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明茵紧搂明娘,正想问姐姐有否伤到,不料对方先抢了言。
“放开。”
这,是姐姐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平淡,似乎任何事她都漠不关心了。
明茵突然心慌,轻轻放开,却不敢再动,只看着姐姐。
明娘也看她,眸中是如死水的宁静,她用平静的语气缓缓述道:“我不会武,但认得你剑,认得你所有招式。”早已不知不觉将对方的一切记在心中,早已不知不觉……
明茵震,无法语。
这刻,她心头有几字似乎要浮出。看着姐姐眼,那几字愈近了。
“罢了,去休息吧。”姐姐的声音太过平静,竟没有质问,没有绝望。
似乎有什么将要远去,有什么,再抓不住了。
“姐姐……”黑衣少女愣在原地,她的喃喃太多不明。
明娘向前走两步,是要离去,但又停,回眸:
“无所谓了。”
要离去的,要失去的——情。已不是失望,已不会绝望,因为已无所谓了。
明茵眼定格,失去焦距。
脑海弦断了,心,碎了。
而她也终明白:
姐姐的心,是空了。
……
秋瑟瑟,夜凄凄,小女儿独倚窗头;谁在问,谁在念,心儿落在何?
嘴尖儿尝舔雨露,品无味。眼眸儿轮转,包森罗,却是无神。
明茵不喜多愁善感,却奈何心头哀伤,挥之不去。
她的心,碎了,但还可看见破残的余影,想象曾经的跳动。
而姐姐,是空了,心空了。
这人,这情,是无所谓了。
泪,流不出,干涩得疼;睡不着,日夜环绕的是那女子的眸。
放不下的,丢不掉的,她早已被这情折磨得伤痕累累,身心扭曲。
爱与不爱只差一字,却往往要用一生承受。她的想,她的念,那人不知,她不多求,只望能在那人身边,见她安好。
只事不过人愿,她杀了三贵,以及那日那吻。情感这东西,至始至终都是理不清的。
她步至那人屋前,将身影隐于黑暗,见姐姐已安然睡去,这才显露踪影。
这人睡颜,恬静素雅,明茵凝睇,见她的清疏婉丽,明浅动人;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在心头,念她名,声声悲,字字泣,但为这人,痛亦足矣,苦亦足矣。
熟不料,黑暗里这床上人儿睁了眼。曾经的她,眉目传情,风采动人,而此刻,一汪静泉,波纹不动,清淡冷漠。
错的,是谁?
明茵跪在床边不动,看着她脸,看着她眼。
沉醉,迷恋……
“作何?”明娘淡语,窗外残月映脸,是清冷与美丽。
她似乎知道她的到来,似乎已等候多时。但不管如何,阻不了明茵此刻伸手去轻抚她脸,阻不了明茵将情呈现。
“想你,便来见你。”
这般情话放任平时少女定然说不出,或许是这清夜让她迷离,或许是这情让她再无法承受。
她靠近床上人儿,贪婪对方的美丽;
她大胆的以吻封唇,为这份甘甜欣喜;
她眼眸温情,看着心头人欢笑不己;
她抬手遮住对方如死灰的眼,愉悦轻语:
“姐姐,再过几日我便嫁人了。”
心,早碎了,早在碎的那刻,坚定没了。
这情,完了。
错的,究竟是谁?
少女如鬼魅来,便如鬼魅离去,身影在黑暗中逝去。她永不会看到,身后人儿那无神眼瞳中,落下的清泪两行……
作者有话要说:高考啊,今儿高考啊~~~~祝所有高三党高超常发挥……可怜的我还有两年也要享受这殊荣。
☆、嫁
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风光旖旎,易嫁娶。
吹锣打鼓,洋洋奕奕,今儿明茵出嫁日。
门罗前,红艳喜字挂;大道上,无数人儿笑聚迎。
一名少年驾马行路中,红艳衣环身,意气风发,俊俏如玉。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第一公子,聂畅也。
马至屋前,媒人扣锁唤:“玉郎到,美娇娘还不出门迎来——”
见者听者无不哄笑,如玉少年也有些羞涩难当。此情此景,是热闹非凡。
门开些些,显出明娘倩影。净白一身,添不上这喜气,反堵了满身冷清。
少年上前,面露喜来:“姐姐。”自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明娘错开身影,身后明茵盈盈步来,火红嫁衣,柔美清艳。
本为美玉,犹加雕琢;本为鲜花,尚予剪裁。犹若淡妆西子,肌骨倾城。
却是可悲矣,女子一生最美时,不为心头人。
红艳华衣将她戾气掩尽,露出那清丽容颜,清明眼眸,看得如玉少年痴迷。
只不过,出嫁不带盖头不合常理,媒婆慌语:“盖头,盖头。”
“不戴又何?”明茵扬眉,眸眼冰冷。
聂畅一笑:“小茵若不喜那便不戴。”
明茵这才正看聂畅,却是温润如玉,乃翩翩少年。只惜她心头住人,容不下这如玉郎君。
“新娘上轿——”
随这声,明茵回看明娘,毫无喜气,满是哀虑。这一眼,无情,是决然,犹若生死别离。
她踏前一步,直视聂畅:“我要步行。”
她沉眼,往前,衣袂飘然,聂畅立旁,竟出奇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众人热闹,凄苦是她。
她走两步又停,忽回首,嫣然笑:“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词一人懂,这情一人懂。
眼望那倩影,眸印那清丽,笑依清风,暂引樱桃破:“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