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车中吻
“我才没有!”桑梓越是心虚,声音音调就被自己拉地越高:“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不过是害怕你给我驱车,毁坏了我们桑家的形象罢了!”
陆十松听罢依旧是皮笑肉不笑,倒是扭头对阿鸢和桑槿笑道:“我就说了,她心里有我!”
“陆十松!!!”桑梓彻底恼了:“你再说,我就考虑换个车夫了!”
唔,陆十松内心暗忖:这可不太妙!
他於是识趣地伸手在嘴巴前面做了个封嘴状,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不过,你这一身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阿鸢指着陆十松有些好奇地问。
陆十松深深叹了口气,“还不是门口那匹傲娇怪马,我不过是好奇它的尾巴伸手摸了一下,擡腿给我抡到田里了。”
三人闻言,楞怔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不止。桑梓也展眉露笑,连看陆十松的眼神都温柔了几分。
等桑梓重新回到躺椅上时,几人的话题又言归正传回到北线丝路上。
“既然咱们决定了要去开辟北线丝路,那事不宜迟,我今天回去就着手准备。阿芊,我不在的日子,织锦坊和锦衣阁,就全权交托於你,可以么?”
桑梓热切地眼神凝视着阿鸢,静静地等待她的回覆。
阿鸢却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狐疑道:“你亲自去吗?我和桑槿代行不可以?”
“必须我亲自去!”桑梓毅然道:“我毕竟十六岁开始就跟着祖父经营织锦坊,所以在通商经验上要丰富许多。此行,我一来可以亲自去探访一下路线,二来,我也可以沿线发展合作商户。
阿芊,虽然按规则,丝路互易之时,是需要织锦花魁同行的。可是,我怕我们都走了,那么织锦坊和锦衣阁就群龙无首,容易出乱子。有你在,我便安心许多。你可以答应我这个请求么?”
话音刚落,阿鸢已经侧过身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胳膊上,稍显怪怨地说:“说什么请求不请求的,这本也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和桑槿一定会不遗馀力地替你守好织锦坊。”
“如此甚好!”
桑梓面露会心一笑,转而又对桑槿道:“阿槿,经过这些时日的学习,你对账目的学习也精进了不少,我看得出来,你也很努力,很拼命。我没有看错人!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更加刻苦才是,好好协助阿芊,将整个织锦坊管理好。等我回来,我就正式将织锦坊的账目交给你。”
桑槿听得有些激动,双眼不知何时就开始闪现了星星点点的泪花。
她连忙微微仰头,将泪水控在眶中,不让它滑落。
“阿梓,你可真婆妈!就是去出趟公差罢了,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说完,他深呼吸一口,走到桑梓跟前蹲下身,轻轻握着她的手保证到:“哎呀,你放心吧!我和阿芊一定争取在你回来之前,督促织锦坊和各个锦衣阁的掌柜们,把改制做好。争取让你刮目相看!”
桑梓听完,也舒心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阿鸢思罢又问她:“可有打算好何时启程?”
桑梓回眸看了看她,道:“十日之后吧!”
十日之后,可谓是十分仓促匆忙的行程了。桑梓告诉阿鸢,她今日回去便会拟好文书,飞鸽传书给各位掌柜,告知他们让阿鸢代行坊主和开辟丝路北线一事。
这个计划,也算是初步被确定下来。
午饭之后,桑梓告别了阿鸢和桑槿,让陆十松驾着马车往回走。
一路上,桑梓愁眉不展,虽然已经安排好了将织锦坊交给阿芊,但是她心中却始终感觉有些放心不下。
又或者说,对於此行,她心中其实十分忐忑。
是顺利,还是坎坷;是成功,亦或是失败;是归期可见,还是遥遥无期……
陆十松见她不说话,索性直接将缰绳往旁边一放,脚一踏便起身到了车厢中,靠着桑梓坐了下来。
桑梓见状瞬间呆住了:“你……你干嘛?”
陆十松靠的离桑梓十分近,车内没有旁人,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感受到桑梓的气息,原本只是想要上车陪她,安慰她,多馀的想法也不曾有过。
可是,当他与心中人儿近在咫尺这一瞬间,突然空气中就多了不少暧昧氤氲。
陆十松柔情地盯着桑梓的双瞳,声音温柔地像浅池里漾起的春波。
他轻声道:“心疼你!”
“我……”
桑梓刚要说话,却被陆十松当即凑上来的唇堵住了嘴。
刹那间,两对柔软温暖的唇瓣轻轻触碰,交织,缠绵,在这只有他们二人的狭小空间当中越吻越深,越吻越动情。
桑梓虽然第一感觉是湿溻溻的,但这份湿润又偏偏很滋润人心,让人不觉厌烦,相反,有些眷念。
她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任由陆十松忘情地在她的唇舌尖索取。
回到桑家后,桑梓脸上还是一阵粉嫩的潮红。
陆十松下车后,像往常一样伸手扶她下车,可桑梓却不像往常那样总是傲娇地将脸撇向一边,爱搭不理了。
她以柔情似水的目光回应着陆十松,然后,在他准备转身去停马车之时,突然在身后大声问道:“陆十松,你愿意娶我吗?”
