭一脸满足地搂过符聆,在她耳边道。
“真想不到你胆子居然这般大!说起来都后怕”
符聆佯怒打了他一下,嘟起嘴抱怨。
“我现在胆子更大了,你怕不怕”
霍枭说着翻了个身,将娇软的小儿压在身下。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欧潜淡然看着裹在宽大狼皮被褥中肆意翻滚的两个人,默默转身。
从此天下再没有大景十七殿下的任何消息。
通敌判国的密函送到龙书案上,严承章被满门抄斩,城郊尼姑庵里的严蓓雪逃过一劫却过得生不如死。
因受不了杨梅疮无人医治的折磨,终於在一个风雪夜跑出屋子,活活冻死。
符聆整日听霍枭讲他四处游历的故事,也起了想出去走走的心思。
於是霍枭把自己原来经营和掌握的生意,以及豪侠队伍都交给了同样有勇有谋,还比自己踏实靠谱的弟弟霍鹳。
而霍鹳也不负众望,不但将大哥分派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成了探花郎,却了霍老太爷临终的心愿。
霍枭曾经居住的未晞院分派了个管事,正是原来的通房莲鱼。
虽然霍枭再没回去过,可莲鱼依然每日一丝不苟地带人洒扫,备菜,就像主子还在时那样直到她孤独离世,三十多年如一日,却终是未再得见主子一面。
至於符聆的铺子,掌柜的早已经变成了与二宝成亲的汤圆,和正与二宝的憨厚表弟议亲的云边,生意依旧红火,还开了分号和同名酒楼。
黑猫一直跟着他们俩,如今也早已儿孙成群。
唯一令符聆有些遗憾的是,一路上游山玩水三年多,自己都二十了,肚子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汤圆和云边那两个丫头都当娘了,姑母也有了老二,只有符聆和玦儿依然膝下空空。
霍枭一点也不在乎,他本来就不喜欢那种只会张大嘴哭嚎的闹人精。
他就是气那个一本正经的许郎中也有看错的时候,说什么吃一个月以肉灵芝为引做成的麒麟丸定保符聆身子恢覆健康。
个中内情只有符聆自己知道,因为她并没有服够一个月,而是将剩下的十多颗都给了当初重伤的玦儿。
所以两个人的身子都恢覆得比较快,却没有完全康覆。
薛澄父母早逝,白大人又只有一个女儿,所以便随玦儿住在岳家,一家人合合美美,其乐融融。
薛澄与霍枭一样心里只有媳妇儿,白大人能有女儿女婿承欢膝下就已十分知足,只白夫人在夜深人静时总要抹一会儿眼泪。
每年霍枭与符聆都要回旸州祭拜霍老太爷和娇雯,还要到白家聚聚,这一年四个人谈及往事颇为感慨。
白家的厨子手艺精湛,做的都是当地最有名的菜式,本想着讨得客人欢心,主家脸上也有光,却不料菜一上果,自家小姐与那位女贵客齐齐呕了起来……
(拔丝黄连期待下次与您相逢,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