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祁颂,她从未如此关心在乎过谁。
所以桃桃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
夜已深,郁落的视线扫过床头上自己和祁颂亲密的照片,投向落地窗外影影绰绰的万家灯火。
“你到底去哪里了......”她在无边的孤独里茫然失措,泪意干涸的眼睛有些涩痛。
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明天一早醒来,祁颂还在她身边,这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可是很遗憾。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落入室内时,梦境仍旧没有如愿散去。
郁落缓缓从床上坐起。
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已经没有人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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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落有时候觉得自己只是疯了。
她可能只是太孤独,于是在高一那年幻想出了一个叫「祁颂」的存在。
那个人就像是只毛茸茸的小狗,热情、忠诚、满心满眼都是她。只靠近她,只朝她摇尾巴。
而她太享受那份被爱,沉浸在幻想中,一病不起。
祁颂的突然离开,只是因为她的幻境破碎了。
可是每当看到眼前咿咿呀呀地喊「妈咪」,黏糊糊地朝她怀里扑来的崽,触到那张肖似祁颂的粉雕玉琢的脸蛋,郁落知道一切不是幻想。
祁颂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现在也真实地离开了。
她抱紧熟睡的桃桃,将下巴轻轻搁在女儿细软的发顶。
“骗子。”她垂眸,目光虚无而涣散。
说好那天醒来会亲亲她,却不兑现诺言。
说要去巨石重游,可去D市的机票早已过期,冬去春来。
说要永远热爱和陪伴她,却毫无预兆地离开,归期不定。
半年了。
接近两百个漫长的日夜,没有任何转折发生,望不到尽头的一成不变。
“......你敢不回来。”女人清泠的嗓音被昏黄的床头灯浸润,透出一点束手无策的哽咽。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只是兀自渐渐陷入干枯的绝望里。
在阅读育儿相关书籍,看到里面所有强调「需要两位家长协作」的字句时;在独自给女儿换尿布,听到桃桃懵懂间嘟囔另一位「妈妈」时;在看到网上所有关于祁颂的消息时;在毫不知情的陈姐扼腕叹息祁颂怎么忽然失去事业心时......
她会想哭,但从来没有哭出来。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曾经时常眼泪泛滥。只不过是因为知道祁颂会心疼万分地过来哄她而已。
而现在她不知道,过去半年会不会只是未来几十年的缩影。
希望落空,等待熬尽,她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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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落一觉醒来,看到经纪人陈姐打来的好几个未接电话。
她看了眼一旁安睡的女儿,轻手轻脚下床,走出房门回拨电话。
“你家祁颂怎么回事?”陈姐疑惑地问,“怎么突然倒霉欠债上热搜了。”
“......”郁落心头一颤,“晚点说。”
她在微博上看了会儿,继而立即给阿冉拨了电话。
“郁落?”
熟悉的清润嗓音从手机里传来,总会让她一瞬恍惚,不自觉涌上细微的期待——会不会是祁颂?
可是下一秒又反应过来,祁颂怎会叫她「郁落」。
“有空来我家一趟吧。”郁落声音冷淡地说。
“噢,好的。”那边乖巧地回应,“我马上就来。”
阿冉刚进家门,迫不及待地要和郁落打招呼,便被女人揪住了领口。
郁落纤瘦,手上并没有太多力气,却因为阿冉毫不设防,轻松将人按在玄关的墙上。
她迫近,注视着祁颂的眼睛,透过那双眼睛紧盯里面占据身体的灵魂,语气深重:
“你还要把她的事业践踏成什么样?”
“她当时几乎全年无休,有次忙得直接累晕在工作现场,才在短短几年内取得那么多成绩。”
郁落揪紧阿冉的领口,眼眶逐渐发红,嗓音里透着心灰意冷的颤抖:“你到底还想怎么糟蹋她留下的东西?”
阿冉失神地看着郁落的眼底。
这个向来从容温柔的女人,此刻眸光却隐隐翻涌着压抑的歇斯底里。
祁颂离开后,郁落从最初的惶惑不安到如今的平常自如,阿冉一度以为她接受良好。
而这一瞬间才忽然知道,郁落只是在缄默中备受磋磨,痛苦不堪。
阿冉有些心疼,想像曾经那样抱抱她。可是现在的她占据着祁颂的身体,只会让郁落感到不适。
“不是我故意想那样。”
阿冉为难地说:“我告诉过你的......这是祁颂必须付出的代价,她事先知道,并且心甘情愿。”
“你也很清楚。上次你阻止我,桃桃紧接着就昏迷不醒。直到我把那些事做完才醒来......所以不是我主观想做,是真的不得不做。”
“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希望你们一家能圆满了。”阿冉一字一句地,真挚地说。
“可是她已经失去了所有财富,这些还不够吗?”郁落的眼里盈满泪光,嗓音哽塞,“你现在将她辛苦积攒的事业彻底破坏推翻,还故意上当受骗,欠下巨债......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还要让她背负案底?”
曾经祁颂那般努力,就为了和她并肩。可是现在事业却朝夕倾颓,让她如何袖手旁观?
“财富、事业、名誉......这些都是她的代价。”阿冉知道郁落现在情绪激动,只能尽力安抚,“比起她想要的东西,现在失去的都不值一提。”
“你以后会明白的,别着急,好吗?”
“对我温柔一点吧。”阿冉被郁落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动了下,小心地委屈起来,“我也很想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