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年后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已经开春，到了春闱的时候。
这种时候，就算宋思鸢对肖彦琛的实力有信心，也难免还是会有些紧张。
於是送肖彦琛进了科场后便觉得日子慢了起来，这十天好似总是过不去似的，难熬得很。
春闱又叫会试，每三年在京城举行一次，一次连续十天。
这十天考得不仅仅是举人的才能，还有他们的体力。
为了防止作弊，中间这十天内，里面的考生不允许出来，外面的人也不允许进去，只能带上足够的干粮和生活必需品在里面生活。
宋思鸢和肖夫人准备了好些东西给肖彦琛带进科场，也不怕他饿着累着。
但是担心还是难免的，特别在有消息传来说科场里面已经倒下一个的时候。
好不容易到了结束这天，宋思鸢早早地就和肖夫人一起等在了科场外。
等到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的时候，宋思鸢简直是望眼欲穿，踮着脚四处望。
忽地，她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眼睛一亮，便飞也似的冲了过去，肖夫人都来不及拉住她。
等到她跑到肖彦琛面前时，她才发现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眼底还有一丝青黑。
不过他的精神倒是很好，一双眼睛亮亮的，一看就发挥得不错。
宋思鸢只顾着他的身体，也没想到问他考得如何。
这会儿见他精神头挺好，这才得了空去观察别人。
这不看还不知道，一看就不得了，周围的人基本都是一副被榨干了的样子，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举人老爷，连自己走出来都困难。
这样一对比，肖彦琛的样子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肖彦琛确实是挺好的，这次科举的内容恰巧是他涉略甚多的民生，加上从这次出的题目中，他看出皇上似乎有意改革，目的就是为了改善民生。
因此这十天虽然漫长，条件也不是很好，但他却用尽了自己毕生的知识去解答这道题。
等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作出了一卷满意的答卷，对这次的科举也是志在必得。
不过他更开心的是，他想起了之前的秋闱，宋思鸢偷偷跑来看他，他因此知道了“宋思远”的真实身份，但却苦於两人之间并无联系而无法见面。
这次宋思鸢与他有了光明正大的关系，光明正大地来接他，他也不用费尽心思地去找她。
想到这里，肖彦琛眼里的神采又亮了几分。
“鸢鸢，辛苦你了。”肖彦琛伸手摸她的头。
宋思鸢摇摇头，“我辛苦什么，你才辛苦呢。”
“辛苦你等了这么久。”肖彦琛擡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牵着她到了肖夫人面前，“娘，让您久等了。”
肖夫人满脸笑容，看见肖彦琛的样子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十多年来的期盼就要到了头，肖夫人自然是激动不已，肖彦琛也知道肖夫人的心情，於是便携了两人回家。
因为肖彦琛中了举，又在各家游走奔波，如今的肖家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但还是住在那间小房子里。
里面的家具很多都换成了新的，两人每日的饭菜也不再如此简陋。
宋铭和宋夫人见他家这般情况自然是想帮忙的，他们不可能让宋思鸢嫁过去后过得如此清贫。
不过肖彦琛拒绝了。
他想用自己的能力让宋思鸢幸福，而不是需要别人的帮助。
当初太傅府置办嫁妆的时候就曾经说过送他们一座宅子，他也拒绝了。
因为他有自信，能娶宋思鸢，也能给宋思鸢幸福。
不过他的自信也不是凭空而来的。
每次科举前三甲都会获得御赐的状元府，御赐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虽然他秋闱仅仅是前三甲，不是第一，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京城本就人才众多，其间不知有多少比他见识广的大才，只得个前三甲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这回春闱，他是冲着第一去的，接下来的殿试也同样如此。
等到殿试过后，他便有了本钱娶鸢鸢，丝毫不会让她受到委屈。
宋思鸢将肖彦琛的想法揣摩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她觉得这个男人愿意用自己的本事养她，从本质上就是一件值得她高兴的事，因此也不强求，她受着就是。
两人就这般心照不宣地等着春闱结果下来，竟是过了半月也不觉得慢。
春闱的试卷比之秋闱要重要很多，有专门的官员批改试卷。
为了防止考生收买官员，夏朝采用的是糊名法。
顾名思义，就是先将考生的名字糊上，按顺序排名，标上序号，再由官员用朱笔誊抄下来，叫朱卷，考生原来的试卷叫黑卷。
每个批改的考官所看到的，都是统一的朱卷。
揭杏榜唱名时，所有的人事先都是不知道排名的。
然而今年似乎有些不同。
每年改卷的考官会将评选出来的前三甲的黑卷上交给皇上再次批阅。
往年皇上都是看过之后便平静地点头应允，但今年他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这篇第一的试卷答得太好了，文笔流畅，主题清晰，丝毫不拖泥带水不说，内容也是无比精湛，恰巧解了他想知道的许多内容。
更加令他满意的是，这人语言里明显是看出了他的题目有意改革民生，於是便有意无意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遇到如此懂他的人才，皇上一时有些激动，便丝毫没有犹豫地直接扯了糊名。
肖彦琛三个笔力遒劲的大字就这般在皇上面前展现出来。
皇上仔细想着这个名字，发觉他竟然不在世家公子中，於是便更加满意他了。
这几年皇帝逐渐开始轻门第，重人才，轻世家，重寒门，有意无意在削弱世家大族对官场的垄断，宋铭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因此，像肖彦琛这般出身寒门，又满腹才华的人，定然是皇帝的心头好。
不过因为皇帝有意隐瞒，所以面子上还是雨露均沾，暂时没让人看出来端倪。
肖彦琛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在皇帝面前挂了号，只等着他殿试的表现。
但他依旧有自信，自己的文章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识。
皇上因为欣赏春闱第一而将糊名直接撕开的举动震惊了一整圈的考官，因为糊名没了，他们自然也看到了肖彦琛的名字。
但是他们没人敢说，因为皇帝特意勒令不准将这件事外传。
没人敢违背皇上的指令，除非他不想活了。
春闱在春天，正是杏花开放的时候，如同桂榜一般，春闱揭榜也叫杏榜。
杏榜比之桂榜要隆重很多，有专门的人在榜前唱名，再由官员将名字直接写在杏榜上。
往年的名次都是从后往前念，越到最后越有悬念，唱榜的人也是从中获得乐趣。
不过今年，他早就知道了第一是谁，悬念已经没了。