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8
覃岸一楞,可能没想到自己需要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他擡手揉了揉太阳穴:“嗯……秦安。”
“秦安?覃岸?”【覃岸】眉间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冷笑一声将手上的纸船揉成一团砸在男人脸上,只是准头不好,只砸到了心口。
男人不满地敛眉:“我拿书是给你看的。”
“名字一听就是假的,不仅连脸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覃岸】拿纸巾擦了擦嘴,“你还有什么是真的?”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他的视线还落在他脸上,看他吃的差不多,才问道:“好点了吗?”
“什么?”
“吃了药怎么样?你脸色不太好。”
擦嘴的动作一滞,【覃岸】心口又涌上那种怪异的情绪,这一次比早上的还多停留了一会。
“死不了。”假惺惺。
覃岸有些晕晕欲睡,但面对时刻准备逃脱的自己他不敢放松,垂着眼皮揉着太阳穴。
“你还真是把我调查得一清二楚,连我喜欢的口味也知道。”【覃岸】之前的吃食都是阿姨准备的,所以未能想到这方面,但今晚是他打包回来,是他常吃的一家。
被一个人看透,没有隐私可言是极为糟糕的体验。
覃岸见他明明生气却还要冷笑强撑的模样,生起一种逗孩子的乐趣:“还需要调查?多蹲几次你常去的地方就知道。”
【覃岸】咬牙切齿:“死变态!”
心里却想:果然,这人在自己浑然不觉时就在蹲点了,一想到自己被人无时无刻注意着,他心里怪异更甚。【覃岸】眨了眨眼,他以为自己是应该生气,可比起那微薄的怒意,更多的是好奇。
那时候他应该是本来的样子吧,他长成什么样?
或许在很多场合,他们曾擦肩而过无数次,可自己却一无所觉。【覃岸】绞尽脑汁去回忆,也没能从混乱的记忆里筛选出可以重点关注的人。
试问谁会注意一个有心躲着他的陌生人?
这么一想,【覃岸】有些遗憾,只要他能多放些注意力在周围,是不是就能记起这个人原本的模样?
“你能整成我这样底子肯定也很好,十分级别的帅哥算不上,六七分也差不多吧?”【覃岸】的手支着下巴,欣赏着对方微醉的神情。
覃岸:“这么自恋?”
他:“不是我自夸,从小到大我追人就没有失败过,除了身份多亏了我这张脸。青春期我照镜子都遗憾,怎么没有跟我长得差不多的人,看别人都觉得亏眼睛。你的原生脸要跟我差不多,肯定是个小帅哥。”
【覃岸】吃过饭,脸上有了丝血色,他又冲男人丢了个纸团过去:“秦安,我今天说的话一直算数,你要是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做我的人,我一定既往不咎。”
覃岸放下按揉的手指,冷淡的目光不会因为他的话产生丝毫的动摇:“你的人?你的什么人?”
他的嗓音低沈,尾音压低后有种色气,【覃岸】一怔,随后露出个懂得都懂的笑容:“你想做我什么人?我的保镖,还是……情人?”
覃岸结结实实被自己的放浪惊了一下,他回过神来忽而笑出声:“你想我做你的情人?”
“你喜欢男人吧?”【覃岸】扬起下巴,看人的目光陡然变得火热,换一个人在对视间就能自燃,“虽然你整过,但貌似非常成功,我不介意啊。”
覃岸见他越说越离谱,有种荒唐感。
他以前怎么就这么……
“吃完了我就上去了。”他提起垃圾,却被【覃岸】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还暧昧的用指腹轻轻蹭动。
“这就走了?”
覃岸挑眉道:“不然呢,听你在这大放厥词?”
“艹。”【覃岸】不满他的态度,“你真不考虑?”
“滚。”
【覃岸】松开手:“先别走。”他抖落下披着的被子,大大方方松开浴袍:“帮我洗个澡,我今天起了一身汗,手脚无力,身上的浴袍我不能再穿了。”
覃岸没动。
“我不骗你,我现在站起来头就晕。”
【覃岸】举起手,喘了口气,唇瓣还没有脸有血色:“干脆点。”
男人头又针扎一般疼,他面对这样的自己有些无所适从。覃岸思索了番,最后认命地从兜里掏出被塞成一团的领带,上前一步。
“系松点,昨晚我手腕疼了半夜。”【覃岸】正对着他,还坐在地上,浴袍堆在他的腹部,赤着上半身。
两人靠得近,【覃岸】看见对方鸦羽般的睫毛,在擡眼间,湛蓝色的瞳孔如一片汪洋。
绑好之后,覃岸站起身,垂眸看着他:“要洗就快点。”
这次【覃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手心抵在地面支起身子,摇摇晃晃站了起身。他本就病态的脸更加憔悴,花了几秒才平覆了那股恶心的眩晕感,最后疲惫得连擡手的力气也没有。
他花了那么多精力时间锻炼的体格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花架子,区区一个发烧都使他如同风中残烛,这种虚弱令他倍感厌烦。
浴袍被勒在腰胯,他缓慢地往浴室走去,覃岸蹙眉看着他的背影,几步追上,从【覃岸】的背后仿佛拥抱般,一只手握在他的肩头,一只手抚上他的前额。
【覃岸】瞳孔一缩,后背抵在对方□□的胸膛,源源不断的热气传递而来,似乎瞬间将他拉回高烧不断的上午。
“你丶在干嘛!”
覃岸认真感受了下,才道:“不烫了,怎么还这样?”
