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入重围
傅珹歌抓走曹奂以后,将他带到了西街一处隐蔽的小巷子中。
曹奂吓得面色铁青,嘴唇不断颤抖着反覆问他:“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傅珹歌邪魅一笑:“你怕什么?你刚刚欺负弱小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么?现在怎么尿裤子了?”
曹奂听完,下意识地垂眸看了眼自己已经湿透了的裤·裆,额上汗珠配合着此刻的瞪大的瞳孔,更是将他的惧怕展现地淋漓尽致。
右手手腕关节还插着箭血流不止,上次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如今自己和这个活阎罗仅仅只是一尺之遥,说不害怕,可能吗?
曹奂回避着傅珹歌质问的目光,强挤出一个苦瓜般的笑脸道:“傅将军,刚刚是我不对。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您也知道我是胡丞相的左膀右臂,今日与我方便,来日自己方便,是吧?”
傅珹歌听完,脸上笑意更甚。
“是吗?听你这么一说,我还偏偏就不放你了!”说罢,他敛回刚刚脸上的笑意,整个脸上的温度急剧下降,如烧的火热的铁水瞬间凝固,顷刻之间结满冰霜:“说,你们把萧凛怎么样了?”
曹奂一听,悄然间转动了几下眼珠,还妄图欲盖弥彰,装出了一脸无辜:“萧将军?我,我不知道啊!萧将军不是很早就随您离开南齐了么?”
他的自以为是,在傅珹歌面前却根本就是小把戏。见他不肯说实话,傅珹歌也懒得跟他兜圈子,当即用自己的剑鞘抵在他脖子上用力一摁,让他感受到了窒息的滋味。
直到曹奂脸被憋得通红,咿咿呀呀地快要断气之时,傅珹歌才稍稍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实说!荡齐寨是不是你们灭的?萧凛,是不是你们抓走的?”
被傅珹歌这么一折磨,曹奂倒不像刚刚那般唯唯诺诺了。他回头瞥了一眼傅珹歌,脸上露出邪魅狂狷的笑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傅将军,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南齐,在胡丞相的势力范围!你敢轻举妄动吗?若是你今日敢动我一根汗毛,你信不信你根本走不出云州城!”
傅珹歌听罢,唇边的弧线浅浅一勾,笑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想着回去!你最好告诉我萧凛被你们关在何处,否则……”
“否则如何?你还真敢在胡丞相眼皮底下杀我?”曹奂一脸奸诈诡谲的笑容,仿佛是料定了傅珹歌不敢轻易在南齐暴露他的身份一般。
可电闪雷鸣的一瞬间,只听“吭”地一声清脆响声,伴随着“唰”地一声绵柔的声响,安静了不过一刹那,曹奂便捂着正在喷溅着鲜血的脖子,瞪着眼睛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傅珹歌闭起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还来不及喊一声疼就已经断气的曹奂,擡起脚从他尸体上跨了过去。
“你不说,我也能自己找。你早就该死,我给你机会让你保命,是你自己不要的!”
*
离开不过半年光载,这偌大的都城此刻在傅珹歌眼中俨然已经物是人非。
其实想想也不尽然,可能这里的人一向如此,只是现在的自己,看他们的眼睛变得不同罢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自己死敌胡络布的府邸。远远望去,这府宅气势恢宏,朱门大院,看上去比皇宫也无不及。
这么个奢华的院落,也不知当初修建之时,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以前在南齐作为萧北南的杀人和战争工具之时,傅珹歌从来没觉得自己活着有什么样的价值,也不敢有多馀的想法。唯一只知道,对於自己的君主,要尽忠;对於自己的结义兄弟,也莫要忘义。
如今自己故地重游,却多么想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改变现状,让这里的百姓真正过上繁花似锦的人间生活,让这市井的烟火真正为盛世绽放。
可再一举目,这府邸是如此的庞大,自己又显得那么渺小。
傅珹歌无奈地笑了笑,毅然走向丞相府门口早已严阵以待的层层守卫,和无数正对着他的明枪暗箭!
胡络布此时正站在丞相府门口牌匾之下,离大门只有一步距离。而他的两边,除了守护了好几个看样子就武功不凡的绝顶高手之外,还立着一排银晃晃的盾牌。
看着傅珹歌手提着带血的剑,单枪匹马就敢闯入自己的包围圈,胡络布不禁心底一笑:这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傅珹歌啊!那份骄傲,那双眼眸,哪怕是已经远离世事这么长时间,如今看上去也是只增不减!
“傅老弟,别来无恙啊!”