……
陆十松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睖睁着桑梓,眼睛一翕一合,嘴唇一张一搭,紧张兮兮地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桑梓几步上前,走到陆十松面前,重覆着刚刚的那句话:“陆十松,你愿意娶我吗?”
“我……我……”
也不知是桑梓的话太过於突然,还是陆十松此刻过於激动,总之在这样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将他双眸锁住,等他给与一个重要又明确的答覆时,陆十松却傻眼了,结巴了,完全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桑梓耐心本就不足,何况还是自己一个女孩子主动问及,没想到刚刚在车里他还一副胆壮气粗模样,眼下却怂了。
见他久久不做肯定回答,她心间也悄然升起一股子凉意,“罢了!当我没说!”
孰料,刚刚转身的间隙,一只有力的手掌便从她纤柔如蛇的腰间环过,轻轻一揽将她转身拉到自己怀中。
“我当然心中欢喜,万分愿意!”陆十松又急又躁,赶忙回答,生怕这泼天的幸福砸他头上还被他给无脑甩了出去。
“只是……”高兴之馀,他还是略有担忧:“咱们是不是进展地太快了?你确定要把你的馀生托付於我?还有,你的家人,会同意吗?”
桑梓有些不高兴,撇嘴道:“怎么,我爽快了,你倒是扭捏了?那你刚刚在车上可不是这样的态度。你……你都有本事做了,还没本事承担这责任?”
虽然这话怎么听着,怎么都显得有些别扭,像是陆十松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一般。
但是,想到刚刚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他内心自然是欢愉至极,也就不想再多考虑什么。
他果断将桑梓拥入怀中,柔声道:“阿梓,你倾心於我,是我陆十松十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娶你,而不是为了承担责任。你放心,我会好好守护你的馀生!”
桑梓也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怎么就浑浑噩噩将自己的半生幸福这么没来由地就交出去了,刚刚那阵子真的有些头脑发热。
然而,真正清醒下来,却是在面对着自己那顽固不化的父亲之时。
当陆十松两手空空,仅凭着一张画饼的大嘴就大言不惭地跪在桑父面前,说要娶桑梓为妻之时,桑父就地取材,但凡是身边能够搬得动的椅子丶木棍丶扫帚丶茶壶,整个屋子乒乒乓乓砸了个遍。
陆十松一边跑,一边大喊:“伯父,爹,您打死我,我也是您入赘的女婿!”
桑父叉着腰停下来喘着粗气,怒气冲冲指着陆十松骂道:“龟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打我闺女的主意。你算几根葱几头蒜啊?啊?!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
可放眼望去,陆十松哪里有一丝难为情,却反倒是鬼脸不断,一副死不要脸的赖皮样。无论桑父怎么追,怎么打,怎么骂,他迈开腿撒欢了跑也不会跑出桑家的大院,将桑父气得够呛。
让桑父停歇下来的,还是她的宝贝女儿桑梓。
“爹,我跟陆十松是两情相悦的,请您成全我们!而且,女儿也老大不小了,你不也总是盼望我能早日成亲生子么?我要是再不嫁,可就真的烂在你的菜地里没人要了!”
桑梓说的委屈巴巴,桑父却更是抓心挠肝。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你说,当年桑子渊这小子参与拙选却落第成为一个桑州小知府,我都没舍得将你嫁给他。现在,你,你找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存心气我是不是?”
桑梓连忙怼他道:“爹,您眼下知道后悔了?可惜,迟了。我跟陆十松,我们俩人已经私定终身了,没有你后悔的馀地了!”
此话一出,原本就火气冲天的桑父更加汗毛乍起。
“什么?你再说一遍?!”
桑梓呆呆地看着他,脸红了半边天,而陆十松听闻此言,也不由自主地将双手环抱住身旁的大树杆,双腿也靠搭在树干上,准备随时上树。
桑父果然回头,气冲斗牛地朝陆十松狂奔而去。
“你这个狗娘养的小兔崽子,你竟然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你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你跑……你还爬树……你别以为我你年纪大了爬不上去,你给我下来,你给我下来!!!!”
整个院子里瞬间充斥着你追我赶的呼声,不时能看到院子上空飞起的鞋子丶扫帚丶甚至是陶瓷的花盆……
直到到了天色近暮,桑父才总算是追打累了,和陆十松一人一边,各自躺坐在屋门口的两根柱子下方,谁也没有办法再多动一步了。
桑梓在屋里嗑着瓜子,看到两人总算是平息下来,这才缓缓走出门口,叉着腰对问桑父:“不追了?”
桑父无力地摆摆手,表示打死也不追了。
桑梓又扭头问陆十松:“不跑了?”
陆十松喘着粗气,支吾着说:“不……不跑了。”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进来咱们挑挑日子吧!”
两人异口同声:“这么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