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张淳缩着脖子往许千旁边凑了凑,“什么什么事儿呀?诶呀,你们别说这种奇怪的话,说的我都害怕了。”
“真没事。”
许千苦笑着把她推到一边,“我是怕被人看见。”
“被谁看见?”
“路帆。”
“嗯?”
“她家就在对面那个小区。”
“她家住这儿啊……诶?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跟她补课吧?”
“她不补课。”
“你又知道?”
“……你们俩能别阴阳怪气的吗?看人家明明,多冷静。”
李炳然不看她,涮着杯子,幽幽地说:“我要是还不冷静那就是傻子了。”
王旭然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俩,又看看张淳。
张淳也是一样,看来看去,看不出个眉目。
“行啊,合着这里面有秘密呀。千儿,我懂了,喜新厌旧了。明白,了解。我不如明明讨喜了,是吧?”
“你能不能别老给自己加戏?”
张淳拿手撑着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千儿,你是不是和帆姐有什么事儿?”
沉默。
“我去。这是,默认了!?”
依旧沉默。
“我去我去,你不是把她给举报了吧?”
“啊?”
许千知道自己这几个狐朋狗友没一个脑子正常,但倒还真没想到能不正常到这个地步。
“我……”
抬头看看李炳然。
“说吧,没事。”
已经坦白过一次,再说出口,也就没那么艰难。
“我,喜欢,路帆。”
“……害。”
“我以为什么事儿呢,你这大题小作的。全班都知道你喜欢路帆,还用得着再说一遍?”
“不是那种喜欢。”
“也没说你是那种喜欢呀。谁敢是那种喜欢?”
“……”
这下好了,彻底绕蒙了。
“明明,你说。”
“她对路老师,就是你们说的不能是的那种感情。”
“你等会,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王旭然眯着眼睛,身体靠后,手指在下巴上夸张地摩挲。他挑挑眉毛,问张淳:“你明白了吗?”
张淳扭过头,凑到许千面前,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
“你认真的?”
“嗯。”
服务生推着车子进来了。肉和菜一片片铺好,在铁板上滋滋作响。
本以为沉默会继续下去,没想到吃了块肉,王旭然就开口了:“怎么说呢,千儿,你要是真的喜欢她,那我们绝对支持你。”
“支持我什么?”
“追她啊!追他妈的!人啊,年轻的时候,就是得干点疯狂的事。谁都能看出来你对她的感情,你要是确定自己是那个喜欢,那就不该留下遗憾,对吧?”
张淳也跟着点头,“这就是个冷暖自知的东西。反正我是觉得,有她在场的时候,你跟平时不一样。话也多了,人也高兴了。能遇见这样一个人真挺好的。就算她是老师,你也应该争取一下。以后再想碰见一个,可就难了。”
“她比我大十六岁,还有个小孩。”
“这能怎么样?她不是已经离了吗?孩子不是跟他爸呢?”
“你怎么知道?”
“沈松说的啊。千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再不抓紧,人家可能就要下一位了。”
话虽是好心,但怎么听也不算好听。
“你别这么说。虽然,虽然我……”
“虽然你就是这么想的。”
“……你们说可能吗?”
“可能什么?”
“她接受我。”
“有什么不可能的啊?我看网上不是挺多呢?”
“那是别人。路帆的性格,你们觉得,可能吗?”
“可能。她只是外表冷啊。外表越冷的人,越需要人去温暖。我觉得她对你也是有好感的。每次一见到你,她就会笑,你没发现吗?”
“有吗?”
“诶对,这我也发现了。只要看见你,她就特别开心。而且你犯错她也不说你。”
“其他成绩好的,她不也这样?”
“不一样。她对别人,是礼貌;对你,是宠爱。”
那一声“莹莹”又在耳边响起。
许千把当天晚上的情景又还原了一遍,问:“相比之下,她对我,还是宠爱?”
“害,这你吃哪门子醋呢。孟莹莹,她爸是副校长,你不知道?”
“哪个副校长?”
“孟校长呗,地中海那个。她可是从小就在学校。同事家孩子,关系肯定要近一点呀。”
许千向来不关心这种事情。听他一说,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她还有很大可能是路帆最喜欢的学生?不和别人并列?
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她不禁觉得好笑。自己怎么会这么小心眼,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又是生气又是难过的,足足折腾了快一个月,甚至都闹到了课堂上。
“千儿,那天语文课,你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嗯……”
“我就说嘛,你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存心找茬。怎么样?她是不是没和你计较?”
“算是吧。”
张淳往碗里添了一大勺石锅拌饭,一脸嫌弃地看着许千,“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她对你都好得这么明显了,就别在这儿杯弓蛇影了。珍惜当下呀,别等毕业了再后悔当初太怂。”
珍惜当下吗?
那我该怎么做?路帆,我该怎么让你相信我可以保护你?我能给你肩膀,让你依靠。我能做的比他更好。
童年会过去,记忆会消失。但是风不会。小时候吹过的风还会再来,一遍又一遍,把悲伤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