“我又不是钢筋水泥造的,明天就好了。”【覃岸】挣开他的手,往里面走了几步,一边脱下浴袍随意一丢,打开花洒后直直站在灯下,头也不擡道:“过来让我靠会儿。”
覃岸见他真的难受,捡起地上的浴袍丢出去,才走到他身边,沈重的脑袋就搁在他肩膀。水从他的后脖颈流下,耳畔的碎发湿哒哒一片。他的手臂上挂着水珠,虽然没有大动作,但只是靠过来覃岸的心口就湿了一片。
浴室很小,但也足以容纳两个成年男人。覃岸打湿手里的毛巾,然后无情的将人翻了个面,【覃岸】只能闷声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水是热的,墙壁是冷的,一热一冷的重叠令他打了个寒颤。
【覃岸】的身材很好,每周会固定健身,他对自己的外貌到了苛刻的地步,对别人的亦是。而这种狼狈的模样却在几天内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覃岸】都觉得自己出去要不要灭个口,这个人知道得太多了。
“你说你按照我整容整得这么像,身体其他部分是不是也一样?”
正给他抹沐浴露的覃岸听见他幽幽道:“那地方呢?”
【覃岸】促狭一笑:“我可是天赋异禀,你不会连那地方也整了吧?那不得是个大工程,加长加粗得要吧?”他被自己的脑补给逗笑了,胸口剧烈起伏,笑声短促,没笑几声就咳嗽。
覃岸手上的动作一重,抹着沐浴乳的手掌停在他的脊椎上,在【覃岸】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不说话?”【覃岸】丝毫察觉不到危险,他转过身,流氓似地盯着他的那个部位,似乎隔着裤子去评估大小长短,直盯得覃岸额头青筋直跳。
他想,怪不得那时候的席殊不喜欢自己,这种不着调的样子有眼睛的就不会喜欢。
覃岸不留馀地地将人掰回去背对自己,对方的脸颊被屈辱地按贴在瓷砖上,覃岸取下花洒放在他脑袋上方,流水兜顶冲下,【覃岸】低骂了句,不得不闭上眼睛 。
“现在清醒了吗?”覃岸冷声问道。
【覃岸】嘴上不饶人,轻笑:“怎么这么生气?被我戳中痛脚了?比尺寸我就从来没输过,你以前没这么夸张吧,自卑嘛我能理解——”
他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宛如按下静音,除了一个响彻浴室的巴掌声就只有水流的哗哗声。
只是巴掌声并不是打在脸上,而是——
“秦丶安!你在找死!!”【覃安】大喝一声,使出目前最大的气力转身,可却意料之中被人只需要一只手就死死按在那里,只有脑袋能左右转动。
他像是被扼住脖子的鸟雀,对方冷眼看他费力扑腾叽喳,却怎么也翻不出他的五掌心。
他恨得眼睛都要滴血,【覃安】咬住下嘴唇,尝到了一丝铁锈味。臀部的痛感仿佛还残留在上面,从小到大丶从小到大他都没被人打过屁股!!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覃岸】耳根充血,怒意烧红了脸,他侧过头,馀光中看见对方的手臂,他恶狠狠道:“狗杂种!又不是老子把你生得那么短的,你个整容怪,顶着我的脸招摇,等我出去我一定丶一定会剥了你那层假皮!”
他破口大骂,什么脏词都不过脑袋的蹦出来。覃岸的心情倒好了不少,他倒不在意【覃岸】骂他,只是刚才他那不值钱自卖自夸的样子,很难不让他联想到自己最初追席殊的时候。
他不会也这么自恋又幼稚吧?
覃岸蹙眉回忆了一会儿,随即难堪得抿了抿嘴唇。
“我要真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的举动除了给自己招恨还有什么用?”覃岸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可被摸了老虎屁股的【覃岸】根本没有冷静这个选择,他嗤笑一声:“怎么没有?看你不痛快我就痛快!你个茶壶嘴!”
而迎接他的又是一巴掌。
这巴掌比刚才还好响亮,让发起人都有些微怔,覃岸楞了楞,随后低下头,果然看见上面浮现五个手指印,而【覃岸】颤抖着身体,许久没有出声。
“我……”
覃岸想说些什么,就猛地被一股大力撞开,手上花洒掉在地上,中途洒了他一身,而造成这一切的【覃岸】宛如竭力的鱼靠在墙上,缓了缓又骤然伸出手撞到他怀里,擡手就要掐他脖子。
他眼睛猩红,宛如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覃岸很快回过神,下颚被指甲划拉一下。小覃的两只手都被绑住毫无胜算可言,他眼前冒着白星,气喘吁吁地冲着这张脸呸了声:“你记住了,千万丶千万别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
他神情认真,双目死死盯着他,像是黑暗中锁定猎物的猛兽,虽然此时猛兽被锁在笼子里,可在他的眼神下,自己凭空生出一种会被挣脱的他撕咬喉咙的悚然来。
覃岸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如果是别人这样对他,他会亲自剁掉碰他的两只手。
但是做这种事的人是自己,心态又不一样,他只将人拉起来,唇角浮现细微的弧度:“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浴室内一片狼藉,掉在地上的花洒刚好冲着他们,覃岸的衬衣沾了水冷冷贴在肉上,他将人推开一些,自己想了想,随后松开剩下的扣子将衣服丢到一边。
【覃岸】扶在墙上,闭眼深呼吸缓解了大脑的缺氧,下一刻清楚的咔哒声响起,他微微侧头,就看见那个男人松开皮带,随后脱下了裤子。
一时间他被自己所见震慑住,刚才的怒意想被水稀释过,【覃岸】张了张嘴,脸色涨红。
等两人坦诚相见那一霎那,【覃岸】缓了几秒,才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骂道:“卧槽!你真的连小兄弟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