话传到傅珹歌耳朵里,让他一阵不适,心里直道:谁是你老弟?面目上,却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哟,这不是胡奸相么?你搞这么大阵仗迎接我,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那当然!”胡络布虽然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伸手指了指这群守卫将士,又连拍了三掌,在傅珹歌身后隐藏已久的弓箭手也都齐齐就位,不出所料地将傅珹歌围在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当中。“怎么样,傅老弟?我精心为你定制的豪华阵容,你可还满意?”
傅珹歌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蔑一笑。自己当初挥刀御马在战场拼杀,直面万千刀剑,枪里奔,箭里飞,岂会将眼前这区区几百号人放在眼里。
他双目若箭,齐齐射向胡络布,只冷冷问道:“萧凛在哪里?”
胡络布微微一笑:“萧凛就在我府中的地牢中,不过,你要是想见他,自己过来呀!哈哈哈!”
肆意狂放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云州城上空,与此同时,前方守将已经举着枪矛向他刺来。
傅珹歌远远看着,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让自己的脚在地上画了个半圆,稳稳地如同深扎的树根,落在自己后方不远处。
数十只枪尖对准他刺来时,他向后一弯腰躲了过去,右手手掌落地,撑在地上保持平衡。稍稍稳定之后,左右已经先发制人扫过那些枪矛,用力一夺,便将枪矛死死压在自己腋下。
一个旋身之后,前方的守将已经被这力道弹飞,顺便还压倒了几个正欲上前的守将。
傅珹歌擡起凌冽的目光,右手腕转动手中的剑柄,稍微调整了一下剑刃方向之后,便不再原地等待,跃身冲进了守将之中。
霎时间,丞相府外一片惨叫声叠起,将这宁静的夜撕裂。看着守将们一个个被砍倒地,傅珹歌却除了发丝有些凌乱外毫发无损,胡络布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昔日战神的实力。
他表面看着不慌不乱,指挥调度却已经逐渐失了最初的冷静决然,当下连喊两声:“弓箭手,放箭!放箭!”
接着,一片箭雨密密麻麻从后空袭来。傅珹歌回头一瞥,当即一个旋身躲过了箭雨,而在他身后的诸位守将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纷纷成为了替箭羊,中箭倒地。
睥睨整个南齐,有谁比傅珹歌还懂箭呢?
他不仅会用弓箭,更比谁都清楚弓箭手的弱点,那便是换箭换人途中几乎可以忽略的那一刻时间的间隙。
几发箭雨之后,傅珹歌抓准时机跃身到弓箭手身后,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砍倒了一众弓箭手,并顺势拾起地上的弓箭……
几个回合下来,丞相府外原本浩浩荡荡的几百号人,眼下只剩下了围在胡络布身边负责保护和挡刀的十几人。
傅珹歌脸上丶身上都溅满了血渍,剑刃上也在不停往下滴淌着鲜血。
他一步步往前挪动脚步,眼神凌冽地直勾勾盯着胡络布,坚定地朝他喊道:“交出萧凛,饶你不死!”
胡络布也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傅珹歌能这么轻松地就消灭了自己精心挑选的守卫阵营,把自己逼迫至此。
他更没有想到,曾经一向冷静果决的傅珹歌,如今归来,竟然如一副嗜血恶魔般,真能够在云州城,公然血洗丞相府!
胡络布脸上已经面露惊骇恐慌,面前的守将更是瑟瑟发抖。
他小声地对前面几个人下令道:“撤,撤回府里!”胡络布说完,便率先掉头,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府里,却转身一把将府门关了起来。
守将们退到门口,才发现大门已经紧紧锁上。无奈之下,他们只好重新往前几步,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盯着傅珹歌,手上拿的剑却都抖得不成样子。
看着他们这群被遗弃在外的可怜人,傅珹歌终究是没忍心下手,他长叹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悲哀!你们为他出生入死,最终却只能替他受死。”
守将们尽管害怕,却还是颤抖着嗓音回道:“你少废话,守卫丞相府,本就是我等职责,大不了就是一死!”
说罢,十几个人对了对眼神,便“啊”地一声齐齐向傅珹歌冲了过去。
却……扑了个空!
等他们跑到傅珹歌刚刚所占之位之时,傅珹歌早已跃身上了房顶。
他回头笑着朝他们道:“我的目标是胡络布,不想跟你们死缠烂打,你们好自为之!”
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傅珹歌已经又一次跃下了房顶,落在了丞相府里面。
一面墙,一堵门就能困住傅珹歌?真的是胡络布太天真么?
当傅珹歌稳稳落在傅府院子中央时,他不禁闭起了眼睛:胡络布啊胡络布,你这布防还当真是天衣无缝!
他料想到以傅珹歌的实力,突破重围定是必然之事。因此,早就在府宅之中,准备了第二道守卫防线!
胡络布看着此时的傅珹歌,就像一只飞错了路线的小鸟,落入了一群鹰隼包围圈一般,心底开始隐隐发笑。
傅珹歌,你这次还能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